072 才一晚不見,你就瘦了一大圈(一萬)上架求訂閱
2025-02-18 10:50:42
作者: 羊駝萌萌
秦小魚回頭一瞧,郭太醫速度可真是快,竟都包紮好了?
接下來便是處理她這臂腕上的傷口,郭太醫熟練地解開扎在她臂腕上繡帕,雪白的帕子已被浸紅,他剛要抬手扔了這塊血淋淋的帕子,秦小魚卻飛快阻止,將這贓物又塞回了懷裡,這是皇上賞賜的,若是扔了可是有辱聖物,很可能要被治罪的。而且多虧了這帕子的梅花圖案,才讓她聯想到用蝴蝶識香這個法子來對付櫻桃。
蝴蝶確實是能識別香味,但所有媚淫之藥都含有迷迭香一說純屬她胡謅。多虧得張老御醫沒將這個給說出來,否則她誆櫻桃認罪只怕是功歸一簣啊。
「你這燙得嚴重,刺得也深,手本就生得丑,只怕落下疤更丑。」
慕容肆瞧著她手臂那一寸多長的傷口,幽幽說道恧。
「小魚本就是下等奴才,這手不廢就行,美醜對於我來說不打緊。奴才得皇上如此眷顧,此生無憾。」秦小魚扯著泛白的唇角,好話說得仍是異常流利。
夏元杏盯著秦小魚看了好半晌,如此嘴上功夫與他家那三丫頭可是不相上下,看著這小太監就讓他想到了他家那愛調皮搗蛋的三丫頭,只是她這人在何處,他這個當爹的都不得而知溲。
岳嘉眼力厲害,又愛討皇上歡心,聽得皇上如此說,她也移步至皇上身旁,「臣妾那裡有一瓶雪花玉露膏,據說祛除傷疤的效果好得很,一直在那閒放著未派上用場,不如拿給魚公公來用,皇上,您看意下如何?」
「愛妃有心,如此甚好。」
慕容肆說著攬了攬岳嘉香肩,岳嘉也順勢往他懷裡靠了一靠,「那明個兒臣妾就將雪花玉露膏送過來。」
帝妃恩愛和睦,大家都紛紛贊笑,但秦小魚笑著謝過岳妃,心裡竟有一絲絲怪誕又說不出的感覺來。
郭德綱給秦小魚灑了最好的金瘡藥,又仔細包紮好,「魚公公,這金瘡藥和燙傷膏就給你留下了。我知魚公公你也是醫術精湛的,但我身為醫者還是要嘮叨一邊,這藥每日早晚各上一次,傷口未癒合,不能碰水。」
秦小魚謙遜地連連點頭說「是」,又一瞥另一邊仍被押在地上的喜娘,那喜娘被藥得不輕,張老御醫正給她行針走穴,但此法不似她這种放血之法來得見效,若要讓喜娘清醒過來,還得有一會功夫。
「小魚兒,你今日又立了一功,要什麼賞賜你說便是。」
看著這位賞罰分明的燕王爺,秦小魚心中也在盤算,她究竟該要什麼賞賜呢?
對於一個小太監來說,金銀珠寶之類是再好不過的賞賜吧,但秦小魚又一次刷新大家對她的看法。
她只唇角微揚起,滿眼流露的都是感恩,「其實,我能留在王爺身邊盡心伺候王爺,這便是對我最好的賞賜了。若王爺真要賞賜我些什麼,就讓小安子照料我幾日,我好儘快替您研製出白玉續骨膏治好您的腿。」
但這一番說辭又是討好慕容燕的,有些人認為她心機深沉,有些人則認為她對主子是忠心不二的。
慕容燕屬於後者,他對她也是越發滿意了,先問了一聲,「小安子,可在。」
小安子匍匐在地上,還未從驚慌中回過神來,聽得王爺喚自己,便抬起頭,「主子,奴才在。」
「你以後就待在小魚兒身邊,一切盡聽她差遣。」
小安子領了命,不住的點頭,他又偷看了一眼小魚兒,小魚兒也拋了個眉眼給他,告訴他,以後跟著本公公有肉吃。
既然她的藥已上好,她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她受傷的左手還是疼的不行。她瞧了瞧手中被咬了一口的大蟠桃,不由地笑了下,站起來正欲告退回屋養傷,但這時喜娘已清醒了過來,一眾人又都移步到喜娘那裡去了。
喜娘摸了摸頭,她記得好像將誰給撲倒了,往周圍掃了一圈,見秦丞相臉上有未擦淨的唇印,與她今日所點的胭脂是一個顏色,她慌亂失色,她真真是強了丞相的。
她跪倒在秦遇跟前,一陣哭喊,「啊呀……丞相大人啊,你可要饒了老奴啊,老奴是昏了腦袋才會親您的啊……」
本已偃旗息鼓的事再經提起,眾人想笑又不敢笑,都有默契地捂了捂臉,這真教秦遇這張老臉實在掛不住,他揪著眉繃緊著唇一言不發卻可以看得出尷尬憤怒到極致。
虧得太后娘娘發話,「好了,起來吧。既然清醒了便儘快為燕王爺主持婚禮吧。」
喜娘這才顫微微起身,讓太后皇上與夏元杏夫婦坐在高堂之位,再走到新娘子身邊,牽著新娘子走向燕王爺。
這新娘子穩重嫻靜,現場出了這麼大亂子,她仍端莊地站在一邊,可見這位夏家的三小姐教養極好。
接著是成親三部曲,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對拜,之後便是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慕容燕先前本是叫秦小魚全程伺候新娘子的,但現下她受了傷,只好讓其他婢子貼身隨同在新娘子左右。
他亦是擔心秦小魚傷勢,讓吳星星傳話與她
,讓她回屋休息吧。
小安子扶著秦小魚回到臥室,便遣了小安子去前廳幫襯,她好一個人自在安心地睡一會兒,只是小安子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來敲門。
這敲門聲讓人好生厭煩,秦小魚正在鋪床,惱火地問了一聲,「誰啊?本公公已經睡下了。」
「是我。魚公公。」
這女子笑盈盈的聲音就算秦小魚做鬼都能認得出來,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把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好大姐夏婉安。
正要爬上床的動作猛地一頓,秦小魚蹙眉,又高高挑起,好啊,她沒去找夏婉安,這人倒來尋她了,這可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呢。
本是腦袋混沌的秦小魚,立馬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她摸了摸袖中那枚冰涼小藥瓶,笑著前去開門,「來了。」我殺千刀的好大姐。
一開門,便看到夏婉安那張笑意動人但越看越想揍上一拳的瓜子臉,「夏小姐啊,請問你找奴才何事啊?」
夏婉安看著她上瞧瞧下看看,圍著她滾圓的身子轉了一圈後,徑直進了屋子,「好妹妹,時隔不到二月就不記得姐姐了?但姐姐可記得你啊,你能成這副鬼樣子可全是姐姐的功勞啊。」
她走到床頭,拍了拍這硬邦邦的床,被褥被一拍打便起了一層灰,嗆得她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捂著嘴嫌棄地掃視了這裡一圈,竟也沒一個坐的地兒,哎了一聲。
「說吧,什麼事,夏婉安。」既然這人明著說,那麼她繞圈子也沒意思了。
「我啊就是來瞧瞧我的錦兒妹妹過得好不好?」夏婉安依舊是笑,笑得明艷嫵媚。
「哦,原來是這樣。正如大姐你所見啊,我日日步履於懸崖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她唇角輕輕一勾弄,便能房門給輕輕關上,還插上了栓。
她挑了一下眉,直覺有些怪異,但想來是秦小魚是不想別人進來打攪她們談體己話,更何況她左手受了傷,又是在這皇宮中,這人也動不了她。
她細眉又高高揚起,「可不見得吧,前兩日太后恩賞你百匹布與百兩金銀,今日又見皇上對你亦是十分器重,還得燕王爺喜愛,連岳惠妃都來巴結你。錦兒你在這宮裡可謂是混得如魚得水啊,你若是當了官啊,肯定能比咱們爹爹
做得大。你是不知啊,我原以為給你下了面目全非毒,將你扔進這黑暗的深不見底的宮中,你至多活一個月就會被琳琅公主給玩死呢。」
這可真真是狠毒的心思,她大姐生得太美太艷,卻偏生了一顆歹毒黑心,蛇蠍美人便是說的她這種的。
「好歹我是你妹妹,你何須一次次趕盡殺絕呢?不若你將面目全非毒的解藥配方告訴我,就算日後我在這深宮大院裡混不下去,也算死得體面。」
夏婉安掩鼻笑笑,笑聲清脆如銀鈴,一雙美眸中卻無比獰狠。
「要怪啊就怪爹爹,自打爹爹接你們狐狸精母女過門,爹爹可曾正眼看我娘親一眼?你也知我娘親是用毒高手,這個毒呢是我娘親花了整整十年功夫專門替你們娘倆研製的。儘管你們母女都是國手醫術,但你們也休想在短日之間
配製出解毒之方。你們娘兩在夏府享了十幾年的福,也是該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那麼如此說來,她娘親也中了面目全非毒,與她一樣變得奇醜無比了。
「大娘真是老謀深算啊,竟花了十年功夫來研製這個面目全非毒。」秦小魚鎮定地看著夏婉安,但她現在更擔心娘親的安危。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突然消失,你娘急得茶不思飯不想整天以淚洗面,又加上她一夜爆丑,爹爹再也沒去過你娘的房裡?你還知不知道,這個面目全非毒到後期會因為你控制不住食慾,最後會撐破肚子而死?我的好妹妹,別看你
現在還算風光,但再過三兩個月,你就會橫屍宮中。」
以前在琳琅宮沒得吃,一直餓著肚子,而這兩日胃口越來越好,又重了幾斤,這個毒竟會讓人積食而死?
「好大姐,你今晚特地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跟說這些的吧?」
秦小魚知道夏婉安是為了讓她即便在宮中也不得心安,但是她豈是這般容易對付的?
她語鋒一轉,又貼近了夏婉安幾分,「大姐,我在這宮裡卻是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很快,你也會與我一樣呢。」她說著,笑眯著眼,袖下小瓶被掏出,抬手一揮,就那麼輕輕一潑,十分容易潑到了夏婉安白皙的臉上,驚得她慌張失聲,抬袖用力去擦臉,「你向我臉上潑了什麼?」
秦小魚不緊不慢地收起那枚小瓶,揣回袖中,「大姐你娘親用毒了得,不知你可曾聽過『紅顏彈指老』呢?」
頓時,夏婉安一張沉魚落雁般的臉剎那凝結,細柳宮眉亦是擰成一線。
據說海之角、天之涯,生有一株奇花,於一彈指之間,破土、萌芽、茂盛、開花、怒放,最後凋零。這花叫做紅顏,生得艷卻瞬間敗落,毒性激烈
!
這種花毒只對女子有用,配合於其他十種不同毒物,按照指定順序調製而成,堪稱奇毒,只有製毒之人才能解,因為只有製毒之人才知道這十一種毒藥放入的先後順序,而解藥則只需將這十一種毒物順序顛倒。
這種毒藥,一日之後令女子十甲變白,三日之後令女子青絲成雪,三十一日之後令女子皮膚慘白如骨,枯竭而死。
這是傳聞中的毒藥,據說從未有人研製出過,即便是關於記載這個毒藥的古籍也失傳了幾百年,秦小魚又怎麼可能配製出這個毒藥?
夏婉安強自淡定,「錦兒,莫要嚇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大姐,莫急,等你今日回去一覺醒來看到自己白了的指甲,你自然就會相信了。記得屆時帶著面目全非毒的解藥進宮來找我。」
夏婉安瞧著秦小魚篤定的神情,手心不禁兀自發涼,若是她真中了這個毒,一頭青黛變白顏,她豈不是也要變成醜八怪了?她今後還如何見人?
「魚公公,你的女兒身若是被當眾揭穿,你說你會不會被皇上立即砍了腦袋?」
「好啊,但是我呢也一定會拉大姐你給我當墊背的。」秦小魚知道大姐不會把她真正的身份公布於眾,若是要說剛才喜宴上何不說呢?
夏婉安自然還沒愚蠢到自己將夏錦的身份曝光了,別人勢必懷疑她們之間的關係。
「夏錦,算你狠。」她雙手一握,扭頭奪門而出。
秦小魚笑著與她揮手,「多謝大姐謬讚啊,大姐慢走,不送啊。大姐,你毒發之後記得來找我聊天談心……」
她不是狠,最多也就是太過狡猾而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她的強項,大姐最愛美,於是她在昨天就研製好這個「紅顏彈指老」來孝敬她大姐。
她曾在娘親的西域手札中見過這個古方毒藥,她自小一心學醫,只想過治病救人,從沒想到過毒術還有派的上用場的一天。
傳聞中海之角天之涯的奇花不過誇大其詞而已,那只是一株曇花而已。所謂奇毒,不過是其中添加了玄陽白玉這個藥引而已,玄陽白玉與不同藥物混合藥性亦不同,再加之十種不同毒物煉製而成。所以她能夠對付夏婉安,還得多謝慕容肆啊。
在門口看著夏婉安的身影匆忙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秦小魚又眺了遠方一眼,這宮中亭台樓閣美輪美奐,在這無盡的夜色中亦是燈火輝煌。
煙火不時噼啪作響,在夜空綻放出璀璨絢麗的花火,在整個夜空畫上五彩斑斕的色彩,與皇宮景物交相輝映,可謂美不勝收。
前廳交杯推盞鬨笑聲不斷傳入耳中,這樣熱鬧的夜晚,卻註定了她一個人的孤獨。
她舉頭望月,長長嘆了一口氣,一張冠玉般的臉映入圓月中,她心猛地一慌,她憑欄自憐而已,昏君跑來湊什麼熱鬧,雙手在眼前用力一揮試圖抹去那張臉孔,卻忘了左手還帶著傷,傷口被扯到,痛得她又擰了整張臉。
「魚公公,鬧洞房快開始了,你在這裡手舞足蹈的獨自賞月不如一同去外頭湊湊熱鬧。」
對面那位貴公子哥一襲紫衣,他手中拿了兩盞酒壺,步步靠近,氣質不俗是何等的風華張揚,竟為這樣繽紛的月夜增添了幾分神秘。
夏婉安走了,又來了個小侯爺岳東睿,她人氣何時有這麼高了?
也不知他剛才有沒有看到她和夏婉安在一起?
「小侯爺,你親自前來,不會是單單喊奴才一同去看鬧洞房這麼簡單吧?」
岳東睿置若罔聞地一笑,一張俊臉上神采飛揚,「本侯還特地給你帶了一壺陳年佳釀——女兒紅。」
他音色嘹亮,步伐矯健,高大身軀已至她跟前,將手中一壺酒遞了過來。
秦小魚遲疑了會兒,「侯爺,你也瞧見了我負了傷,再喝酒我只怕是離黃泉殿不遠了。」
他如劍般冷毅眉峰一揚,笑得颯爽,一陣夜風吹過,他發梢隨風輕揚,紫衣墨瞳,英姿凜凜,「你這傷口一扯便痛,還不如來一壺酒,喝幾口什麼痛也不知了。」
這人大氣豪爽,但是不知這人有訶心思?
看秦小魚愣是不接,岳東睿便沉聲道,「據說魚公公都與孔大人以兄弟相稱,你卻單單拒我於千里之外?難不成你瞧不起本侯?」
這男子聲腔厚實,聲勢強硬,秦小魚哪裡敢抗拒?只是,她與孔大人結交的事,都沒有聲張,這人卻也知曉了,也是不簡單啊……
「哪裡?哪裡?小侯爺,您可折煞奴才了?您的姐姐是岳惠妃,父親是兩朝元老紫衣侯,奴才哪敢瞧不起您啊,巴結還來不及呢。奴才只是不勝酒力,又是上等的女兒紅,給奴才喝了也是暴殄天物啊,才遲遲沒敢收下啊。您若是
執意要奴才喝,奴才哪有不喝之理?」
說著,秦小魚接過他手中酒壺,就是豪氣地猛灌了幾口。
這女兒紅又醇又烈,饒是她也是個小酒葫蘆,喝了這酒,臉色
一下子就通紅。
「魚公公可真是謙虛,你哪裡是不勝酒力,應該說是酒量海同寬啊。」岳東睿手中酒壺與秦小魚的一撞,也不甘落人後,呼呼喝下大半壺,氣度豪邁,毫不拘束,也沒嫌棄秦小魚只是一個小太監。
秦小魚豎起拇指贊了贊他,恭維道,「小侯爺才是海量啊。」
岳東睿此前本是喝了許多酒,剛剛這半斤白酒灌下去,古銅色肌膚染了幾分醉紅。
「走吧。」
他用力一推秦小魚,非得拽著她去看燕王爺鬧洞房。
好吧,她就跟岳東睿一齊去看一看新娘子吧。
新房外面圍了熙熙攘攘的一圈人,大多是官家世子小姐,還有些小毛孩,巡視一周,卻沒看到愛湊熱鬧的大姐,想必她是怕得回家去了吧。
岳東睿仗著塊頭大,硬是扯著她右臂擠到了前頭,這小子從小習武,據說武藝精湛,力氣好生大,她的手臂差點被他扯得脫臼,直呼,「爺,您輕著點輕著點啊。」
大紅喜慶的新房內,紅燭熠熠,新娘子安安靜靜坐在床頭,等著燕王爺用玉如意挑開紅蓋頭。
在燕王爺由金絲雀引領著掀開新娘的紅頭巾後,喜娘笑嘻嘻高喊了一聲,「從此王爺與王妃稱心如意。」
大家紛紛笑著拍手,誇讚這夏家的三小姐出落得閉月羞花,溫靜嫻雅,與燕王爺溫潤如水的氣質簡直是如出一轍。
她直盯著那新娘子,不禁失口小聲道,「二姐……」
還好周遭嘈雜,沒人聽到她的聲音。
其實,她早該猜到,出嫁之人如果不是大姐夏婉安,非二姐夏嫣然莫屬了。二姐也是夏家的女兒,是爹爹的二姨娘所生,德才兼備,冰清秀婉,實則最配燕王爺。
她本就對慕容燕沒有男女之情,再被他陰差陽錯救過一次之後,對他更多也是感激之情罷了。如今二姐嫁給了慕容燕,她是由衷歡喜。
喜娘示意燕王爺放下玉如意,該喝合卺酒了。
因燕王爺看不見,當然是喜娘代勞,為這對新人滿上酒。她走到放滿堅果小食的桌前,一提起那個酒壺,就覺有些古怪,這酒壺怎這麼輕,一打開,裡面竟空空如也,她「啊」的一聲。
燕王爺問,「怎麼回事?」
喜娘是一直跟新娘子在一起的,雖是餓了這麼久,但新娘子規矩本分得很,從沒提一個「餓」字。
「酒壺空了。」喜娘有些尷尬,低聲說了一句。
夏妃臉色驚訝,燕王爺亦是眉心蹙起,一點點摸到身邊夏妃的手,放在手心裡,緊緊握住,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他對喜娘說道,「那速去拿壺酒來。」
喜娘急急忙忙出來,到前廳去拿酒去。
門口一些愛嚼舌根的姑娘紛紛小聲議論,「看著這夏小姐相貌端正,但卻是個不著邊沒規矩的,竟饞的把合卺酒給偷喝了?真是給夏提刑丟臉啊。」
秦小魚頓時只覺一陣大風吹過,吹亂了她梳得整齊的發。她可是把害慘了她二姐,並且丟人丟到了姥姥家。那酒是她喝的,她要是知道這是合卺酒,她是渴死也不會喝的。
「去去去……你們這些姑娘家家是不是太閒啊?許是宮中婢子忘了添酒呢。姑娘家家的,莫要有事沒事就嚼舌根子,很容易咬到舌頭的。」秦小魚叉著腰,瞪著那幾個女子厲色揚聲。
這幾個女子今日都見識過這肥太監的厲害,而且皇上還親自餵桃給她,大家都清楚這人不能得罪,皆不敢回嘴,只是恭敬點頭。
「喲……魚公公你可真護主啊,竟連大臣子女也教訓起來了。」老不死的秦遇也來插一腳,那幾個女子乖巧地給秦遇福身,嬌滴滴地喊了聲「相爺吉祥。」
秦遇則笑呵呵道,「幾位世侄女無須多禮。」又對秦小魚說,「你瞧瞧你受傷不輕,深更半夜不好好休息跑出來溜達,很容易遇到鬼的。」
真是個倚老賣老的老不死,秦小魚順應心思從善如流地張口就道,「老不——」看著秦遇一寸寸擰緊的橫眉,她又笑眯眯改口,「相爺,我還真是遇到鬼了,還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老鬼。」
此言一出,本是用手絹掩嘴輕笑的女子臉上笑意都戛然而止,這太監真是膽大妄為,竟敢說秦丞相是老鬼。
秦遇自然也是氣得不輕,秦小魚則一副我就要氣得你家祖墳都冒青煙的表情,又在秦遇老臉上仔細逡巡,捂腹笑道,「秦大人,你臉頰上一個唇印沒擦掉,可要奴才替你來擦啊?」說著,她跳至秦遇身前,抬起袖子就朝秦遇臉上
送去,秦遇驚得避之不及,蹙眉兇狠瞅著秦小魚,「秦小魚,你給我住手,本相看你是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那麼她是恃誰的寵才驕傲的呢?
秦小魚瞧著自己的袖子,「這袖子乾巴巴的,唇印也擦不乾淨呢。」於是她粗莽地朝袖子上吐了幾口口水,絲毫不介意周圍異樣眼光,又向秦遇走去,「來,奴才給您擦乾淨。堂堂一國之相,這般出去可是真真丟
人。」
這麼噁心的太監,他已經讓胖喜娘給親了,若是再沾了秦小魚的口水,他可真是丟人丟到國外了。
他急忙往後連連退步,而後匆匆跑開了,嘆著氣直嘟囔,「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災星啊災星……」
秦小魚在他背後說道,「相爺,替我問候秦侍郎的屁股……」
秦小魚話剛落地,一圈人都捧腹大笑,這小太監還真絕了,竟能讓秦大人如此狼狽。
一方角落中,有一人雙眸灼灼看著這一啼笑皆非的一幕,亦是忍不住翩然一笑,那太監雖是生得肥圓渾壯,但一板一眼都生動如畫,明艷生彩。
「嗯,確實是恃寵而驕了。」
身旁的王中仁瞧了瞧不遠處的秦小魚又瞧了瞧樂呵的皇上,曾幾何時皇上笑得這麼歡暢過?而這秦小魚現在如此驕傲,這必須是恃著皇上的寵,才敢如此折騰秦丞相啊。
「皇上,您不上去湊湊熱鬧?」
「不必了。」他從懷中掏出一方柔軟潔白繡帕,「他那裡的那方帕子想必是洗不淨了,你把朕的交給他吧。讓他明日再給朕煮一碗六合醒酒湯來,這個湯酸甜可口味道不錯。」
王中仁恭恭敬敬地接過皇上手中的繡帕,帕子一角梅花刺繡栩栩如生,他從沒見過皇上對哪個奴才如此上心過,也不明白皇上如此是何用意?但皇上說了,他便遵命照辦,他正要邁步時,又聽得身後男子清冷嗓音,「你再告訴他
,離岳東睿遠一點。」
「是,老奴領命。」王中仁頷首,微微抬頭之際,瞥見皇上一雙幽深黑眸中划過危險氣息,他循著皇上視線看去,正見他看的正是與秦小魚交談甚歡的小侯爺岳東睿。
燕王爺隨口問道,「小魚兒在外面?」
金絲雀嘰嘰喳喳地叫,瞬間慕容燕瞭然,果真是有秦小魚在的地方就有大戲看,他微微一笑,臉上又多了一絲擔憂,嘀咕了一聲,「不是下去休息了嘛,怎又跑出來了?」
夏妃將慕容燕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那明顯是超出了一個主子對奴才關心,但她也並無嫉妒,她尚在夏府便聽爹爹提過燕王爺身邊多了一個魚公公,聽聞這位魚公公醫術了得,聲稱自己能治好王爺的腿,因此她只是希望這位
魚公公快些把燕王爺的腿給治好就行了。
喜娘將合卺酒取來,在燕王爺和二姐喝過交杯酒之後,又見識了皇宮中的鬧洞房,無非也是些小玩子,卻增添了許多閨房之樂。
這一鬧鬧到很晚,因王公公過來傳話,秦小魚不得不與小侯爺保持距離,將壺中酒獨自喝完後,醉醺醺回屋睡覺。
不過正如岳東睿所言醉得麻木才能減輕身上疼痛,這一覺睡得很舒服,起來時已是中午,她突然想起什麼,猛地一拍腦門,急匆匆跳下床,隨意套了袍子,拿起藍翎布帽就往外走,
小安子正揮著掃帚在外掃地,見到秦小魚從屋裡火急火燎走出來,便問道,「小魚子,主子吩咐過了,你手上傷沒好這幾日可以休息,不用去伺候。」
秦小魚回了下頭,對他「哦」了一聲,昨晚王中仁吩咐下來,今日得給皇上熬六和醒酒湯呢,這都到吃午飯的點了,藥還沒熬好送過去,她現在得趕緊去煎藥啊。
小安子看著秦小魚的背影,只覺得小魚兒哪裡好像與以前不同了。他撓了撓腦袋,眼中露出驚喜,小魚子是比以前瘦了,那衣服在她身上是空落落的了。僅過了一夜,她怎麼就瘦了這麼多呢?
他心中好奇,在後面喊了她數聲,但她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健步如飛地離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熱騰騰的六和醒酒湯出爐了,雖說是晚了些,總比沒有熬來得好,她盛起一盅,小心翼翼放入食籃中,又命婢子將剩下的給燕王爺送去,這才匆快去了乾清殿。
王中仁在門口就見提著食籃快步走來的秦小魚,他上前幾步,瞪了她一眼,「小魚兒,你總算來了,皇上一早起來就問你的六和醒酒湯送來了沒。」
「我昨夜喝醉了,這不就睡到中午了嘛。皇上既然一早便提起這湯,您也派人過來與奴才說一聲啊。」秦小魚擦了擦汗,憂心忡忡地望向殿內。
「你以為雜家不想嘛?皇上說了——」
王中仁說著又一抿唇,沒再說下去,讓秦小魚聽得雲裡霧裡的,皇上究竟說了什麼啊?
王中仁白拂一甩,扭頭便往裡走去。
秦小魚屁顛屁顛跟上去,又悄悄問王中仁,「王總管,待會皇上若是要罰我,還望您老人家多多替我求情啊。」
王中仁沒有理睬她,只白了她一眼,皇上哪裡會罰她啊,現在可將這秦小魚寶貝得緊呢。
早上因著皇上有些頭疼要喝醒酒湯,他提議派人催下秦小魚,皇上卻說只怕這會兒小魚兒還睡著,莫要去擾了她。教一國之君等一個小太監睡醒,古往今來哪個奴才有此等待遇啊?真是教他一把老骨頭都好生嫉妒。
殿內清淨,慕容肆穿著隨意
,白衣墨發,衣和發不扎不束,衣擺發梢隨著他細緻步履微微飄拂,倒有幾分仙人之姿,逆著光線從背後望去,微敞的白色單衣勾勒出他勁瘦完美的肩廓,他步履閒散,提了個小水壺正在為室內春蘭澆
水,有這個閒情雅致,說明他今日心情大好。
背後步子聲漸近,慕容肆並沒回頭,只問了一聲,「秦小魚來了?」
他音色清貴,融入緩緩從水壺中流出的水流之聲,更是令人神往。
「回皇上,是奴才把六和醒酒湯給您送來了。」秦小魚貓著身,不敢有半分不恭。
「那便端過來吧。」
「是。」秦小魚回了一聲,將食籃中小盅端出,緩步走上前,他衣襟半開,男子胸前蜜色糾實肌理就那般直直撞入她雙眸,她眼皮一跳,當下垂下幾分,單手將砂盅捧到他眼下,低頭柔聲道,「皇上請用。」
皇上卻遲遲沒有動靜,秦小魚心中怯怯,不知哪裡做的又不合皇上心意了?
猛地,發頂上傳來不溫不冷的聲音,「你這奴才架子不是一般大,你是讓朕自己動手麼?」
秦小魚忙搖頭,只是一抬眼就將這男子胸前美色收入眼底,這皇上就不能好好穿衣服嗎?她不自在吞了吞口水,滋潤下突然發乾的喉嚨,她仍是卑微低著頭,略是尷尬地說道,「奴才是擔心自己這般模樣,會影響皇上食慾,而且
奴才左手受了傷,不如去叫個面容姣好的宮女來伺候皇上吧。」
慕容肆瞧了她好幾眼,踱著步子繞了她一圈,又在她面前頓足,「小魚兒,才一晚不見,你就瘦了一大圈?」
王中仁一雙老眸也盯向秦小魚,皇上不說還沒發現,皇上這麼一說,他也覺得秦小魚瘦了一大圈,不同於之前體胖腰圓的肥膩,現在是豐腴的恰到好處啊,比起之前,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啊。
「啊?有嗎?」她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真是松垮垮的了。難怪今日廚房裡的宮女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呢,原來是因為她突然暴瘦。
「魚公公,你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瘦得這麼明顯?」王公公細細打量著她,人到中年發福是自然,他雖說身材保持的還算不錯,但是他這肚子一圈累贅的膘啊。
對啊,她怎麼會瘦得這麼明顯?她來中毒快兩月之久了,而且食量大增,是越來越胖啊,怎麼可能一夜之間瘦了下來?
她將昨夜吃的一一想過,只有可能吃了媚藥,以毒攻毒所致啊,那可是拖了琳琅公主與櫻桃大姐的福啊。
「這幾日啊奴才一直在吃減肥之藥,又加上昨日流血大多,這不一下子就瘦了下來。」秦小魚自信地胡謅,滿眼地歡喜。
王公公亦是欣喜萬分,「那魚公公也弄些減肥之藥給雜家,好把雜家獨自上的一圈肥肉給減了。」
肚子上有肉那是需要清腸,清腸的藥方她自然能開,她對王公公眨了下眼,「這個就包在奴才身上了,保證你藥到肉少。」
「哦。這藥倒是絕世寶藥啊,不僅可以讓人瘦下來,這連皮膚也白了,嘴唇都變薄了。」
慕容肆唇紅齒白,神情亦佳,將手中水壺交予了王中仁,抬手伸向的地方……竟是秦小魚的臉。
這一幕是把王中仁嚇得目瞪口呆啊……我的小祖宗啊您是還沒睡醒吧吧吧?
他袖上攜著淡淡沉檀清暖香,掠過她鼻尖,沁香撩心,她心臟飛快地跳動,似要從胸腔跳出,而他的手並無想像中帝王該有的細滑,指腹掌中布了淺薄不一的繭子,微微粗糲地摩挲過她的臉頰如撥動了她心弦,撩撥起絲絲層層的
顫慄,讓她驚顫得閉起了眼,手上的醒酒湯亦晃灑出了幾滴。
「皮膚確實甚好,還是這般模樣賞心悅目些。」
男子笑著抽手,指尖輕捻過掌心,勾起的嘴角似還帶著無盡回味。
王中仁表示不屑,這皮膚再好再滑能比得過皇上那些妃嬪?賞心悅目,這個詞放在秦小魚身上也是不適宜的。
這秦小魚確實是比原先好看了些,僅僅是嘴巴不再是掛著兩根香腸而已,臉比原先瘦了許多,還多了一截白皙的脖子,因為她以前太胖根本看不見脖子。比她好看的小太監那是比比皆是,就單單是說自己吧,不需吹牛,年輕時也
是比秦小魚高出兩個檔次,就算老了,那也是拉開半個級別的。
所以說,這便是愛屋及烏,皇上這話水分太多,秦小魚論相貌,那只比太后身邊的小紅好看了那麼一丟丟而已。
秦小魚一睜開眼,便是臉紅心跳,她眼神迷濛地看向皇上,他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鳳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竟如春暖花開一般,她從不知一個大臣們口中的昏君、宮人們口中的暴君,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懷帝看著這般的秦小魚卻是撲呲一笑,「王中仁,你瞧小魚兒這臉,比擦了粉的李紅寇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