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嗯？

  三天後。

  笑笑在後院的長椅上畫著設計圖，剛剛完成一幅的時候，停筆，正好看到談茹娟帶著安安走了過來。

  她不得不承認，談茹娟對人好起來，也是極好的。

  比如這幾日每天都會給她燉各種補品，給她買各種各樣的護膚品，有時間還會帶著她和安安一起去逛街。

  

  自從她和顧向北去了倫敦『蜜月』之後，她便對她越發的好起來了溲。

  她也欣然接受，也很滿意現在這樣的狀態。

  唇角一勾，笑笑放下稿紙和筆，站起身來的時候，正好談茹娟和安安已經快走到她面前來了。

  「媽，安安。」笑笑聲音溫柔，眼底閃著淡淡的柔光恧。

  談茹娟點點頭，還沒有開口，安安就已經撲到笑笑的腿上，男孩的臉精雕玉琢，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顯得眉目格外生動。

  「媽咪，今天我和奶奶要去找如水阿姨，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林如水？

  笑笑詫然抬頭，看了看談茹娟，不知道後者是什麼意思。

  「我就不去了吧？」她和林如水也沒有很熟，去了的話……總覺得有些尷尬。

  林如水和顧向北……青梅竹馬，要說沒什麼貓膩，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

  「反正你在家裡也是無聊，不如就和我們一起去吧？」談茹娟蹲下身子拍了拍安安的肩膀，後者眼睛轉了轉，忽然領會到了什麼，便跑到一邊自顧自地玩耍去了。

  笑笑擰了眉，更加不知道談茹娟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了……

  起風了，笑笑攥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長長的捲髮在身後胡亂揚起，她也絲毫沒有在意。

  她只是想知道，談茹娟想對她說什麼……

  如此而已。

  過完，談茹娟沉默了半晌，看著笑笑一張默然平靜的臉，終於忍不住低聲開口，「笑笑……」

  「嗯。」

  「就這麼跟你說吧，我來找你，是為了讓你去和如水談談，讓她對小北死心。」

  「這些年，其實也都是我不好，里里外外不知道撮合了他倆多少次，只是每次小北都是直接無視。可是如水不一樣，她雖然面子上拒絕，可是她心裡真喜歡小北，這我是知道的。」

  「我對她也說了一些……那些話，可能讓她這些年對小北更加多了幾分執念。可是現在你已經成了小北的妻子……如水卻還是有些放不下。所以，你就去跟她說說，讓她放下？」

  談茹娟在她面前說了很多，可是笑笑的眉頭卻是皺得越來越厲害。

  讓她去林如水的面前，以顧向北現如今妻子的姿態，讓林如水放手、死心？

  笑笑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你要我去插手？願不願意放手那是她自己的事情，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就當是幫幫我，我不忍心看著這樣的好姑娘把年華都浪費在小北的身上。」

  「……」

  終究是拒絕不了長輩，笑笑最後還是跟著談茹娟和安安去了林如水的住所。

  林如水依舊沒有回家，住在一個比較安靜的小區里，談茹娟因為去過幾次，所以還算是熟門熟路。

  乘坐電梯到了林如水所在的那層樓，談茹娟按了門鈴，不過幾分鐘，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卻是顧向南……

  談茹娟臉上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挑了挑眉，牽著安安走進去，換了鞋子，一轉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臉色不怎麼好，捧著水杯不住地在喝水。

  笑笑也進來了，看著顧向南，打了聲招呼，「大哥。」

  顧向南垂眸看了一眼她，想起上次自己和她說的那些話，眸色暗了暗，沒有開口，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談茹娟已經坐在了林如水的身邊，安安自覺地在一旁沙發上玩著，笑笑看了顧向南一眼，發現後者目光一直落在林如水身上，垂眸，臉色有些晦暗不明。

  「我公司有點急事，我先走了。」顧向南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對著林如水說道。

  林如水這才抬眸看著他，眸色淡淡的，「好。」

  顧向南轉身欲走，談茹娟去驀然叫住了他，「等等……」

  「什麼？」

  顧向南挑了挑眉。

  「今晚回家嗎？」談茹娟低聲說了這麼幾個字。

  顧向南沒有說話，揚了揚手裡的外套，轉身離開。

  談茹娟嘆氣，這個反應，是不打算回家了。

  關門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林如水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去給你們泡茶，稍等。」

  「不用了……」談茹娟開口。

  「沒事，幾分鐘而已。」林如水淡然笑了笑，已經轉身去了廚房。

  笑笑坐在談茹娟身邊，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擰眉，「看這個樣子，大哥和她應該是在一起了吧？」

  「也有可能沒有。」她也是上次被顧向北提點了才知道顧向南對如水的心思……

  所以，這也許僅僅只是顧向南單方面的追求而已，畢竟，林如水看起來對顧向南並沒有什麼喜歡的意思。

  安安從沙發那邊爬過來，「如水阿姨喜歡爹地……」

  談茹娟擰眉，「一邊兒玩去！」

  安安撇了撇嘴，又緩緩爬了回去，有些不開心。

  這時林如水端著茶水從廚房走出來，安安看著她，愣了愣。

  「安安喝水？」

  林如水把茶水都放在茶几上，示意談茹娟和笑笑喝，然後親自端了杯茶遞給安安。

  安安接過，卻不小心把茶水打翻了，袖口全濕，手腕處紅了一片……

  茶水本來是微燙的，只是孩子的手太嫩了，所以當即就紅了。

  林如水有些慌，在笑笑趕過來之前，就跑去冰箱拿了一包碎冰，用軟布包著……

  她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笑笑幫安安撩起了袖子，那白皙的手臂上染著一大片的紅，還有手肘處的那一塊暗紅色的胎記格外明顯……

  一樣的月牙狀，一樣的地方……

  林如水不知道談茹娟和笑笑什麼時候離開的，她緊緊捏著自己手裡的手帕，想起剛才看到的東西，額頭漸漸冒出冷汗……

  那個她送給了福利院的孩子，怎麼會……怎麼會成了安安？

  安安……

  是她的孩子嗎……

  她垂眸，看到安安剛才坐著的沙發上面安安靜靜躺著一根頭髮，她顫抖著拿起來，握在掌心。

  談茹娟帶著安安去了一趟醫院，笑笑一直陪同。

  其實安安燙傷並沒有十分嚴重，可最後還是被敷了藥……

  談茹娟打了電話叫陳叔來接，笑笑在去給安安取藥的時候路過了婦科，眸子掃過那兩個字，她垂眸，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

  她想，如果是真的，她還不想這麼早被人知道。

  她想給顧向北一個驚喜……

  回家路上，安安坐在后座，看著身邊兩個明顯氣氛稍冷的女人，小臉忽然皺了起來，「奶奶，媽咪，你們怎麼了？」

  笑笑轉過臉來捏了捏安安的臉頰，挑眉，「沒什麼。」

  「可是我好像……」

  「真的沒事，」談茹娟雙手握緊，臉色在看向安安的時候稍才柔和了幾分，「我們的事情都沒有你重要，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回去好好休息知道嗎？」

  安安這孩子，知道她們去找林如水是有事情要說，可是最後卻因為他而無果，自然是會多想。

  有時候，孩子思慮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安安埋著腦袋，有些壞情緒，低低地「嗯」了一聲。

  笑笑看了談茹娟一眼，然後握著安安的手，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其實，不開口說破，也是一件好事情。

  當晚顧向北回家看到安安的手臂，眉色都冷了好幾分。

  「不要隨便再帶安安出去，如果你們再這樣不小心的話。」顧向北一手托著安安的手臂，一邊對著談茹娟說著。

  顧維鈞談茹娟和笑笑都在客廳，聽到這話，談茹娟當即皺了眉。

  「你這是在怪我沒有照顧好安安？」談茹娟擰眉，「這只是意外！」

  「非要我說破你為什麼會帶著他們兩個去找如水嗎？如果不是你多事，安安也不會受傷。」顧向北抬起眸來，眉宇間的慍色毫不掩飾。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奶奶的事……」

  安安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的手已經不疼了。」

  顧向北拍了拍安安的肩膀，然後讓管家帶著他上去休息，「洗澡的時候注意一點，傷口不能沾到水。」

  岑管家點了點頭，把安安抱起來，低聲說道，「好的，我會注意的。」

  客廳少了孩子和管家，瞬間多了幾分坦然。

  談茹娟皺眉，「我只是想讓笑笑去說服一下如水，難道這也不行嗎？」

  顧維鈞也跟著點了點頭，「你就當你母親是因為太操心你們這些小輩了，話也沒必要說得那麼難聽。」

  如果下次再這樣不小心，就不要再帶安安出去了……

  「媽，如果我說，安安的生母，是如水呢？」

  此話一出，笑笑幾乎是即刻轉了頭，看著顧向北……

  她沒有開口，卻聽見談茹娟驚訝不已的聲音，「你說什麼？如水？怎麼可能！」

  如水怎麼可能有孩子？

  還……是安安？

  笑笑眉頭皺得厲害，心裡不知道會是意外還是生氣，一隻手緩緩捏緊，指甲深陷掌心，「她的孩子，怎麼可能……」

  「因為這個孩子，她不想要……」

  顧向北嘆了口氣，「四年前，我恰好路過曼徹斯特，當時如水在那裡……後來就意外看到她抱著一個孩子去了福利院，我覺得奇怪，所以就暗中查了一下。」

  「所以我帶了安安回來，告訴你們那是我收養的孩子。」

  談茹娟皺眉，「可是……安安他……」

  「至於安安是誰的孩子，那是如水的私事，我沒有去查。只是看了醫院的記錄，知道那的確是她的孩子……」

  談茹娟點點頭，「怪不得，怪不得當初她消失了好幾個月……」

  客廳里沉默了好幾秒，最後，顧維鈞開口打破沉默，「你這麼多年都不說，為何今天開口說了？」

  以前，他都只說那是他在福利院遇到了安安，覺得很有眼緣，就領養了回來。

  顧向北面色如水，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側眸看了一眼笑笑，嗓音低沉，「因為今天，她打電話問我……安安是誰……」

  於是他知道，也許林如水，已經知道了安安的身份了。

  那麼他也沒必要瞞著。

  只是爺爺還不知道……

  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說。

  夜深，窗外繁星點點。

  顧向北拿著帕子幫笑笑擦著頭髮，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看著她的表情，低低地笑，「你怎麼了，又生氣了？」

  「沒有。」

  她答得倒是挺快的，矢口否認。

  「嘖……」

  顧向北放下手頭的帕子，手指溫暖，觸上她的臉，捏了捏，「這麼明顯，還說沒有？」

  兩個腮幫子都已經氣得鼓鼓的了。

  笑笑伸手拍掉他的手，小臉撇到一邊去，「就是沒有，我生什麼氣？」

  他不就是幫他的青梅竹馬養了個孩子嗎？她生什麼氣？

  顧向北瞧著她的樣子，勾了勾唇，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的腮幫，「我做了好事你還生氣？那我以後當壞人，嗯？」

  「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笑笑伸出手指推開他近在咫尺的臉龐，緩緩開口。

  顧向北低低地笑著，「我哪裡壞了？」

  他的手又有些不安分了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伸進她的睡裙里，笑笑心頭一顫，冰涼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聲柔如水，「我不舒服……」

  她嗓音低低柔柔的在他耳畔盤旋。

  顧向北收回手，只是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吻著，眸色深深，並不強迫，「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嗯？」

  他的手抱著她的後腦勺，姿勢親密溫暖，床頭開著一盞小燈發出溫暖的光，整個場景柔和美好。

  笑笑眨著眼睛看著他，雙手摟著他的腰，在他背上十指緊扣，挑眉而笑，「我不想……」

  「今晚不要了好不好？」

  她都已經這麼說了，顧向北只好點了點頭，「好。」

  說完他真的就只是抱著她深深淺淺地親吻，臉頰脖頸，在限度範圍里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燈滅，笑笑迷迷糊糊睡去，耳邊仿佛聽到他的一句，「晚安。」

  很熟悉，似乎是每晚他都會說的一句話。

  也已經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三天後，醫院。

  「你說什麼？」笑笑看著對面的女醫生，語氣裡帶了絲孱弱和不確定，低低地問。

  「我說你已經懷孕了，已經八個星期了。」對面的女醫生一身白色，眼睛裡閃著亮亮的光，細心耐心，「現在還是初期階段，你一定要多注意一點，無論是食物還是……那個事情。看你的樣子，你丈夫應該是不知道吧？」

  女醫生完全忽視了笑笑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道，最後拋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笑笑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一定要告訴他，就前幾天我這兒來了個和你一般年紀的姑娘，也是懷孕不久，和丈夫愣是***撞上了，結果了，自己痛快了，孩子沒有了，你說這是不是自作孽？」

  「……」

  被醫生拉著足足說了半個小時的話，笑笑才終於從就診室出來。

  醫院走廊里來來往往很多人，有的是丈夫陪著妻子來產檢的，有的是女孩子哭哭啼啼身邊跟著一個年級相仿的男孩子的……

  笑笑伸手放在自己還是平坦的腹部上，心底一股淡淡的歡愉涌了上來。

  前幾日她還僅僅只是懷疑，此刻，卻是真真正正的確認了。

  她有了顧向北的孩子……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她穿過走廊，淡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