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歲月洪荒，思念太長，我們不等

  有了安安，他們這一桌的氣氛熱鬧極了，甚至還有幾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跑過來想要和安安合影。

  顧向北皺著眉有些不悅，可安安大手一揮，「沒關係啦合個影嘛。」

  他以前也經常和女孩子合影的呀，畢竟他長得好看又上鏡，又拽又乖不能再討喜了。

  安安也吃跑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就從座位上跳了下去，對著那兩個姐姐小手一指，「外面有花園，我們去花園裡照吧。」

  還真是駕輕就熟了…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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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有些不放心，還是跟了過去。

  那兩個女孩子和安安合照了之後把手機妥善地放在包里，然後忍不住捏了捏安安的臉頰，對著站在一旁的笑笑說，「這是你的孩子嗎，真的好可愛啊！」

  這是她的孩子嗎恧？

  笑笑看了一眼那個也正看著她的男孩子，緋唇勾出好看的弧度，眉毛彎彎，眸眼如星，「是啊，我也覺得他很可愛。」

  像是個開心果，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似乎歡快也都無處不在。

  那兩個女孩最後拉著安安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天知道，這個粉雕玉徹的男孩子有多麼可愛，讓人多看一眼就多喜歡他一分。

  笑笑剛想進去，就看到男人身姿挺拔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她的包和圍巾……

  顧向北把她的女士挎包放在她的手裡，然後低著頭，耐心地幫她一圈一圈地圍上圍巾。他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手很生，笑笑也不知道他給她弄成了個什麼樣子。

  有點難以呼吸，她咳嗽了一聲，然後伸手把圍巾弄鬆了一點……

  安安看了一眼笑笑，然後毫不留情地對著顧向北說了一句，「爹地，你把媽咪弄得好醜哦……」

  顧向北眉骨一動，「……」

  能別不這麼不給他面子嗎？

  笑笑伸手捂住眼睛，笑得明媚，「顧向北，你圍得太緊了……」

  「是想謀殺我嗎？」

  顧向北垂眸，就看到她捂著眼睛，唇畔開成一朵最美的薔薇，還染著光……

  …………

  時光輾轉，很快就到了聖誕。

  一家人都在忙著顧夕的成人禮，院子裡擺著一顆巨大的聖誕樹，上面的燈光璀璨，白日裡也插著電，安安在聖誕樹的周圍玩了一個下午。

  顧夕一身紅色毛衣窩在沙發里，長發掩面，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生日即將到來而喜悅。

  笑笑從廚房端來一盤水果放在顧夕前面的茶几上，她素麵朝天，彎眉皎月，卻在看到顧夕這副模樣時候擰了眉。

  她是後來才知道徐然離開了……

  沒有對她說一句告別，沒有說後會有期，就這樣悄無聲息，像是終於做了某種決定，以最孤獨的方式逃離，又像是解脫。

  只是……顧夕該會有多難過。

  她該會有多難過，那是顧夕第一個喜歡的人。

  「小夕……吃點水果好不好？」心底升起一抹心疼，笑笑坐在顧夕身旁，纖細的手指剛要碰上女孩的長髮，就被她無形的躲開。

  有著不著痕跡的疏離，卻讓人的五指僵硬地落在空氣里，任由空氣穿梭，帶著某種清涼的氣息。

  顧夕沒有開口，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動一動，雙臂環住雙肩，小臉蒼白。

  笑笑覺得她有點不對勁，也已經感覺到這個女孩兒對自己已經開始有了抗拒，她甚至如此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發現。

  剛好顧向北從樓上下來，他穿著黑色開衫，咖啡色的長褲，下樓的時候就已經看到笑笑，朝她勾了勾唇。

  笑笑朝他點點頭，然後伸手指了指顧夕，男人會意，負手走了過來。

  茶几上花瓶里裝了幾枝新鮮欲滴的玫瑰，顧向北走過去的時候抽出一枝，敲打了一下顧夕的腦袋。

  「讓我想想，能讓我妹妹沉默到這個樣子的，也只有……」男人聲音淡淡的，眉眼不動地開口。

  那個名字還沒有從他口裡吐出來，就被顧夕粗暴打斷，女孩仰頭，眸子裡帶了一點惱怒和傷感，和被人洞察心思之後的難堪，「你別提他的名字，我不想聽！」

  女孩聲音太過尖銳，差一點就把正在廚房幫忙的談茹娟給招了出來，笑笑抿了抿唇，然後轉身，去了院子裡。

  她去陪陪安安好了。

  笑笑一走，顧夕身上的刺也少了許多，她渾身癱軟著虛倒在沙發上，眼角隱隱生疼，嘟著嘴，一副可憐十分的模樣。

  顧向北嘆了口氣，「能不能有點出息？以後會有更好的人。」

  徐然是不錯，但是他著實不喜歡。

  不知道是心裡隱隱的嫉妒作祟，還是單純的不喜歡……

  顧夕抬眸，眼睛裡帶著微微的嘲弄。少女嘴角勾著淡淡的弧度，低笑，「更好？」

  「人可以比較，感情也可以比較嗎？」

  顧向北一怔，看著顧夕的臉，眸色緩緩地暗沉了下去。

  好像……不能。

  …………

  顧夕這個生日過得並不開心，第二天一早，她便去火車票買了票，去了海城。

  好想見你，在我十八歲的第一天。

  徐然，我好想見你。

  顧夕到了海城，才忽然發覺自己的可笑，這裡全然陌生，身邊的人說著她並不怎麼聽得懂的方言，她問了問題，對方總是答非所問。

  於是，放棄。

  不知不覺走上一道階梯，階梯上面鋪著青色的石磚，上面落下一道道的青藤，開著微白的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顧夕乾脆坐在階梯上，從包里掏出手機，明明已經刪除了那個男人的電話號碼，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每一個數字。

  她按下號碼，又刪除，再繼續按，再繼續刪除……

  最後心一橫，就點了呼叫鍵……

  明明只有嘟嘟的幾聲，她卻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直到聽到熟悉得不行的聲音，她猛然站起來，一陣天旋地轉，扶著一旁的石壁才勉強站立，她清了清嗓子，「是我……」

  聲音裡帶著小女孩特有的甜糯。

  也許是思念太長，所以就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之前的所有疼痛都化作煙霧消散，此時此刻，只剩下一顆心臟的撲撲跳動，還有等待他開口的滿心歡喜。

  顧夕屏著呼吸，足足等了十幾秒，才聽到那個聲音。

  只一個字，「嗯。」

  可是也就只是這麼一個字，就已經足夠讓她挽唇而笑，揚眉歡喜了。

  到海城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現在已經快六點了，一陣風吹來，顧夕打了一個寒顫，對著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道，「徐然，我迷路了……」

  「迷路？」徐然停下手裡的動作，把筆擱在一旁，抬眸，「怎麼會迷路？」

  聽到他聲音裡帶著的一點點關心，顧夕撒嬌，「就是迷路了嘛，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你來接我好不好？」

  徐然這才明白，原來她一聲不吭跑到海城來了。

  而她又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兒，所以才會無所歸依。

  起身，徐然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搭在手腕上就出了門，房門一關，外面寒風襲來，眼睛像是進了沙子。

  通話仍在繼續，徐然聽著那邊已經靜下來的聲音，緩緩開口，「你在哪兒？」

  顧夕看了看四周，「我不知道啊，」剛好身邊走過一個老人，顧夕急忙攥著人家的衣袖，做了個拜託的手勢，「幫我說一下地址，好不好？」

  許是她長得好看，老爺爺接過電話，對著徐然說出一個地址，然後點頭走開。

  啟唇之勞，不足為道。

  十幾分鐘後，徐然打車過來，付費下車，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在一個地方看到了顧夕。

  她似乎瘦了不少，低著頭數著地上的石頭，頭髮更長了一點。

  顧夕一抬頭，就看到那個從遠處而來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風衣，圍巾有些舊了，可穿在他身上還是很好看，男子逆風而來，像極了她小時候夢裡的少年。

  驚為天人。

  也許是太久不見，她越發覺得這個男人魅惑逼人，渾身冷漠，像是一塊寒冰，卻還是讓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靠近。

  明明知道會受傷，會被他身上的刺劃傷手掌，卻還是飛蛾撲火，視死如歸。

  她知道，這是愛情，也叫盲目。

  顧夕幾乎忘記了動作，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徐然大步而來，脫下自己的大衣包裹住她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身體。

  溫暖襲來，那一刻，她幾乎想要流淚。

  顧夕吸了吸鼻子，仰頭看著自己面前略帶無奈神色的男人，伸出手，「抱抱我，好不好？」

  見男人眉眼微動，顧夕上前一步，可憐兮兮，「徐然，我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