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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我的瞳(上)

2025-02-19 19:19:44 作者: 水沁檬檬

  那年,眸表姐遠嫁,小小年紀的她捨不得,哭個不停,他忍不住說她:「你哭什麼?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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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會嫁那麼遠!」她朝他大吼。

  「誰知道!」他看她那倔強的樣子就忍不住好笑,她才三歲,知道什麼?

  她愣了一下,突然討好地拉著他衣袖,小小的臉望著他:「盼暉哥哥,你們家很近,我嫁給你好不好?」

  他傻眼溲。

  或許是這句話在他心裡起了作用,不知哪日起,他開始期待,期待她長大了來問他:「盼暉哥哥,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說過的話麼?」

  可惜,她三歲的記憶早已不復存在,徒留下他十三歲的記憶,像一場夢。

  她喜歡去江湖,每次皆找他這個寒陽山莊的少莊主作陪。他也就帶著她,一路照顧她、保護她,隨她高興恧。

  那時她還小,她要學武,他教她。他以為,等她長大了,她的生命中只有他,若他問一句「要不要盼暉哥哥永遠只聽你的話」就可以把她拐來嫁給他。

  誰知,她的生命里出現了別人……

  從此,需要幫忙時她才會想起他,而其他時候,她只記得一人……鄭荷開……

  久遠的記憶開不了花,凋零一地,他守著,像一場笑話……

  <我的瞳>

  有些人,經歷一場災難,非但沒有毀滅,反而像鳳凰火鳥,涅槃重生。

  鄭荷開就是這樣的人。

  他蒼白瘦弱,只能依靠輪椅行走。年少輕狂的歲月,他在江湖上沒有名氣。待他身殘,他靠一把繪有蓮花的扇子,名震江湖,被人稱為「蓮花公子」。若他玉樹臨風,沒有坐輪椅;若他丰神俊朗,不是蒼白如鬼……那他拿著那把扇子,就和江湖上許多名門公子一樣:小有名氣、惹得眾女子爭風吃醋,不過是一個惹人嫌的風流種!

  但他殘了,惹不起桃花,輪椅成了他的標誌,大家特別注意他的功夫,他便有了今日的成就。

  他住在江南蓮花山莊,整座莊如他人一樣:安靜、冷漠。

  冬日裡,萬物凋零,蓮花更是沒有影子。

  語瞳站在山莊的大廳里,看著輪椅上的男人:「你真的不娶我?」

  「語瞳……」荷開嘆氣,「我早說過,我縱然喜歡你,也不會和你有結果。」

  鳳凰出事後,她追來,說要找他報仇:若不是他,鳳凰不會離她大哥而去……

  結果,她的仇報成了這幅模樣……

  「那你喜歡我嗎?」語瞳問。

  荷開為難地看著她,心疼地嘆氣:「語瞳,回京吧,讓你哥哥給你找門好親事……莫負年華。」

  一滴淚從她眼中墜下,她退了一步,決然地望著他:「夠了,我也知你會拒絕……我只是想讓自己死心……我以後再不來找你!」

  說完,她轉身飛奔而去。

  荷開急了急,伸到半空的手緩緩地收回,叫來婢女問:「莊外有人等她嗎?」

  「有。」婢女說,「是董莊主。」

  「那便好……」荷開垂下眸,臉上有一抹心痛。五年兜兜轉轉,他怎麼可能對她沒有絲毫感情?

  只是,他現今這副模樣,實在配不上她;而他對她也並非深情,只是尚有感覺;就算情深了,與鳳凰沒有過去的過去也橫亘在他們之間,莫說他尷尬,語訣也絕不會同意……

  重要的是,有人在她身後等了十幾年……

  跑出山莊,語瞳看見門外那熟悉的身影,哭泣著撲了去。

  「表哥——」

  盼暉抱住她,眼底有釋然,也有憤怒,更有心疼。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我都這樣了,他也不要我……」語瞳傷心大哭。

  盼暉只是抱著她,眼中都是痛。

  「走吧……」他說,收拾起心情,扶她上馬車。

  她突然拉住他:「盼暉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他愕然,雙眼呆愣地看著她,久久沒有回應。這不是他期盼的嗎?為什麼真的發生,卻只有傷心和憤怒?

  「你也不要我……」語瞳見他不回答,鬆開他,喃喃地轉身,對著昏暗的天空冷笑起來,「堂堂長公主,居然淪落到人見人厭的地步……我做了什麼?」

  她失魂落魄地走開,盼暉抓住她:「你去哪裡?」

  她甩開他:「你不要管我!從今以後,我和你們都決裂了!他不要我,我再不會見他!你不要我,我也不見你了!永遠都不見了!你放我自生自滅,別再管我!我不要你看我的笑話!」

  「我沒有看你的笑話!」他急道,心痛地看著她,「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

  「那你娶我好不好?」語瞳抓住他,「盼暉哥哥,求求你,你娶我吧……就當是可憐我……我不要這麼可憐……給誰誰都不要……」

  他的心撕裂般地痛著,猛地將她抱緊:「好,我娶你!我要!」

  她仍在哭泣,好久才聽清他的話,望著他:「那我們馬上成親,馬上洞房!」說完,她拉著他上馬車,「去最近的客棧,我馬上嫁給你,你不要反悔!」

  他手指顫抖,拉緊韁繩,帶著她奔向城外最近的客棧。

  路上耗去一個多時辰,到客棧天已經黑了,她也安靜下來,不再哭了。

  他扶著她走向櫃檯,對掌柜說:「兩間上房。」

  她身子一僵,突然有些虛弱的樣子,像是馬上要倒下。

  他忙抱住她:「瞳兒?」

  「你也不要我……」她氣若遊絲地道,伸手想要推開她。

  「你……」他不知將她怎麼辦,只能說,「我沒有。」

  她沒說話,眼淚靜靜地滾下來,不再反抗,由著他將自己抱進房間。

  他叫小二打來水,給她洗了臉,等著晚飯送上來。這期間,他平心靜氣地告訴她:「成親的事,等回京再說。若到時你主意不變,皇上他們也同意,我就——」

  「我不!」她大吼,冷冷地瞪著他,「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就是不要我……你說的話,大家都是信服的。到時候你在皇兄面前一說,任我鬧出人命,他也不會讓我嫁你的……你就是不想娶我!你就是嫌棄我,想拖到那時候就不用娶了……」

  「那你想好了麼?」盼暉突然發怒,「你真要嫁給我?」

  她突地沉默,而後冷笑:「沒關係……我就不信我嫁不掉……」她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我去問別人,問他們要不要……總有人要的……」

  盼暉突然將她抱住,怒吼:「好!我娶!現在就娶!」

  「……」

  「姬語瞳……你記住,是你叫我娶的!你記住,你說過了,再不見他!」

  「……我記得住的。」她說,靜靜地靠在他懷中,雙眼空洞無神。

  盼暉馬上叫客棧的掌柜、小二、客人為他們作證,就在客棧後院拜天地。沒有大紅喜服,連紅蓋頭也沒有。

  他跪在地上,向皇天后土起誓:「我董盼暉今日與姬語瞳結為夫婦,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語瞳接著道:「我姬語瞳今日與董盼暉結為夫婦——」這成親的話她沒說過,只能跟著他來,「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盼暉心中動了一下,扭頭看著她,月光下的她美得脫俗,像月中仙子,很不真實。

  拜完天地,喝了交杯酒,他請掌柜上了兩桌酒菜,宴請大家,然後帶著語瞳敬了一輪酒就回屋。

  回到屋中,他道:「那麼多人看見,你不用擔心我抵賴。」他也不怕她抵賴。

  她愣愣地點頭。

  他說:「現在名分是定下來了,你若緊張,洞房可留到回京再說。到時候,就算你想反悔,我也不允的。」

  她沉默片刻,搖頭:「我不反悔。不用等回京。」

  他身子一僵,看著她背影,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她顫抖著手,緩緩鬆了腰帶,腿下衣襟。

  他衝過去,抓住她的手:「瞳兒……你不用這樣……」

  「總要做實了……我才放心……」

  他心中一陣澀然,苦笑道:「他就讓你這麼傷心嗎?」

  「是很傷心……以後,你莫讓我傷心就是了……」

  他聽了這話,激動地抱住她:「瞳兒……這話該我說。」

  說完,他抱起她,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最後問了一次:「不後悔嗎?」

  她搖頭:「你別後悔就是……」

  他俯下頭,吻住她,嘴唇隱忍地顫抖。

  她可知,他想她多少年?以為,這輩子就會錯過了……

  「別緊張……」他安慰她,但其實,他萬分緊張。這是他的瞳啊,放在心底多少年的瞳……

  回到京城,他先送她進宮:「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我,我不會不要你。現在我們名也有、實也有,我若跑了,你就讓皇上全天下追殺我。或者直接告訴我爹娘,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嗯……」她垂下頭,想著這些日子的親密相處,很是羞澀。

  這是她的盼暉哥哥啊!十幾年的兄妹,她怎麼一鬧脾氣就弄成這樣了呢?她真的好蠻不講理……怎麼辦?要不要告訴他,若他不願意就別管她了?可是,她怎麼辦?她覺得全世界都塌了,就只有他可以給她依靠,因為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在想什麼?」他問。

  她搖搖頭,見儀和宮外出現皇后的儀仗,知道是鳳凰來了,忙推他:「皇嫂來了,我先進去!」然後就轉身跑了。

  盼暉忍不住一笑,轉身去接鳳凰的駕。

  鳳凰問他:「語瞳沒事吧?」

  他微微頓了一下才說:「沒事。」

  「聽說是去找荷開?」她問。

  「以後不會去了。」

  鳳凰沒說什麼,只道:「你先退下吧,我去看看她。」

  盼暉告退,回到家中就去找董暮寒和暖玉,告知他們自己要娶語瞳。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暖玉皺眉,然後問他,「前幾年不提,怎麼現在突然提了?」

  「她……答應了。」他聲音極低。

  暖玉和暮寒是知道他的心思的,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久,暖玉才說:「我明日先去找皇后娘娘,只怕……皇上那裡不容易答應。」

  暖玉先找了鳳凰,鳳凰一聽這事,萬分驚訝,不知這兩人怎麼就兜一塊了。

  「盼暉說,語瞳是答應的……」

  「這不成私定終身了嗎?」鳳凰笑道,「姑母放心,我會和皇上說的,但要先找語瞳問一問。」

  鳳凰問了語瞳,語瞳點了頭,她才又去告訴語訣。語訣開始也很驚訝,驚訝過後,果然是不同意的。語瞳在他耳邊念叨荷開多少年,哪可能突然變成對盼暉傾心了呢?他親自找語瞳問,語瞳只道:「你就別問了……反正,是盼暉哥哥虧了……」是她強要他娶的,他並不願。

  「什麼叫他虧了?!」語訣大驚,娶了這如花似玉的公主還虧?難不成這丫頭已經和荷開發生了什麼?否則哪來吃虧一說?既然如此,荷開怎能不負責?!

  「你就別問了!」語瞳急道,「我不說!你去問他!問他還娶不娶,娶就娶,不娶就算了……就當之前沒發生過,我不怪他……你告訴他,是我不懂事,是我無理取鬧!」

  「你在說什麼?」語訣完全聽不懂她的話。

  「皇兄,求你別問了……」語瞳哭道,「你把我話帶給他,反正這事他丁點錯沒有,是我不對,你別和他過不去,我已經夠對不起他了……」

  語訣滿面疑惑,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要向盼暉問個明白嗎?還是直接按她的交代問盼暉就是?

  他問鳳凰:「你說怎麼辦?」

  「這樣也不錯……」鳳凰想起今天拿這事問天樞,天樞一點也不驚訝,只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可算等到了。」

  等什麼?誰在等?等的什麼?

  她對語訣道:「你就按她說的辦吧!我瞧著盼暉挺不錯的,平時也心疼她,總不至於虧待了她?若換個人嫁,還要提心弔膽!而且,再不嫁,誰來和親怎麼辦?眸姐姐是吃夠了苦,語管雖不錯,但到底想家……」

  語訣想想也是,就找了時間把語瞳的話告訴盼暉。盼暉一聽,臉色變了變,沙啞地道:「娶……要娶的……」

  語訣見他滿臉心痛失望的樣子,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他對語瞳……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等等!若是真的,不是挺好嗎?

  雖然如此一來,他也覺得盼暉好像吃虧了。但是,語瞳至少不會受委屈。

  於是,語瞳就此嫁了盼暉。因為才封了後,這婚禮就沒敢大辦,免得百姓說皇家奢侈浪費。她已經十九歲,若是十五六歲,語訣一定留她兩年,也好將她嫁隆重些。

  語瞳沒有重新開府,和暖玉他們住在一起。盼暉早幾年就接下了寒陽山莊的莊主之位,大部分時間會去那邊。語瞳從前就愛跟著他跑,現今倒不是問題。

  從此,語瞳就住在宮外了,和堂姐妹、表姐妹見面是常有的事。她因此有些怕,怕大家笑話她、問她,怎麼好好的就嫁給盼暉了?誰知,大家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甚至一個個地警告她:「對你相公好點啊!不然,以後不准和大家一起玩!」

  她想起出嫁那天,語訣也是一本正經地告誡她:「對盼暉好些。」

  不用他們提,她會對他好的!

  她如此逼他娶了自己,自然該好好補償他……

  日子有條不紊地過下去,她實在不知怎麼對他好,了不起是從不拒絕他的求歡。他若不求,她自然更不煩他,反正一切都按他的意思辦,他說怎樣就怎樣、他要怎樣就怎樣,她一輩子不要違逆他……

  倒是盼暉,對她好得沒話說,冬天怕她冷了、夏天怕她熱了,有什麼冬暖夏涼、百毒不侵、防蠱擋巫的奇珍異寶都給她尋來,平時的衣食住行更是要親自過問,就只差沒下廚做飯了……

  她每每覺得受之有愧。這妻子的位置,本不該是她的……

  「在想什麼?」臨睡前,他用熱毛巾給她捂熱手。

  「沒……」她低下頭,「只是想到,過不久姐夫就要帶著姐姐離開了……有些捨不得。」

  他一笑:「那有什麼捨不得?你姐姐這輩子看不見,難得有人對她這麼盡心,要帶她看遍璧周的大好河山……絕煞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你若想她,我就帶你去找她。絕煞有固定的時間會回絕人谷,每年武林大會他也會去,若想見,一年會見上好幾回。」

  「嗯。」她收回手,見他放挽起的袖子,忙伸手,「我幫你。」

  他看她一眼,讓她幫。她認認真真地將他袖子撫平,他收回手:「好了,睡覺吧。」

  「嗯……」她臉色微紅,快步往床邊走去。他對床笫的需求,除了她葵水期間,幾乎是每隔一天就要,有時候甚至不間斷的。而這次,連著三天沒有,想來今晚會的。

  果然,她躺下一會,他也躺了上來,手順勢摸到她腰上,唇也埋在了她頸間。這求歡的意圖很明顯,她低喘一聲,他停下:「不喜歡?」

  她若嗯一聲,他便會停手,她知道。

  她總想什麼都聽他的,但他對她的要求太少太少,少到沒有。到最後,卻都是他在聽她的,從不曾違拗過她的意思。

  「沒……」她低聲說,聲音模糊不清。

  他這才又繼續。

  激情頂端,她在他身下哭泣:「盼暉……」

  「我在……」他輕聲喘息,「別怕,我永遠都在……」

  幾個月後的武林大會,語瞳再次看到了荷開,仍是從前的樣子。她看到他的那一刻,腳步有些踉蹌,險些站立不穩。旁邊的盼暉不著痕跡地扶著她,垂眸問:「沒事吧?」

  「沒……」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每次,盼暉都是和荷開對打,每次,都是輸。他從來輸得心平氣和,這一次卻再也無法平和,劍尖刺中了荷開的肩膀。擂台下傳來她的一聲尖叫,空氣有瞬間靜默。荷開扇子一揮,揮落了他的劍。

  再也打不下去,雖然荷開受了傷,但他掉了兵器,他自動認輸。

  走下擂台,看著語瞳,他良久沒有說話,轉身而去。

  語瞳跟上去,他一直朝前走。蘇州城的景致,十分地美,他們卻沒有停下來看一看。

  走了許久,他終於停下來,回頭問她:「你跟著我做什麼?」

  語瞳看著他,囁嚅地道:「不跟著你……跟著誰?」

  他看著她,狠狠地看著她,緩緩走到她身邊。他這樣走過來,她沒來由地害怕,忍不住後退。

  「你怪我?」他看著她。

  「……」

  「怪我傷了他?」

  她急忙搖頭:「他傷你我才怪,你傷他……和我沒關係。」

  「真的?」

  她點頭:「我承認我看到他心還會痛……但是……我知道,也只能心痛一下。」

  「什麼時候心不痛了……」他吸了一口氣,吞下喉嚨口堵住的難受,「記得告訴我……」

  她望著他,突然有些怔怔地,愣愣地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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