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黑吃黑

2025-02-19 19:11:26 作者: 秋水靈兒

  「還差三萬?」賀蘭楓當即臉色一變,責備賀蘭雪道,「既都當了,怎麼不多當三萬?如今差這些,要如何解決?」

  嗬,聽著這荒唐話,賀蘭雪失笑,「大老爺,您可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您以為三萬銀子少麼?人家隨隨便便就肯多拿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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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東西也當了,還差這麼多,這人要怎麼救?」賀蘭楓臉色鐵青,語氣很不好。

  可他實在枉為男人,家裡出了事,自己想不出法子,倒一味的為難十四歲的女兒。

  這就連賀蘭老夫人聽了,臉上也有臊的慌,「楓兒,你這是什麼話,叫你回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些事。你怎麼什麼都問雪兒,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這府里的大事還需得你來頂著。溲」

  還真是母子呢,賀蘭雪哪怕年紀小,也聽的出,老夫人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賀蘭楓奪權掌家呢。

  「頂著?我怎麼頂?這些年我在這個家裡算個人嗎?有一分的銀子歸我管嗎?」賀蘭楓卻冷笑起來,目光又凌厲的瞪向賀蘭雪,「說來,這事都是你引起的,你若不讓沈氏跟芝兒去天祿寺,會有這麼多事嗎?」

  賀蘭老夫人輕輕一嘆,也有些埋怨的看向賀蘭雪兒恧。

  「爹這是在怪我麼?」賀蘭雪淺淺勾唇,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說來天祿寺最是靈驗,而二姨娘和芝兒是去祈福的,按理說該得到菩薩庇佑才是。怎麼會無端發生這樣了這樣的禍端?莫非是她們做了什麼壞事,菩薩有意降罪不成?」

  「胡說!」賀蘭楓厲聲斷喝。

  賀蘭雪撇撇嘴,「不然,那麼多善男信女,每天去上香的也那麼多,何以就她們母女被人綁了?」

  「這」賀蘭楓哪裡料到她嘴皮子這樣厲害,一時間倒被問住了。

  當著一屋子人的面,他面上下不來,索性一甩袖子,氣哼哼道,「好好好,你總有你的理。成吧。這事我不管了,你愛怎麼著便怎麼著,反正這個家是你在當著。」

  說著,他氣呼呼的就要走。

  賀蘭老夫人連忙叫住他,「楓兒,這個時候你不管還有誰管啊?」

  「站住!」賀蘭雪也跟著起身,厲色盯著賀蘭楓的背影。

  他不將她當女兒,她也無需當他是爹的供著。

  賀蘭楓回頭,譏諷的看著賀蘭雪,「怎麼?遇事擺不平了,就求老子了?」

  「欠單拿來。」賀蘭雪懶的囉嗦,直接伸手要東西。

  賀蘭楓神色一僵,「什麼欠單?」

  「宮裡欠百草堂的藥錢,每年都有一份欠單,拿著欠單便能去兌銀子。剛才爹說討不到這筆銀子,所以,雪兒想親自去要。」賀蘭雪道。

  其實,那筆銀子早就被賀蘭楓拿到手了,也揮霍的差不多了,哪裡還能還給她。

  「你突然問我要這個,我怎麼知道放哪兒了?回頭找到了,再給你。」

  說完,他腳底抹油,就想溜。

  「站住。」賀蘭雪又冷喝一聲。

  賀蘭楓再次回頭,神色已然很不耐,「臭丫頭,你還想做什麼?我是你老子。」

  「我是賀蘭家的家主。」賀蘭雪佞笑著回答,「大老爺,那筆銀子該不是被你偷偷揮霍了吧?」

  「什什麼話?爹怎麼會花那個銀子。」賀蘭楓眼神閃爍,說話也不利索了。

  賀蘭雪彎唇一笑,「沒有便好。這樣吧,大老爺您現在回去就好好找找,明兒一早就差人送到雪苑。」

  「你這是做什麼?這深更半夜的,我在外頭忙了一天,回來還得受你的氣。」賀蘭楓惱羞成怒。

  可賀蘭雪卻不怕,只淡淡聳眉,道,「大老爺,您別急,見到欠單,我自不會追究。不過,若您拿不出來,我可不會客氣。」

  「你想怎樣?」賀蘭楓神色凌厲,那眼神幾乎要將賀蘭雪活剝了。

  賀蘭雪依舊淡淡的笑著,「不怎樣。不過七萬銀子,大老爺每月的俸銀是二十兩,要還給這筆銀子,嗬,得兩百多年呢,不過,沒事,等您百年之後,這筆欠帳自會消掉,女兒不會讓您帶著欠債進棺材的,不過,在那之前,您每月的俸祿自會入百草堂的帳。」

  「你敢?」賀蘭楓額頭青筋暴露,握緊的拳頭幾乎忍不住要砸在賀蘭雪的身上。

  賀蘭雪好似沒看到他的怒氣,輕輕聳聳肩,看似漫不經心,語氣卻充滿霸氣和威脅的意味,「明天一早,我要見到欠單。若沒有的話,大老爺,從下個月起,您的俸祿自有百草堂去領。」

  「你,你小賤蹄子,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你竟然如此對我?」賀蘭楓氣的身體發抖,但是那高舉的拳頭幾乎捏碎了,也不敢朝賀蘭雪砸下來。

  其實,他若敢砸下來,賀蘭雪對他還能敬重幾分,偏是這樣的軟骨頭,讓她越發鄙夷。

  以前對待娘親便是如此,在娘跟前永遠像條哈巴狗,可是,娘一不在跟前,他便趾高氣昂的像大爺。

  無用、無能的男人。

  「雪兒也是為救人,還請大老爺能以人命為重,畢竟,沈氏也算你的女人,芝兒也是你的女兒,你總不能看見他們被人欺辱吧?」賀蘭雪目光沉沉的望著他。

  這樣的目光里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威嚴和霸氣,讓他忽然間啞口無言,只頹然的鬆了拳頭,身子跌坐到了椅子上。

  想起那晚沈氏跟他商量的這一切,原本以為不但能大撈一筆,還能殺殺賀蘭雪的威望,沒想到,到頭來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要將他的家底都賠進去了嗎?

  老夫人和二夫人瞧著這父女爭鬥的一幕,都呆住了,原本以為賀蘭楓一個大男人,又是賀蘭雪的親爹,定能在此事中占盡便宜,說不定還能從此奪了家權,讓小丫頭成為一個傀儡。

  哪知,賀蘭楓如此沒用,就像一個空有皮囊的草包,看著威望,實在連一拳也經不住,賀蘭雪略用點力,便將他打的落花流水,甚至不如她們這些女流之輩。

  二夫人看著賀蘭楓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鄙夷的意味根本連掩藏都懶的掩了。

  老夫人更是恨鐵不成鋼,還得為兒子描補,只勸賀蘭雪道,「雪兒,你爹這也是急的,你別跟他一般計較。跟宮裡要銀子,這哪能那麼容易呢?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商量著剩下的三萬銀子怎麼辦吧?」

  「嗯。」賀蘭雪深吸一口氣,似乎平復了心緒,慢慢落座後,才道,「祖母說的是,還剩三萬,雪兒這兩日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大不了豁出這臉面,再向人借。」

  「難為你了。」老夫人點頭一嘆。

  二夫人忙道,「那二十萬銀子都給了綁匪,那你二叔怎麼辦?沒有銀子打點,他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這個。」賀蘭雪眸底掠過一抹狡黠,抬頭,卻是無奈的看向二夫人,「二嬸,雪兒如今只能盡力救出一方,至於是二姨娘還是二叔。你不如和祖母還有大老爺你們一起商量商量吧。」

  說完,她悠悠起身,道,「夜深了,雪兒有些乏,先回去了,你們商量好了,再通知我。」

  「雪兒,這」二夫人不甘。

  賀蘭雪卻沒有再搭理,徑直出了門。

  她一走,這屋裡死一般的寂靜下來。

  賀蘭老夫人嚴厲的盯著賀蘭雪,恨的直咬牙,「我養了你們三個,老三是個短命的,就剩你跟老二。老二從小不成器,我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你了身上。你說說,你小時候多聰明啊,三歲成詩七歲成章,連你爹都說你將來是做狀元的料。可是,這些年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年紀越大越蠢了,竟連個小丫頭片子也治不住。」

  賀蘭楓安靜的坐著,根本當老夫人的責罵當作了耳旁風,此刻,他滿腦子裡想著的都是賀蘭雪準備贖人的二十萬銀子。

  嗬,也許事情並沒有太糟糕,再不濟,他也會撈二十萬銀子墊底,那麼,他的那點俸祿便算不得什麼了。

  二夫人見他不語,還以為他是無話可說,便鄙夷的勾了唇,問老夫人道,「老夫人,咱們還是商量商量,到底先救誰吧。二爺他可是您老的親兒子。」

  「用不著你提醒。」老夫人正在火頭上,對她也不客氣,冷眼睨著她,冷哼道,「清兒是我兒子,我比你們誰都清楚,可是,芝兒也是我的孫女,眼下,她們母女有難,用錢用的急,自然是先緊著他們。清兒這次也是自作自受,我往常老勸他離那種下作的地方遠點,他不聽,這次就權當給他一個教訓。」

  「老夫人,司禮監可不是好地方,這個教訓會要了他的命。」二夫人不滿的叫嚷著。

  老夫人冷哼一聲,決定了,「就這麼說定了,先救沈氏和芝兒回來,然後再想法子救清兒。」

  二夫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底是滿滿的不甘,「老夫人,您置親兒子的生死不顧,卻要花那麼一大筆銀子去救個庶妾?哼,說句不中聽的話,別說二十萬銀子,就是花個二十兩,也能給大哥買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了,不比那沈氏強百倍?」

  「混帳,你說的這也是人話?沈氏即便為妾,也為我賀蘭家添了一女,你呢?」賀蘭老夫人厲聲責問。

  一說到生子,二夫人唐氏立刻心虛,沒話了。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上半夜,賀蘭老夫人屋裡爭吵一片,下半夜,各個下人房裡更是吵雜聲不斷。

  原來,賀蘭雪親自領了人,挨個的搜查贓物。

  這一鬧又鬧了大半夜。

  而相對於賀蘭府的鬧騰,彼時,京郊一處破廟裡,沈氏和賀蘭芝母女相互依偎在一塊絨毯上,也是睡不著。

  「娘,咱們還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望著破敗的房樑上,那糾結的蜘蛛網,賀蘭芝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就沒落過,而且,身上也跟著癢了起來。

  勞頓了一天,她想洗個熱水澡,想念溫暖舒適的大床。

  「不會太久的。」沈氏攬著女兒在懷裡,一手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另一手拿著芭蕉扇,體貼的給女兒扇著鳳。

  然而,這一點涼爽的風並不能澆滅賀蘭芝心頭的煩躁,從小到大,雖為庶女,可是也是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娘,你說萬一那小賤人不肯拿銀子,怎麼辦?咱們這些苦處不是白受了?」她擔心的問。

  沈氏幽幽一笑,「不會,這府里畢竟也不是她一個人說的算,再說,就算她不想救,還有你祖母跟你爹呢。就算為了面子,她也會救人,不然,她以後還怎麼在這個家立足?」

  「嗯。」賀蘭芝聽了點頭,完了,又嬌俏一笑,「娘,說好了,這次得了銀子,就給我置辦一套新頭面。」

  「放心,你得早就應下的,不會食言的。乖,天都快亮了,再不睡,眼睛熬好了可不好看了。」沈氏柔聲哄著。

  「嗯。」想到新首飾,賀蘭芝愉悅的笑了,緩緩閉上眼睛,漸漸進入了美妙的夢境。

  夢裡,她遇見了一個溫雅俊秀的美少年,那少年有一雙瑩潤多情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像是會說話一般,讓她緊張的心口砰砰直跳。

  可她卻又希望這少年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永遠都不要移走。

  她嬌羞的抬起了眼睛,慢慢看向少年。

  這時,少年眼神裡帶著驚喜和迷戀,卻是看向了她身後

  她跟著回頭,就見賀蘭雪一臉傲然的走了過來,從她身邊走過,徑直走向少年,修長的指尖輕挑起少年的下巴,眼底流露出玩味的邪惡光芒。

  「住手!」她氣的大喊,衝過去就想扯開賀蘭雪。

  而這時,賀蘭雪卻傲慢又挑釁的朝她一笑,那美好如玉般的少年竟如小綿羊般依偎進了她懷裡。

  「賤人!」她氣的怒罵,伸手恨不得撕碎賀蘭雪的臉。

  「芝兒,快醒醒。」沈氏臉上挨了一下,痛醒之後,就發現女兒夢魘了,一雙小手發狠的在空中胡亂抓著。

  賀蘭芝被搖醒之後,滿頭是汗,怔忡了好一會。

  「娘,我們這是在哪兒?」

  「雪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沈氏心疼的替她擦著汗。

  「我。」賀蘭芝想說這個噩夢,然而,生平第一次做夢,竟然夢見了男子,這讓她有些說不出話,只羞紅了臉,輕輕點頭。

  「哎,這裡鬼氣森森,的確不好,好在天亮了,咱們先出去透透氣去。」沈氏忙給女兒梳了梳頭,然後,拉她起來。

  一起走出破廟,門口,幾個雇來的漢子,還靠在牆角呼聲震天。

  賀蘭芝嫌惡的擰緊了秀眉,「娘,能不能跟爹說說,讓咱們換個好點的地方,住客棧也比這兒強啊。」

  「傻孩子,哪有綁匪綁了人還住客棧的?再忍忍吧,已經過了一天了。」沈氏哄著女兒。

  賀蘭芝撅著小嘴,一臉不情願,但想到,此事成了,不但能幫著爹弄到一大筆銀子,還能免了去天祿寺那鬼地方,真是一舉兩得,也就忍了。

  天亮了,賀蘭雪卻仍舊沉浸在夢鄉里,昨晚實在折騰的狠了。

  滿府都被她翻了一遍,也沒搜出母親生前留下的寶物,她只得灰心喪氣的回了房。

  她泄氣的模樣,很快,便傳到了老夫人和二夫人那裡,二人雖不在一處,臉上卻同時流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同時也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東西被及時運出去了,只等這段風頭一過,東西就能再回到他們手上,到那時,就妥妥的。

  如此一想,老夫人因兒子沒出息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二夫人對賀蘭清的擔心也少了。

  二人竟然都安然的進了夢鄉。

  只是,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有三股人馬皆是偷偷的潛回了賀蘭府。

  第一批是碧紋,她飛身從窗進了賀蘭雪的屋子。

  「小姐,事情都妥了。」碧紋站在床頭稟報。

  「嗯。」賀蘭雪眼皮微掀,撩她一眼,滿意的笑了,「辛苦了,別回屋了,就在我這床上眯一會兒吧。」

  說著,她翻身躺向床里,將床外的位置留給了碧紋,自顧自沉沉睡去。

  這次是真的可以好夢了。

  而自碧紋回來沒有多久,老夫人身邊的金蘭和香秀,還有二夫人身邊的一個菊香和菊英,四個丫鬟狼狽不堪的敲響了賀蘭府的大門。

  她們衣衫破損,頭髮凌亂,又加上天沒大亮,看門的大爺愣是一眼沒認出她們來。

  直到金蘭喊了一聲,「大爺,我是金蘭,老太太邊上的人。」

  看門大爺這才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金蘭連忙囑咐他別多言,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就成。

  然後,帶著香秀,急匆匆跑去回稟老夫人。

  菊香菊英兩個也趕忙去找二夫人。

  幾大箱子的東西,被人劫了,這事可了不得啊。

  她們本不想回來的,可是,賣、身的契約還在主子手裡,就算逃也逃不掉啊。

  四個人各自回到主子那邊,將事說了。

  老夫人怔了,躺在床上一雙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很快,嘴角的哈喇子就流了下來。

  眾丫鬟嚇的傻了,手忙腳亂的掐人中,用茶水潑臉,最後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快請大夫。」

  這才有人慌忙出去找大夫了。

  而二夫人那邊,雖沒鬧成這樣,卻也驚的不行。

  「怎麼回事?被誰劫了?」二夫人連外衣都沒來得及披上,便急切的追問兩個丫頭。

  菊香菊英兩個半夜在劫匪那裡受了驚嚇,後又被綁了半夜,早就魂魄丟了一半,此刻,哪裡經的住二夫人咒罵,早已半癱半軟的說不出話來。

  見她兩個說不清,二夫人氣的朝這兩個丫鬟,一人狠狠踹了一記窩心腳,便隨手拿了件衣裳,胡亂套上,急忙就往老夫人那邊去。

  這事八成就是這死老婆子乾的?哼,鳳輕蘿的東西,這老東西很早之前就惦記著了,一直想獨吞,後被她發現了,才分了一些給她。

  如今,她想著法子保全兩人的東西,想不到這老妖婆如此貪心,做的這樣絕,竟然黑吃黑的將她的東西也搶了?

  該死,二十萬兩的銀子拿去救那賤人母女,她都不說什麼了,現在,還要將她的東西全劫了去?想想昨天她已經將屋裡值錢的都給了賀蘭雪,如此一來,她可是什麼都沒有了啊。

  好狠的心啊,老妖婆分明是見她沒有給賀蘭家添丁,這才變著法子,先哄了她身上的錢財,再將她攆走。

  二夫人越想越氣,心裡頭的火似乎要從五臟六腑竄出來,要將她整個人都燒著了一般,她氣呼呼的直衝進了老夫人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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