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與子

  刺鼻的氣味越發濃重，馬大帥眉頭一挑。

  將還在跟沈航視頻連線的手機往桌上一擺，就帶著疑惑的神情朝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他第一時間看到的是自己兒子站在過道里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結合自己剛才聞到的油漆味，馬大帥瞬間齜牙咧嘴。

  「嘿，你個小兔崽子，又幹了……」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發現兒子身邊還站著幾個紋著紋身的壯漢，滿臉兇相地看著自己冷笑。

  「就你特麼叫『馬大帥』啊？」

  壯漢瓮聲瓮氣的話音，馬大帥微微向後縮了一步。

  「你……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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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馬大帥在面對直播間水友的時候，牛逼轟轟的，感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但沈航知道，他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

  面對比自己高自己壯的人，瞬間就慫了。

  見他一副龜孫樣，壯漢又是冷笑了一聲。

  「我們是誰？」

  「你回頭看看你家的門，就知道我們是誰了？」

  這時，一陣穿堂風吹過，正巧將馬大帥家的房門給帶著關上。

  旋即，他就看到自家房門上赫然出現了幾個用紅油漆寫的幾個大字。

  「欠債還錢！」

  如此畫面，馬大帥並不陌生。至少在很多電視劇里，他都見到過。

  「你們……你們是放高利貸的？」

  他的話剛說完，腦袋瓜子上就被對面的壯漢「啪」地扒拉了一巴掌。

  「什麼高利貸？」

  「我們是金融公司的！」

  「民間借貸，懂不懂？」

  壯漢說著「民間借貸」，但彪悍的模樣，讓馬大帥直接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懂……懂了！」

  「可我……我沒欠你們錢啊！」

  壯漢仿佛早就料到了他會這麼說，從褲兜里就掏出了一摞借條。

  「來，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借條被壯漢抓在手中，馬大帥就這麼把腦袋湊過去看著。

  一張兩張，借款人上全是自己兒子的署名，足足有十來張。

  而上面借款的金額，都是幾百塊錢不等。但是到期歸還的數字，加起來卻足足有一百萬！

  看到這裡，馬大帥猛然驚醒。

  他終於知道了，剛才沈航說自己兒子賺了一百萬是個什麼意思。

  想著剛才自己在直播間裡，還覺得兒子多爭氣。

  現在想來，用時下年輕人很流行的一句話來說，就是「小丑竟是我自己」。

  由於視頻連線還沒有關，直播間裡的水友們紛紛冷笑著發起了彈幕。

  「原來這就是賺一百萬啊？那還真牛逼！」

  「這孩子也是小小年紀不學好，去借高利貸。」

  「也不能怪人家孩子，誰讓他有馬大帥這種爹呢？」

  水友們還在發著彈幕，視頻那頭的馬大帥卻已經把怒火劈頭蓋臉地朝自己兒子宣洩了過去。

  「小兔崽子！」

  「你特麼神經病啊！」

  「誰教你去借高利貸的？啊？」

  「臥槽尼瑪的！老子打死你！」

  馬大帥的兒子，向來對父親都是逆來順受的。沒想到這次，他卻往後一閃，躲過了爸爸抽過來的大嘴巴子。

  他的臉上，還帶著一抹癲狂。

  「你不是要我還你錢嗎？」

  「那我媽也不給我錢，我能怎麼辦！」

  「現在，你也試試被人討債的滋味？」

  一時間，馬大帥好像不認識自己兒子了。

  又或者說，這哪是自己的兒子，分明就是一個處心積慮要報復自己的仇人！

  聞言，馬大帥破口大罵！

  「你特麼傻逼啊！」

  「錢是你借的，關老子什麼事？」

  這個時候，壯漢上前一步，幫馬大帥的兒子說了一句。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馬還是個孩子，他怎麼能賺錢？」

  「咱們是合法的借貸，也不能讓孩子去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弄錢對不對？」

  「你這個當老子的，不應該幫他還？」

  一個追著自己兒子要錢的老子，一個幫孩子說話的討債人。兩廂一比較，水友們都一陣感慨。

  「當老子的，還不如討債的明事理。」

  「可放高利貸本來就是違法的，難不成還盜亦有道？」

  「但無論怎麼說，人家討債的說的都是事實啊！總不能逼著孩子去弄錢吧？」

  現在水友們心中的想法，都覺得那幾個討債的雖然不該放高利貸，但至少三觀比起馬大帥來說正了不少。

  只有直播畫面中的沈航幽幽一嘆，搖了搖頭。

  「各位水友，事情的真相，其實並不是這樣。」

  聞言，水友們紛紛扣出三個問號。

  而沈航只是示意大家繼續看下去。

  接著，在視頻畫面中，大家看到馬大帥已經耍起了無賴。

  「憑什麼？憑什麼這個小兔崽子的錢，要我來還？」

  「我又不是他的監護人！」

  「你們要錢，去找他媽要去啊！」

  「小臂崽子！你就跟你媽一樣！你媽是個離婚改嫁的爛貨，你就是個雜種！」

  說實話，不僅僅是沈航直播間裡的水友，就連上門討債的壯漢都被馬大帥的言論開了眼界。

  還第一次見到老子罵自己兒子「雜種」的。

  而馬大帥的兒子，已經是魔怔了。不管父親怎麼罵，他都在冷笑。

  「對對對，我是個雜種！」

  「我媽改嫁了，不要我了！確實，也是個爛貨。」

  「但你，也不配當個男人，更不配當人老子！」

  說著，他向後退了一步。

  「大哥！我們說好的，錢討回來，我要五萬。可別忘了！」

  「我媽那，也還能討一點呢！」

  這個孩子的言論，通過視頻傳到直播間裡，真的是震驚水友一整年。

  「合著這個小孩子就跟放高利貸的串通好了，去坑爸媽的錢？」

  「這什麼仇什麼怨啊！不是一家人嘛？」

  「我估計，是他覺得沒爹疼沒媽愛的，所以才走上了極端。」

  水友們在唏噓，而視頻畫面中馬大帥已經跟討債的壯漢扭打在了一塊。

  視頻連線的手機，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大家最後能看到的畫面，就是馬大帥的兒子冷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走了兩拳。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要不是因為沈航的直播間，大家可能根本就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荒誕的事情。

  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算是沈航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只能通過天眼，看到了馬大帥兒子的一生。就因為一個不稱職的父母，從此走上了歪路。直至若干年後幡然悔悟，從十八樓天台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悲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