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有罪

  「私自擅闖閻羅殿，該當何罪啊……咯咯咯……」

  「小小人類妄想與神明叫板，只不過是螻蟻和大象的區別，想怎麼死？」

  「此等行為等於自掘墳墓，打入磔刑地獄……」

  閻羅王聲音十分詭異，像是有烏鴉停在喉嚨上。

  「去你奶奶的！這根本不是你的閻羅殿，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要是識貨，趕緊把爺爺我放開，再滾出地府，或許爺爺能饒你一命！」五彩神牛知道自己走不了了，索性放聲狂妄的開罵，還不斷眨巴著眼睛讓祝闌趕緊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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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羅王的眼球僵硬扭動，伸出手來點了點五彩神牛最柔軟的肚皮，他先是愣了下，接著罵的更凶了，以媽為中心開大。

  說真的，祝闌以為神獸都是威嚴不可侵犯的，從不知道他還能罵這麼凶。

  「東嶽大帝的坐騎，你油嘴滑舌，巧言相辯，不如將你打入拔舌地獄，受舌刑之苦……呵呵呵……」

  大殿中，閻羅王神態極其癲狂，兩個銅鈴大小的眼珠子散發著興奮的光芒。

  曾經的祂，也是被地府中的神明判罰，在陰間關了百年，現在輪到祂當閻羅王了，來宣判別人的罪孽。

  這種畸形的快感讓他控制不住的大笑，整個大殿在他的作用下，都化為厲鬼的巢穴。

  大殿中，一雙雙猩紅色眼睛睜開，盯著懸空中的兩人，猙獰笑著、喊著。

  「有罪！有罪！」

  「嘿嘿嘿，該我們來審判了！」

  隨著厲鬼的吼叫，祝闌和五彩神牛覺得身上的禁錮感更重了，有種無形的力量壓迫著，將他們的腿硬生生按彎下去。

  歡呼雀躍的厲鬼潮中，兩個懸在半空，跪在閻羅王面前，如同等待判罪的小鬼。

  祝闌眼睛通紅無比，她奮力想要掙脫這股禁錮，可根本沒用。

  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人類和『神明』比，簡直太渺小了！

  就在這時，閻羅王再度開口：

  「人太少了，沒什麼樂趣，不如我們多叫些人來……」

  說完，一道極強的精神力量從閻羅王體內釋放，瞬間祝闌便聽到，外面響起巨大的震動，好像地獄上方的天要塌了般。

  聽到這動盪，祝闌臉色變得蒼白。

  靜湖，祂要把外面所有人都拉進來地府！

  ……

  地府上方。

  地面的震動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每人臉上都帶著警惕。

  「什麼聲音？」

  「不知道，像是從東邊方向傳過來的。」

  「難道靜湖的水又要倒灌過來了？」

  喬央拿著雙刀，她凝視著靜湖的方向，此時她已經傷痕累累，疲憊不堪，可千萬級的鬼潮根本殺不完，她只能麻木的揮刀，再揮刀。

  「錚——」

  青陽劍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藏在白髮中的耳朵微動，白歲安聲音低沉：「楊成，發生什麼事情了？」

  耳機中傳來楊成那特殊紅酒般的嗓音，一直沉穩的他也帶著幾分焦急：「儀器檢測到，靜湖方向有強烈震動，震動等級多少？」

  只聽那邊「哐當」一聲，好像是有人慌亂中碰倒了椅子，一個顫抖的女聲響起：「楊秘書，震動等級……十……十二級！！」

  「十二級！」楊成徹底慌了，看向檢測儀時，金絲眼鏡下的瞳孔瘋狂顫抖。人類歷史上，地震發生最高等級為九，十二級是什麼概念？

  楊成根本沒有時間細想，對著耳機瘋狂吼著：

  「撤離！靈異局的！各位正道同盟，全部人快速撤離戰場！」

  一隻紅色的箭矢衝到高空中，煙花在黑霧中綻放。

  在場人都看到頭頂的煙花，是立馬撤離的信號！

  不止一支，連續放了五隻，可見其嚴重程度。

  這完全已經超出S級靈異事件的範疇，不撤離所有人都得死！

  可時間根本不給他機會。

  轟隆隆——

  地面開始強烈震動，起伏如海浪，街面上的建築物徹底毀滅。遠處靜湖的湖水猶如一座巨大的山峰，從源頭狂飆而來，勢不可擋！

  水流猶如無數狂暴的猛獸，翻滾著，咆哮著，將地面上的人和物品吞入腹中。

  「啊啊啊！」

  尖叫聲、絕望的哭喊聲迴蕩在中央廣場，在場人都卷在湖水中掙扎。

  雲峰真人為首的掌門團是最有機會逃脫的，可他們還未飛起來，湖水中就被無形的東西抓住身體，只能被迫捲入湖水中。

  慢慢的，湖水開始詭異的朝靜湖退去，像是有意識般直接將所有人拉入靜湖中。

  不消片刻，平西市戰場上空空如也，連一滴水都沒有，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被捲入靜湖中的喬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湖水力量很強，沉入湖底後她原本快要被憋死了，突然落到一個貧瘠的空地中。

  抬頭看去，湖水居然在頭頂上方，絲毫沒有下落的意思。而這裡的天是深紅色的，陰冷、死寂。

  周圍人看上去也很懵。

  七位掌門站定後，觀察著此處的環境，得到一個驚人的結論：

  他們來到了地府！

  「前方的大殿門開著，居然有活人的氣息？」雲峰真人指著那道大門，「各位道友，隨我前去查看！」

  喬央跟隨著大部隊走進大殿中時，一眼便認出閻羅王前的祝闌，驚訝喊道：「祝闌姐姐！」

  「人都到齊了，本王現在可以治你的罪……」閻羅王笑道。

  雲峰真人看到閻羅王神相時，鬍子都在震顫：「神仙……是陰曹殿主閻羅王！」

  閻王爺？

  所有人莫不震撼的看著眼前一幕。

  對於親眼看到傳說中的神明，心裡無比震撼。

  隨著雲峰真人的話落下，下一刻，一股磅礴而恐怖的威壓宛如天塌地陷，乾坤震裂，瞬間潮水般席捲而下。

  整個大殿甚至掀起可怕的颶風，黑霧動盪。

  所有人都有股發自靈魂的驚懼。

  噗通！

  所有人都面色劇變，臉上一陣蒼白，而後雙腿一軟，整個人當即伏跪在地。

  以頭點地，再難動彈一下，完全被死死壓制住。

  就連七位掌門也逃不過這股威壓，戰慄的只能俯首稱臣。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在場人齊齊跪地，好像在虔誠的跪他們的神。

  祝闌看著這一幕，只能咬緊牙關：「不能跪！祂根本不是閻羅王，只是一個借神明身體的無恥之徒！」

  「是祂，祂回來了……」聽到祝闌的話，雲峰真人身體不斷顫抖著。

  沒等祝闌說第二句話，她和五彩神牛就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兩人籠罩其中，玄妙的將兩人記憶抽離，像是看電影片段中放映著，被那雙發著紅光的眼睛肆意窺探。

  窺探過去？

  祝闌的眼眸微微收縮。

  「祝闌……」閻羅王聲音響起。

  「原來你是祝阿花的徒弟……，她百年前將我封印……，殺鬼……弒神……罪無可恕！」

  厲鬼們興奮的歡呼著，被懸在空中動彈不得的祝闌，臉色陰沉無比。

  但她聽到阿婆將祂封印後，心臟微微抽動一下。

  百年前阿婆竟然封印過祂？她為什麼不知道？祂如此強大，連地府的神明都被其所殺，阿婆是怎麼做到的？

  「祝闌，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把東西交出來嗎？」

  突然，大殿中響起一道異聲，聲音主人陰沉沙啞，像是貼片划過般。

  現在的她心裡煩躁的不行，上古秘術根本不在她手上，交個屁啊！到這關頭還想著要，就算靈氣復甦，他們也根本打不過祂！

  正想要出聲反駁時，祝闌忽然發現出聲的不是那些正道，是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人。

  中年人從地上站起來，負手而立，觀之境界竟比她還要高。

  聽到中年男人的聲音，雲峰真人頭顱艱難的從地上抬起，滿臉不可置信：「你竟然也來了……篡命人，馮初一。」

  篡命人？

  祝闌腦海里想起曾經在靈異局殺死的鄧鈺山，他曾用借命來修道，手段極其殘忍。聽聞他有個從未在世間露過面的師父，也是個篡命人。

  「是啊，昨日種種，皆在我心。百年前的一亂後，你們道門怎麼就剩下一些阿貓阿狗在叫喚？」

  雲峰真人惱怒：「你一個邪修，怎敢口出狂言！」

  「雲峰真人……呵呵，當初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山居道士，沒想到今日成為龍虎山的掌門人了。」中年男人聲音很狂妄，一點沒把在場人放在眼中。

  雲峰真人：……

  他們根本反駁不了，憑他們跪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而馮初一能完好站在原地，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祝闌，似乎看透了什麼：「原來如此，祝阿花從來沒告訴過你真相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辛酉大劫的真相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只見馮初一將雙指放在太陽穴的位置，眉頭緊皺，眼見著一縷帶著幽光的白絲竟硬生生從他腦袋中抽了出來！

  此人在抽取自己的記憶！

  祝闌大驚。

  下一刻，泛著幽光的白絲像是一條長蟲，直接飛過來，不受控制的飛入她腦中。祝闌眼前一黑，陷入黑暗當中。

  馮初一看到瞬間安靜的少女，默默嘆口氣：「希望你能從中找到答案，一定要快點，大家都在等著你救命呢……」

  ——

  祝闌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站在雜草叢生的靜湖旁，眼眸之中滿是震驚。

  她很清楚這都是幻象，是馮初一把她拉入某段回憶中。

  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不遠處打坐，祝闌看到這個人影，心神一震！

  這個背影，他再熟悉不過了……這分明是阿婆，只不過與她現在相比，是個正值年輕的姑娘。

  馮初一竟然真帶她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祝阿花身邊站著一個穿藍色道袍的女人，一臉焦急的等待著。

  祝阿花緩緩睜開眼睛，女人馬上問她：「怎麼樣？地脈情況如何？」

  「慧靜，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你說啊，快急死人了？」

  祝阿花還沒緩過神，片刻才出聲道：

  「我剛用離魂術去地府看了一圈……看到地府已經鬧起來了，什麼厲鬼小鬼在酆都城肆意行走，鬼差們根本控制不住。常跟祝門的那位大人說，此乃鬼界極陰之地滋養出的怨魂，他常年躲在地府最深處，沒人發現他。」

  「他專門靠吃鬼的情緒，包括神明的也吃！現在地府已經亂成一套，大人說要是再管不了，這東西就跑出來生靈塗炭，人間就要完了。」

  慧靜茫然的抬頭，咂舌：「怎麼會……地府有那麼多神！他們可是神仙啊！連一個鬼都控制不住？不可能，你在說假話吧？！」

  祝阿花搖搖頭，像是想起什麼，伸手從懷中上取出一顆夜明珠大小的珠子放在掌間，神情複雜無比。

  「師父離開之前，給了我這個珠子來修長生術，說是其中有能讓人與天同壽的功法……世人卻不知這其中，藏有地母娘娘之力。」

  「地母娘娘的力量？」慧靜疑惑的開口，「地母娘娘是道教最高四御神之一，乃大帝之母，執掌統管陰間，是地脈的至高神。她的力量自然無可匹敵，但對抗那怨鬼和這有什麼關係？」

  祝阿花從地上站起，簡單活動了一下身體，行動十分輕盈。

  「雖然底下的厲鬼癲狂無序，無處不在，但他們的行動很統一，是怨鬼在幕後操作的。」祝阿花抬起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語：「這是一場厄難，連神仙也難渡的厄難。」

  「走吧，趁時間還沒發展到嚴重地步，我們抓緊時間告訴所有人。」

  兩人的身影消失漸漸遠去。

  場景突然轉換。

  祝阿花一人站在中央，對面四周都是各宗門的弟子，他們面有怒色，義憤填膺的說道：

  「祝阿花！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想出截斷靈氣動用地母之力的想法，你知道世間如果沒有了靈氣，將是一場怎樣的浩劫！？」

  「對，沒錯！我們修士依靠靈氣成道，不僅是人類，還有很多生靈，你這是棄天下人與不顧！冒天下之大不韙！只要你出手，便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祝阿花站在原地，面對一眾強者，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好像周圍不論是什麼風雨，她都能坦然全盤接受、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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