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牽著腸子拉著肚--放心不下
2024-05-09 18:33:20
作者: 步步鯨雲
「你把我拐走,大人真的不會怪罪你吧?」七娘趴在馬車上,局促不安,不一會兒就要去探頭去看窗外,生怕會有狗官的人追上來。
「跑了和尚有廟在,你呀,儘管放心。」連遲寬慰道,「大人從來也不去後院,別說少一個,就是你們都跑了,他都不知道。」
「話是這麼說……」七娘的頭低垂著,手裡不自覺地絞著帕子,「可我畢竟是賣給大人的。」
「賣身契啊,我給你拿回來了。」連遲晃晃手裡的紙。
七娘眼裡皆是驚訝與歡喜,急忙接過細細確認。
連遲滿不在乎地說道,「大人同我說過,我便是將院子裡七個全部拐走都沒事。」
「是因為要讓你做老大嗎?」七娘將那賣身契貼身收好,突然沒頭沒腦問了這麼一句。
「啊?」連遲一頭霧水。
「雖說大人、大人他先前不近女色,我們還一度以為他有斷袖之好呢,他對你是不同的……」
連遲心裡突然生出一絲異樣來,她晃晃腦袋,「別說他了,說說你,我只知道你是鳳陽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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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屬於自由的空氣,「我是鳳陽府白雲縣人,自小爹就死了,我被我娘拉扯大,後來娘親帶我去外地投奔親戚,可娘親半路病重身亡,我就被拐子賣到別人府裡頭當丫鬟,後來大人只不過是在宴席上多看了我幾眼,那位家主便非要將我送給大人……」
唉,又是個身世悽苦的姑娘。「那你家裡可還有什麼別的人?」
「有的。」七娘笑得有些甜蜜,「我的祖父祖母還在白雲縣,而且我還有一個鄰居哥哥也在白雲縣,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他還記不記得我……」
「原來是有青梅竹馬啊。」連遲與七娘調笑一回,卻是摸著懷裡的書信若有所思,這是裴世嘉叫人連夜遞給她的一封信。
原來鳳陽府是裴相老家,鳳陽知府正是裴世嘉的三叔,而鳳陽府推官,正是他的表兄。狗官特地修書一封,以便他們過去好方便行事。
裴家是鳳陽的名門望族,除了裴相這一支遷往京城,其餘都在鳳陽紮根,勢力遍及各個行業,通吃黑白兩道。
當初杜家滅門慘案也是鳳陽知府裴天良一手督辦,他還因此得了聖上嘉獎。
如今自己找上門說要翻案,若是個通情達理的興許能理解,可若不是呢……
連遲與肖歧商量一番,決定還是先去一趟杜家老宅,看看還有什麼有用的線索,隨後再送七娘回家安頓。
約莫兩個時辰不到,馬車在一處廢棄的宅院前停下。
朱門前雜草叢生,門上還貼著兩張年畫,雖已褪色斑駁,可畫中門神威嚴尚存。門上貼著的封條,提醒著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慘案。
幾人將七娘留在車上,翻牆而入。
院子十分寬闊,雖然已經全被雜草枯木覆蓋,但仍能看出多年之前,這裡定然是成排的鮮花盛開,樹木蔥蔥,生機盎然。
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歲月無情。
「爹娘熱情好客,一有客人來,就會在這院子裡點篝火,奏樂起舞……」杜凝深吸一口氣,領著眾人進門。
綠瓦已經斑駁,窗戶殘破不堪,大門敞開,屋內十分陰森,地上到處都是已經發黑的血跡,院子裡的大圓桌子上還殘留著風乾的食物。
「當年是娘親生日,所有的家丁僕人都在這間屋子裡一起吃飯,他們也全都喪命於此。」
主人家過生辰還能宴請僕從下人的實在是稀罕,足以見杜家夫婦對待下人定然寬厚。
如此什麼梅管家被趕走而懷恨在心殺人,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穿過前廳往後再走兩進便是杜凝父母的住處,這裡倒是沒有什麼血跡,可看起來卻比前廳凌亂得多。
「當時你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是死在這個院子裡嗎?」
「啊?」杜凝有些茫然,「這是我爹娘的房間,平日裡祖父祖母不會輕易來,便是娘親的生日,往年也是在前廳慶祝一下。」
連遲從地上撿起兩個完全不一樣的耳墜子,「這個耳墜子應該是你娘親的,可這個比較老,更像是長輩戴的。」
杜凝有些慌亂,「我認得,這是祖母最喜歡的寶石耳墜!可是祖母怎麼會來爹娘的房間……」
「當年你爹娘和祖父祖母及弟弟的屍體是在哪兒發現的?」
「我不知道……」
杜凝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當年家裡出事後,我便生了一場重病,外祖父從不曾告訴我許多。」
「那他們的具體死因刑部可曾告訴你?」肖歧仔細看了看方才連遲留神過的地方,他猜到連遲想問什麼。
杜凝還是搖頭,「我不曾收到過這個,不過有可能是給了我外祖。怎麼了?他們不都是被人亂刀砍死嗎?」
「我覺得不像。」連遲蹙眉,首先來到門口,指著窗戶道,「你瞧,這些窗戶紙都發黑。」
「這裡久未打掃……」
「久未打掃會沾上灰塵,怎麼會沾上黑炭呢?」連遲撕下一片,遞到杜凝手中。
「而且整個屋子,只要是有縫隙的地方,門框窗欞都被用布條堵死。」
連遲面色一沉,「只怕是有人……」
冬叔忙上前查看,縱使八年之久,這些布條已經破碎不堪,但確確實實是堵在門縫和窗戶縫隙之中,「小遲遲,你是說有人在外頭放火,用煙燻他們?」
按照大夏律例,案子了結後,刑部應當發出一份文書給到受害者家屬,在其中寫明受害者死因經過,及對兇手的處置。
連遲點頭,「被煙燻極其痛苦,我想他們死前一定十分痛苦,所以這間屋子的家具才會如此凌亂,而且……桌椅上都還留有掙扎的痕跡。」
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抓痕,沾著斷甲和血跡,他們生前定然經歷過痛苦的掙扎。
杜凝卻早已經泣不成聲,「怎麼會這樣……」
冬叔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杜凝的肩膀,「兇手既然已經下了迷藥,將外頭的僕從亂刀砍死,又何必要這樣對待杜家夫妻?」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若是尋仇,直接一把火燒了不更好?」連遲在屋子裡踱步,「用煙燻更像是威逼杜家夫妻求饒,難不成兇手想從杜家人身上逼問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