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善惡到頭終有報,高飛遠走也難逃
2024-05-09 18:32:27
作者: 步步鯨雲
婦人產,或坐或臥,屈其膝,彎其腿,開胯骨,通腹部,間用力,順四時,故產子。
馬三老娘這姿勢,確確實實就是生孩子的樣子。
她雙眼怒目圓睜,兩手緊攥著掛在床上的絲帶,好似在用力生子一般。
身下的褥子已經被血濕透,全身皮膚蒼白如紙。
眾人默默為赫連讓路,他早已戴好羊腸手套,先是探了馬三老娘的脈搏與鼻息,「已經沒氣了。」
「根據屍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差不多是一個時辰之前。」
「一個時辰之前?」連遲心中暗暗盤算,從發現樓下那些花娘到她們發現馬三老娘,幾乎剛好是一個時辰。
難不成,她們在樓下救花娘的時候,兇手就在樓上殺人?
「死因是……失血過多。」赫連聲音中似乎帶著疑惑,「傷口來自會陰部與子宮……」
「她的腹部是硬的……子宮裡有東西……」赫連話里有一絲慌張,「她懷孕了?」
幾人面色古怪看向月媽媽,想來馬三老娘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鄉野中也曾有婦人六十產子的美談。
月媽媽被六寶抓著,無力地搖搖手,「不、不可能……老太太怎麼可能懷孕……她早就沒有月事了。」
赫連聞言,面色更加沉重,「你們且先退去,我要為她接生。」
「接生……」凌飛噎了一下,「不知道會接生個什麼東西出來。」
幾人隨即分散在房中尋找線索,只有月媽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連遲本繞著軟塌轉圈,突然心思一動,她步伐一頓,回頭望向月媽媽。
赫然發現,似乎有那麼一刻,月媽媽眼裡不是恐懼與茫然,卻是極端的冷靜。
可也只是一瞬,下一息,月媽媽就因為凌飛抬桌子的聲響嚇了一跳,縮在床邊不敢動彈。
連遲晃晃腦袋,只當自己是看錯了。
她將心思攏回至眼前的軟塌,這軟塌說不上來的奇怪,連遲繞著軟塌左翻右翻,愣是找不到什麼突破口。
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嗎?
「啊啊啊啊!」
未及她細想,就聽見床邊傳來月媽媽的慘叫聲。
月媽媽如遭電擊一般,緩緩滑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神色震怖,指著赫連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帷幔內赫連聲音透著些詭異的興奮,「生出來了。」
「還……真他娘的生出來了?」凌飛首當其衝跑了過去。
「這他娘的是什麼!」
「嘔!」下一息就傳來他的嘔吐聲和失控的尖叫聲,「他娘的……你把這東西離我遠點!」
連遲心突突地跳,她抬腿跑了過去,只見赫連滿手的鮮血,兩手握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被紅黑色的毛髮覆蓋著,散發出陣陣血腥氣。
「這是……」
「人頭。」赫連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慢慢捋開那堆紅黑毛髮。
「誰的人頭?」連遲強忍胃中的噁心,剛想要湊上前細看,就被狗官一紙摺扇擋住了視線。
「是馬三的人頭。」裴世嘉聲音清冷,仿若撫平了連遲胃裡的翻江倒海。
「他奶奶的,馬三的人頭怎麼在這兒?」凌飛強忍著噁心上前確認,「馬三的屍體今日火化,我可是親眼盯著的……」
冬叔一直縮在肖歧的身後,「這等血腥的事,老夫實在是看不了,小歧歧,我還是下去看看高劍,那群花娘問話怎麼樣了。」
肖歧點點頭,「冬叔,順便去趟義莊,既然馬三的人頭在這兒,那麼今日到底是燒的誰的屍體。」
「放心,義莊的老頭我最熟。」
義莊每一具屍體都有登記,即便是無名屍體,也會妥善安置,絕不會胡亂火化。
「我們不如想想兇手為什麼要把馬三的人頭重新塞入他老娘的子宮裡。」赫連倒是優哉游哉,「我檢查過,這人頭是在生前活活塞進去的,想來馬三老娘吃了許多菌子,才會不覺得疼,否則她便是疼也疼死了。」
「生而不教,不如不生。」連遲覺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兇手的做法。
她繞過裴世嘉的摺扇,飛快走到馬三老娘的床邊,在馬三老娘怒目圓睜的對面,果然也摸到一座地藏王菩薩的木雕。
「兇手大約是覺得馬三老娘生了馬三,卻沒教他明是非善惡,辨人間正道,讓他變成如今這副為非作歹,惡貫滿盈的模樣。那索性不如不生……」
外頭凌飛不免咋舌,他沒想到連遲對犯罪者的心理亦有所研究。
皇上當年便曾誇讚過柳思,女子為捕,一則更為細心,二則便是細膩,與被害人共情,也會與兇手共情,猜測其心中所想,預判其下一步動作。
如今看來,這位連捕快,辦案能力只怕與柳思不相上下,甚至在其之上。
連遲嘴中喃喃,剛想拿了地藏王菩薩的木雕小像出來,一眼角一瞥,卻是看到馬三老娘雙腿之間還有一團東西。
「赫連,你來看,這是什麼?」
一團黑乎乎的,巴掌大小的,好似肉團一般的東西,還連著一根腸子。
赫連從外頭探進頭來,只一眼,就大驚失色,「這是……紫河車,她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赫連匆忙間繼續套上羊腸手套,重新又為馬三的老娘檢查一遍,「難不成她真是有孕?」
婦人產,實為產兩次,一次產子,二次,產紫河車。
孕婦生產時,其實是要生兩次,把孩子生出來之後,還要把紫河車,便是胎盤生出來。
若沒有懷孕,就不可能有紫河車。若是懷孕,有了紫河車,胎兒去哪兒了?
約莫十息之間,赫連重新鑽了出來,滿頭大汗,一身血氣,然而神色比先前更加篤定,「她絕沒有懷孕。這紫河車也不是新鮮的,最起碼有個三四天了。」
「馬三的老娘沒有懷孕,那這紫河車,是誰的?」連遲猛地轉向月媽媽,「月媽媽,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月媽媽臉色慘白如紙,看著赫連手裡的紫河車,突然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這紫河車到底是誰的?」連遲上前一步,死死盯著月媽媽。
月媽媽抬起頭,眼神不自覺地往旁邊瞥了一眼。
這一眼迅速被連遲捕捉到,「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