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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隻鴨頭做盤菜--多嘴多舌

2024-05-09 18:30:36 作者: 步步鯨雲

  赫連乖乖從包里掏出一個牛皮紙,裡頭正包著青雨的舌頭。「我打算、打算回義莊了給她縫上……」

  連遲暗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赫連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呢,「生前割的還是死後割的?」

  「死後。」赫連躊躇了一下,「而且是死後很久才被人割下來的。」

  「人死後一個時辰便會出現屍僵,三個時辰後舌頭會變短變硬,周身血液也會凝固,這舌頭短小,創面平滑,血跡甚少,而且已經完全僵硬。定然是死後許久才被割掉。」

  說到驗屍,赫連跟平日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同,似乎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連遲敲敲腦袋,有些想不通,「按理來說,兇手殺了人之後便會離開,為何又要折返回來割了青雨的舌頭?」

  難不成舌頭上有什麼重要的信息?

  可赫連也說了,這就是一條普通的,甚至不太漂亮的舌頭。

  這條路想不通,連遲決定換一條,狗官惜命得很,裴府守衛森嚴,能在夜裡犯案還來去自如,要麼武功高強,要麼就是裴府熟人作案。

  「可曾審問過下人?」

  

  「下人的審問結果出來了嗎?」

  連遲與門口的肖歧幾乎是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冬叔一臉慈母笑,「小歧歧跟小遲遲還真是心有靈犀……」

  高劍全然不理會連遲,只是朝著門外的肖歧回道,「方才已經有衙役回報了,青雨平日裡結怨的人可還真不少,裴府許多丫鬟都曾跟她起過爭執。」

  「說重點。」肖歧語氣冰冷。

  高劍微微一頓,「還是頭兒了解我。昨夜,有人曾見過南珠小姐找過青雨。」

  「嘶……」冬叔倒吸一口涼氣,「工部尚書之女沈南珠?」

  「這就麻煩了……」

  昨日青雨當眾鬧了那麼一出,即便是後來已經澄清,可上元縣還是鬧得沸沸揚揚。

  裴世嘉當慣了狗官,一向不畏人言,可若是,沈南珠護夫心切,記恨上了青雨……

  冬叔捋了一把小鬍子,「這可是工部尚書之女,咱們抓不起!」

  「冬叔這是還未審問就給沈南珠定罪了?」連遲背著手,招來一個小丫鬟,「請南珠小姐花廳一敘。」

  沈南珠尚未出閣,審訊這種事情自然只有連遲去做比較合適。

  肖歧領著其他人先行回衙門,畢竟這屍體再放下去就要開始腐爛了。

  幾人兵分兩路,約定衙門碰頭。

  花廳內,沈南珠早已端坐等候,一旁還陪著個老者,聽說是沈府老管家康平,自小看著沈南珠長大。

  連遲向來是搬竹竿進胡同——直來直去,「昨晚南珠小姐是不是找過青雨?」

  沈南珠媚眼一橫,「我是找過她,我不過是警告她,別以為世嘉留下她,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請問南珠小姐是何時找的青雨?可有人陪著?」

  「昨晚戌時三刻,老奴陪著小姐去的青雨房裡,當時青雨還和小姐發生了爭執,周圍的下人都聽到了。我們小姐大度,是不會與這種小丫頭計較的。說句不好聽的,殺了她倒是便宜她了。」

  康平看似不起眼,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將沈南珠撇了個乾淨。

  沈南珠也挺直了腰杆,話里儘是不屑,「我有的是法子折磨她,何必要殺她?髒了我的手!」

  這話倒是不假,眼看著沈南珠下了逐客令,裴世嘉身邊的大丫鬟玉玲送了連遲出府。

  「青雨是一個人住?」

  裴府的丫鬟分三等,只有玉玲這樣一等的丫鬟才能自己單獨一間屋子,而青雨是三等丫鬟,應當是八人合寢才對。

  玉玲擰了眉頭,「青雨脾氣怪得很,跟誰住都要吵架,久而久之,誰也不願意跟她一塊兒住了。」

  「連捕快,我們大人定是無辜的。」玉玲躊躇了一下,「雖說大人平日裡頭有些頑劣,但絕沒不會害人性命。便是這次青雨公然造謠,大人也沒有計較。」

  玉玲這是話裡有話,連遲腳步微微一滯,果然玉玲自己接著說了,「南珠小姐和大人是指腹為婚,前兩日才到的裴府,怎麼偏偏這麼巧,青雨就要挑這個時候?定是想破壞南珠小姐和大人的婚約!」

  連遲不置可否,不過若說青雨背後沒有人指使,她還真不信。

  難不成是背後之人見青雨已經暴露,所以才痛下殺手?

  連遲握著手裡的刺梨蜜餞沒再吱聲。

  這刺梨蜜餞是在青雨的窗台上發現的。

  刺梨是貴陽府才有的東西。而尼姑庵便是在貴陽府。

  ……

  半盞茶的功夫後,連遲已經站在了衙門門口。

  手裡端著一碗豆花,心曠神怡。

  「喲,小遲遲識貨的。」冬叔幾乎是立刻就貼了上來,提著鼻子嗅了幾下,「豆花鮮,肉醬厚,辣油香!是隔壁巷子啞女的攤子是不是?」

  連遲生怕這老不正經的來一口,趕忙護著豆花進了後院,「怎麼?你們經常去那兒吃?」

  「倒也不是我們,是高劍……」

  「冬叔!」高劍一聲怒吼,冬叔抖了三抖,連忙告饒,「是我是我,這啞女可憐得很,袁婆婆又是個自梳女,兩人相依為命,全靠這個豆花攤子撐著呢!」

  連遲一邊吃一邊點頭,身世固然可憐,可啞女麼……

  冬叔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堆起滿是褶子,笑容里皆是曖昧。「小遲遲,你跟咱們裴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連遲:「請不要說跟本案無關的話題。」

  沒想到赫連這個悶葫蘆,不聲不響突然插了一句嘴,「我今日看到她抱著裴大人……」

  連遲眼睛一瞪,十隻鴨頭做盤菜,一千隻麻雀炒一鍋,多嘴!

  「沈南珠那邊問得怎麼樣?」肖歧本在院子裡練劍,突然這麼一問,倒也是給連遲解了圍。

  「跟她應該沒有關係。」

  冬叔趕忙鬆了一口氣,摸摸鬍子,眼裡蕩漾出春色,「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這等姿色,幸虧沒幹蠢事。」

  沒等連遲噁心地吐出來,赫連倒是放下《孟子》,一本正經道,「這是杜甫諷刺楊國忠兄妹所作,可不是誇人……如此、如此是曲解玷污杜詩聖!」

  冬叔撇撇嘴,「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用下次不用,不玷污你的杜聖人!」

  「那是什麼?」連遲突然注意到前頭屋子的門框上栓了跟長長的繩子,繩子的一端繫著個木頭老鼠,呼呼呼地來回擺動。

  「高劍剛給黑豹做的玩具。」

  「黑豹?什麼東西?」連遲埋頭喝了一口豆花,一陣「叮鈴鈴」的聲音穿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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