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用命還你

  見自己的身份被戳穿，蕭懷瑾也不裝了，他將阮雲棠摁在牆上，放下狠言。

  「阮雲棠，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其實，這話別說阮雲棠了，就連蕭懷瑾自己都不信。

  如果他真的想殺她，又何必手下留情，又何必在看到她握住了匕首的時候，生怕她劃傷了自己的手，只能跟著她的動作，將刀尖指向她心口的位置。

  阮雲棠抬頭，窗外燈籠隨著狂風晃動，燈光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的臉上明滅閃現，她貪婪地看著這張臉。

  這是她此生唯一的債主，是她這輩子都放不下的牽掛。

  阮雲棠並不怕他，事實上，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他會傷害自己。

  他表面上極冷，心裡卻比誰都善良，他是她見過世間最溫柔的男人，正因為這樣，她才會這般心疼。

  在阮雲棠心裡，他有血有肉，不是為了劇情而生的紙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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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遭受的一切，都不是他應該承受的。

  她的確欠他一條命，而今她願意還給他。

  阮雲棠深深地看著蕭懷瑾，就好像這樣能把他印在腦海里一樣。

  她傾身向前，投入死亡的懷抱。

  蕭懷瑾，我欠你的，用命還你。

  「哐當」一聲，在房間裡突兀地響起。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倒是足以把她緊緊包裹住的溫暖，如期而至。

  男人的聲音在頸窩處響起，帶著濃濃的不舍和無奈。

  「阮雲棠，你還真是狠心。」

  熟悉的擁抱，熟悉的味道，阮雲棠幾乎在這一瞬間就軟了下來。

  她貪婪地靠在蕭懷瑾的身上，很少哭的她，此刻眼淚不要錢地往下落。

  時隔四年，生離，死別。

  這個擁抱，他們等了太久了。

  阮雲棠將臉埋在他的胸膛，瓮聲瓮氣地道歉：「對不起。」

  蕭懷瑾是真的生氣了，不過他氣的是自己，拎著刀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是做好了和阮雲棠好好算帳的打算的，可是當看到阮雲棠朝著刀尖撲過來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在沒經過他的大腦指揮的情況下，就已經收回了手。

  瞧瞧，保護她都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了，自己的身體都這麼不爭氣，他能不生氣嘛！

  當然，他沒忘記來此的初衷。

  他是來要一個答案的。

  他咬牙將懷裡的阮雲棠推開，逼著自己的語氣冷硬下來。

  「你為什麼要殺我？」

  這個問題，他苦苦想了四年，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得到答案。

  起初他以為，阮雲棠是為了回家，畢竟阮雲棠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說過：「不死不休」這樣的話。而且，他是陪阮雲棠去過阮雲棠的世界的，他知道阮雲棠有一個母親，百行孝為先，如果阮雲棠真的是為了回去盡孝，他可以原諒阮雲棠的行為。

  他的確是輸了，不過不是輸在阮雲棠不愛自己，而是輸在了阮雲棠更愛她現代的生活，更愛她的母親。

  這四年裡，他也是一直這麼安慰自己的。

  可當他得知阮雲棠給他留下了兩個孩子，甚至還出現在金鑾殿上為他正名的時候，他又陷入了迷茫。

  既然她沒走，那為啥要殺自己？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個答案，一個能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不再受折磨煎烤的答案。

  阮雲棠給了他這個答案。

  「我說我身不由己，被控制了，你信嗎？」

  她知道，這個答案說起來很荒唐，她心裡也做好了蕭懷瑾不會相信的準備。

  事實上，這件事換成阮雲棠自己也不信。

  她殺人是事實，現在說什麼「身不由己」多像開脫之詞啊。

  所以，說完這句話，阮雲棠自己也後悔了。

  她不想讓蕭懷瑾覺得自己想開脫。

  她的確是傷害了他，她願意認，也願意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任何代價。

  她張張嘴，想表明自己的態度，沒想到蕭懷瑾的回覆在頭頂響起，斬釘截鐵，沒有猶豫。

  「我信。」

  「蕭懷瑾……你……」阮雲棠的聲音在顫抖，她說話都結巴了。

  這個理由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蒼白，他居然就這麼相信了？

  蕭懷瑾點點頭，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是，我信，我說過，你說什麼我都信。」

  不管再荒唐，只要是阮雲棠說的，他就義無反顧地相信，哪怕阮雲棠曾經把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

  阮雲棠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只想痛哭一場，為自己的命運，也為蕭懷瑾對自己近乎痴傻的信任，她忍不住開口罵道。

  「你傻不傻啊蕭懷瑾，我殺過你，我害你的命都差點沒了，你這樣……」

  蕭懷瑾將她的手腕握住，他身體不好，其實並沒有用多少力道，但阮雲棠就是沒辦法掙開。

  蕭懷瑾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

  此刻，阮雲棠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人全心全意，把自己的命交給你，身受重傷還願意相信你。

  任何語言在這樣濃烈的愛意面前，都顯得蒼白。

  她撲進蕭懷瑾的懷裡，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只能用行動告訴他。

  他的愛意，她收到了。

  此生，她不會再辜負他。

  ……

  蕭懷瑾的身子到底還是很虛，站不了多久，阮雲棠還是發現他在冒冷汗才意識到的，她扶著他在軟榻上坐下，點燃蠟燭，看著蕭懷瑾滿頭冷汗，語氣里全是心疼。

  她拿出帕子，替蕭懷瑾擦掉頭上的冷汗。

  昏黃的燭光照亮房間，蕭懷瑾這才發現阮雲棠的臉上還戴著面紗，在阮雲棠給他擦汗的時候，他伸手解掉她的面紗。

  阮雲棠下意識地想去阻止他的動作，她想起了她答應王妃的事情。

  不過……

  蕭懷瑾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應該不算約定之內吧？

  倒不是阮雲棠想賴皮，四年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還不能坦誠，她也憋得慌。

  拿下面紗，那張熟悉的清麗的小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蕭懷瑾伸手摩挲著這張夢裡見過無數回的小臉，忍不住感慨道。

  「小寅很像你。」

  說到這兒，蕭懷瑾猛然咳嗽起來，阮雲棠趕緊幫他去拿水，一回頭的時候發現蕭懷瑾正在往身後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