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兩難

  問這話的是蕭懷瑾。

  丹雀懵了，小卯不是跟她說她什麼都沒說嗎？

  不過小卯畢竟還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說話自然會有不嚴謹的地方，而她面對的還是做情報出身的蕭懷瑾，百花樓可是慕朝第一情報局，別說是應付一個小孩子撒謊這樣的問題了，就是成年人，也很難在蕭懷瑾的火眼金睛下過上兩招。

  丹雀的心裡瘋狂天人交戰。

  算了，拼一把。

  丹雀不敢去看蕭懷瑾的額眼睛，朝蕭懷瑾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公子，阮姑娘的確已經過世了。小卯在您面前提到阮姑娘，想來是太思念娘親的緣故。小卯是個重情義的小孩子，她不僅天天會念叨姑娘，還經常念叨爹爹。」

  丹雀一邊打感情牌，一邊還沒錯過蕭懷瑾的臉色，眼見他周身寒氣消散不少，神情也溫和許多，她也放下心來。

  她趁機為阮雲棠辯解。

  「公子，當年之事，奴婢瞧姑娘還是有苦衷的，當年真是拼死為您生下孩子的，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丹雀這話不是誇張。

  雖然阮雲棠生孩子的時候，意識並不清醒，但是懷一對雙胞胎，在條件極其艱苦的環境，隔了快一個時辰才生下小卯，的確是半條命都快沒了。

  更何況，當初阮雲棠清醒之後，第一句問的就是蕭懷瑾的情況，在知道蕭懷瑾死了之後，傷心了大半個月，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狀態不像是裝出來的。所以，丹雀雖然對當年的事情也耿耿於懷，但始終不敢問阮雲棠到底是為何要痛下殺手，就怕戳到阮雲棠的傷心之處。

  朝辭聽到這話，氣得冷哼聲聲。

  「笑話，是有人逼著她拿刀捅公子的心窩嗎？公子命大才撿回一條命，否則，當年的婚禮，公子早就死在那個女人的刀下了。公子對她有多好，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反過來卻要傷害公子，不識好歹的女人，能有什麼苦衷。」

  朝辭一邊罵，一邊還像蕭懷瑾請示：「公子，我當年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您剛出事，陛下那邊就拿出了所謂的您通敵賣國的證據，後來細想，只能是那個女人提供的，畢竟那個女人的妹妹，可是在宮裡當皇后，那一位，如今也是出了名的不省心的貨色。」

  「阮姑娘和皇后向來是水火不容，你要冤枉人，也得有個證據吧。」

  「我們都親眼目睹她要殺公子，她當初可一點情分都沒念，直朝著公子心窩上去的，我們都是人證，還要什麼證據！」

  「好了。」丹雀和朝辭你一言我一語，聽得蕭懷瑾心裡疲憊不堪。

  他的確是恨阮雲棠的，很恨，非常恨，當初對阮雲棠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有多傷心。

  他全心全意地對阮雲棠，在阮雲棠面前沒有藏著半分私心，就差沒有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了，可是阮雲棠呢？

  她送給他的是一把插在心上的尖刀，還是在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何其殘忍，何其冷漠。

  可即便是這樣，蕭懷瑾也並不想聽到阮雲棠已經死了的消息，這個消息比起當年插在他心上的那把尖刀，還要冷，還要硬，還要令他痛不欲生。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氣若遊絲地問道。

  「阮雲棠她……是真的死了嗎？」

  丹雀深深地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她只能點頭。「是，是奴婢親手埋葬姑娘的。」

  「噗」

  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嚇壞了朝辭，也嚇壞了丹雀，丹雀當即就懵了，朝辭也顧不得禮法，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先為蕭懷瑾封住穴道，然後趕緊為他探脈。

  這一探，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公子……」朝辭一個大男人，在這一刻都紅了眼眶，眼淚沒忍住往下落。

  「無礙，死不了。」蕭懷瑾捂著胸口，喘著粗氣，他俯下身子來，丹雀和朝辭才發現他的衣服十分寬大，裡面空蕩蕩的，蕭懷瑾已經瘦得幾乎要撐不起衣服了。

  朝辭心疼不已。「公子，您這身體經不起任何打擊了，不能大喜，也不能大怒。」

  蕭懷瑾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

  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丹雀。

  「小卯既然認你當娘親，你就留下來照顧她吧。」

  丹雀沒辦法推辭，磕頭領命。

  看著蕭懷瑾這樣，她心裡也忍不住犯嘀咕。

  公子到底是喜歡姑娘，還是恨姑娘？為什麼聽到姑娘死了的消息會這麼激動？

  愛情實在是太複雜，只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的丹雀想不明白。

  現在的她也沒空想，她一心只想著怎麼把這個消息傳給阮雲棠。

  丹雀並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姑娘，這會兒已經混入了行館。

  他們跟著侍女走進後院。

  後院和前院相比簡直兩個世界，這裡不僅有阮雲棠如今這樣打扮的外邦侍女，還有中原女子打扮的丫鬟。

  其中，有個站在主臥門口指手畫腳的女人很眼熟，阮雲棠直覺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之間就是想不起來。

  這裡中原人比較多，所以丫鬟們交流大都是說的中原話，阮雲棠也能聽懂一些了。

  他們伺候的好像就是羌族如今正火的攝政王的側王妃，這位側王妃脾氣大，規矩多，所以丫鬟們都不敢得罪，進入主臥伺候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弓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

  阮雲棠和惜遇比了一個手勢，他們不可能在這裡真的當丫鬟伺候王妃，他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去找小卯。

  他們被打發去伙房燒水，伙房裡人多手雜，兩人找到機會正準備開溜，卻被人叫住了。

  「你們鬼鬼祟祟地在這裡幹什麼？」

  阮雲棠和惜遇只能硬著頭皮回頭，這才發現剛在還在主臥門口指揮的女人，應該就是王妃的大丫鬟。

  阮雲棠和惜遇趕緊低下頭。

  那個女人手持著長鞭，在她們兩面前轉來轉去。腳步聲和鞭子落在手心裡的聲音，對此時的蕭懷瑾和惜遇而言，是一種能讓人心臟驟停的折磨？

  「你們兩個叫什麼？我瞧著怎麼不對勁？抬起頭，拿下面紗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