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祭奠

  「姑娘……你。」

  「我說的是實話，我與她不過是一面之緣，此人脾氣秉性如何，的確不好說。不過我托她之事，對我而言很重要，對旁人而言倒沒什麼重要的。」

  畢竟那筆記本就算有人能看得懂上面的字，也不會明白是什麼意思。古代的繁體字和簡體字之間，區別很大。

  「姑娘何不等等，惜遇姑娘過幾天就來了，您拜託惜遇去拿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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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雲棠堅定地搖搖頭。

  「惜遇目標太大了。」

  反倒是詹秋樂這樣的，看著和她沒什麼關係的，若是願意幫忙，才更便利。

  「更何況。」阮雲棠有瞬間失神，「我等不了。」

  她必須要儘快確定是否能救蕭懷瑾，自從清醒過來，她的心一直都像是在火上煎熬著，自責和後悔包裹著她，筆記本那點微薄的希望，現在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

  從望春樓出來，阮雲棠沒有直接會海棠閣，而是繞路去了京郊。

  丹雀知道她想去哪兒。

  還好兩人今天都是做男裝打扮，還不算招搖。

  馬車只能停在山下，上不了山，丹雀和阮雲棠兩個人拎著香紙步行，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丹雀突然把阮雲棠拖進草叢裡蹲著，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能出身。說著還伸手朝著蕭懷瑾的墓地方向指了指，告訴阮雲棠那邊有人。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阮雲棠才聽到腳步聲傳來。

  因為蹲在矮草叢裡，他們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只能看到一雙雙鞋從他們眼前走過。

  從鞋碼和鞋子的樣式來看，都是男人，而且，像是外邦的男人。

  透過樹叢往前看，阮雲棠心裡只覺得一肚子疑惑——他們來這裡幹什麼？祭奠蕭懷瑾嗎？可是外邦人來祭奠他幹什麼？

  阮雲棠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原本從他們面前魚貫而過的行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原本已經離去了的幾個人，突然又跑了回來，聚集在一起，就在阮雲棠的跟前，離阮雲棠不過兩三步遠的距離。

  阮雲棠的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她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這時候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耳邊砰砰砰跳動的聲音。

  那些人口中喃喃念著一些阮雲棠聽不懂的語言。

  阮雲棠心中有些慶幸，看來，他們的確是外邦人。

  她的心裡已經在盤算萬一被發現了要怎麼脫身了。

  眼看著眼前的人聚集得越來越多，丹雀也已經按捺不出地悄悄抓緊了自己手上的匕首，等一下要是打起來，她會保護姑娘，自己殿後。

  在一群黑靴中，混入一雙白靴，那雙白鞋上面繡著雲紋，和之前那些清一色的黑靴子不一樣，而且，這雙白靴的主人身體似乎不太好，走路虛浮，還打著晃兒。

  突然，這白靴的主人「哇」地吐了一口血出來，從阮雲棠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那口鮮血在地上砸出了一朵花，散開，還有的嘔在了那雙看著就造價不菲的雲紋鞋鞋面上。

  那些外邦人更著急了，他們嘴中嘟嘟囔囔著說著什麼，聲音又急又快，緊接著，那雙白雲紋鞋的主人被人背起，眼看著他們的腳步都變得十分急促，幾個人幾乎是衝著下山的，很快身影就到了山腳下。

  阮雲棠和丹雀這才從草叢裡鑽出來，兩人順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小隊穿著黑色外邦衣服的人，其中一個黑衣人身上背著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那男人如今應該已經是不省人事了，趴在背著他的人的背上，頭歪在一片。

  如今他們的身影已經看不真切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白色的男人的背影的時候，阮雲棠的心會跟著一緊。

  丹雀也站在阮雲棠的身邊跟著往下望，然後她又走到剛才那人吐血的那級石階上，此時，之前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但這一大灘血跡依舊看得人觸目驚心。

  「姑娘……這人身體如此羸弱，想必是受過大傷。」

  能吐出這麼多鮮血，還能活著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蹟了。

  阮雲棠掩蓋掉自己心裡那種密密麻麻的隱痛感覺，揮揮手說道。

  「罷了，不過是萍水相逢，與我們無關。」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以後註定不會有交集的外邦人。

  阮雲棠去蕭懷瑾的墳前上香，丹雀怕再有人來，就在路口處守著。

  蕭懷瑾的墳，簡陋得都不像是個封侯拜相的達官顯貴，一個小土包，面前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也沒有多餘的文字，簡簡單單的「蕭氏懷瑾之墓」，顯得格外淒涼蕭索。

  剛才那些外邦人留下的腳印還在，他們來祭奠卻沒有燃燒香紙，想來，只是想來看看這個攪弄風雲，又被自己國家拋棄的人，是如何悽慘的下場吧。

  阮雲棠跪在蕭懷瑾的墳前，一張一張地給他燒著紙錢。看著紙錢變成香灰，她總會在心裡念上一句。

  等我。

  等我來救你，等我來把你寫活，等我來接你回家。

  蕭懷瑾，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你重生了許多回，你每一世都在等我，這一世，還我來等你，還我來找你。

  我不會再食言了。

  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的！

  只要拿到那個筆記本，她和蕭懷瑾的故事，她要自己重新改寫！

  她受夠了那種受人擺布的生活，她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紙錢燒盡，只留香灰，阮雲棠的手輕輕地撫摸過石碑上懷瑾了兩個字，扶著石碑站起身來。

  她的腿因為跪得太久都麻木了，扶著石碑的那一刻，她好像感受到了蕭懷瑾以前扶著自己的時候的樣子，好像眼前的石碑變成了人。

  阮雲棠一時心動，忍不住呢喃出聲：「懷瑾。」

  聽到動靜，守在路口不放心的丹雀著急地問道：「姑娘，姑娘出什麼事了？」

  看著阮雲棠走路都踉蹌，丹雀趕緊上前來扶她。

  阮雲棠帶著丹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丹雀看著她這樣很是心疼。

  「姑娘，要不歇會兒再走吧，這會兒應該也不會再來人了。」

  阮雲棠擺擺手。

  她回頭看向蕭懷瑾的墳塋。

  沒有時間耽誤。

  她還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