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手掌心

2024-05-09 18:18:40 作者: 喬方

  阮望爍正式開始在家族學堂讀書,他識字不多,只能和七八歲的啟蒙生一同上課,但好在人勤奮,長進不少。

  他每日放學後都會來阮雲棠的院子裡向阮雲棠請安,縱然阮雲棠對她並不算上心,不過他進退禮數都十分周到。

  偶爾府中的老嬤嬤也會夸上幾句:「這四少爺,真有當年大爺的風範。」

  但阮雲棠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很快,春考將近。

  阮家的幾位少爺又被送進考場,這次阮雲棠帶著阮望爍也跟著去送考。

  阮望爍坐在馬車裡,看著學子們魚貫而入,眼神里浮現出無限嚮往。

  此時,一輛馬車停在他們的馬車旁邊,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阮雲棠認出馬車,讓阮望爍將帘子放下來。

  

  果然,沒多久就聽到溫如言的聲音從簾外傳來——他在給阮覃氏見禮。

  阮覃氏笑著回了幾句客套的,祝福他高中的話。

  只聽溫如言問道:「不知三姑娘可還好?」

  阮覃氏笑著打哈哈:「我家老三啊,馬上就要嫁人了,現在正在家裡繡嫁衣呢。」

  溫如言的語氣里掩蓋不住的失落:「那看來,她蠻好的。」

  說完,就告辭轉身往考院走去。

  聽得腳步聲越來越遠,阮雲棠才掀開帘子往外望,只看到一個孤寂的背影,正拾階而上。

  一不小心,走了神。

  還是阮望爍放下帘子,才把她的神智給拉回來。

  「三姐,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這時候,阮覃氏也登上馬車。

  一上車就向阮雲棠道謝:「棠兒啊,謝謝你願意陪我,你那二姐和你六妹,都是懶骨頭,賴床怎麼都起不來。」

  自從知道賣她之人另有其人,放下了對阮覃氏的偏見,這些年阮雲棠和阮覃氏的相處倒是和諧許多。

  阮雲棠笑道:「我也是想讓望爍來看看,提前適應適應。」

  阮覃氏夸道:「望爍是個勤奮的,以後肯定比這個幾個猴兒強。」

  馬車開始往回走,阮覃氏一路上說著,突然說起了溫家,她感慨道:「這溫家也是慘,得罪了大人物,聽說這些年沒少花關係打點,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中個三甲。」

  阮雲棠默默地聽著,倒是一向習慣當背景板的阮望爍多嘴問了一句。

  「敢問嬸嬸,溫家得罪了誰呀?」

  阮覃氏看了阮雲棠一眼,一向瞞不住什麼事的她,難得諱莫如深。

  她笑著拍拍阮雲棠的手,說道:「不管如何,一切都過去了,咱們阮家,只會越來越好的。」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吁——」的一聲,馬車停下來,車夫掀開轎簾,通告:「夫人,是蕭家的馬車。」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見蕭懷瑾在朝辭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阮覃氏當然也不能失禮,走下馬車打招呼。

  阮雲棠和阮望爍緊隨其後。

  看到阮雲棠,蕭懷瑾的表情閃過一絲驚喜。

  「三妹妹也在啊。」

  聽到他喊自己三妹妹,阮雲棠打了一個寒戰。

  蕭懷瑾故意湊上來,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

  「怎麼?他喊得你三妹妹,我喊不得?」

  阮雲棠和溫如言私下以兄妹相稱的時候不多,而且,阮雲棠這為數不多的幾次,蕭懷瑾絕對沒有在場。

  阮雲棠當即一驚,抬眼看向蕭懷瑾。

  蕭懷瑾笑著回望她,那表情仿佛在說:「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阮雲棠就像是一直被人扼住了後脖頸的貓,動彈不得。

  而此時,蕭懷瑾繞過她,攬著阮望爍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早就聽說弟弟回來了,一直有心想認識認識,不知有沒有這個機會。」

  阮覃氏不會反駁,阮望爍不敢反駁,就這樣,蕭懷瑾帶著人上了馬車,笑得陽光燦爛。

  只有阮雲棠知道,他這笑容滿面之下,藏著無數個猜不透看不穿的小心眼。

  當天晚上,阮望爍沒有回來。

  蕭懷瑾派人傳話,說是阮望爍被他灌醉了,他留人在府上住一晚,就不送回來了。

  阮正山對此頗有微詞,倒不是擔心阮望爍的安危,而是——

  「望爍身份還沒確定,如今讓他們交好,萬一以後發現不是小四,那我們怎麼向蕭家交代?」

  阮雲棠聽不下去,起身回房。

  第二天中午,阮望爍才被朝辭送回,他的確喝了不少,走路都要人攙扶著,阮雲棠命人將阮望爍抬回房間,攔住準備離開的朝辭。

  「蕭懷瑾到底想幹什麼?」

  「我家公子自然是關心姑娘。」

  「他這算哪門子的關心?」

  「姑娘,公子做事或許偏激了一些,但對姑娘絕對痴心一片,天地可鑑,還請姑娘,放下成見。」

  朝辭和蕭懷瑾一條心,阮雲棠知道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她不再攔著他,側身讓開。

  朝辭一邊往外走,一邊和同行之人商量過幾日的春獵安排。

  春獵?

  這兩個字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差點被阮雲棠遺忘的情節。

  春獵,蕭懷瑾被暗箭所傷,生死一線。

  阮雲棠抬頭,想提醒朝辭,然而這兩人腳程快,這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

  沒事的,反正蕭懷瑾是男二,他怕什麼,他什麼都能度過去。

  想到蕭懷瑾那個對她「志在必得」的眼神,阮雲棠心裡惴惴不安。

  此時,丫鬟來報,阮望爍清醒了,她只得放下諸多心事,走進阮望爍的院子去打聽情況。

  蕭懷瑾倒的確沒有傷害阮望爍,帶他去城中最有名的飯店大吃大喝一頓,當然,也問了不少事,不過問的大都是關於阮望爍來阮府之前的經歷。

  這些,阮望爍都一一如實相告。

  只有一件事,他藏在了心裡。

  那個狐狸一般的男人,笑著用酒瓶拍他的臉,用半威脅半玩笑的語氣提醒他:「你是真是假,想幹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只有一件,你記住了,若是傷了你三姐一根頭髮,你別想活著走出京都。」

  他沒見過這麼癲狂的人,人命規則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他輕飄飄地說出的那句話,狠狠地壓在阮望爍的心裡。

  阮望爍抬頭,看著同樣憂心忡忡的阮雲棠,勸道:「三姐,你真的要嫁給蕭九少爺嗎?」

  阮雲棠當然不想!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這是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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