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苦肉計

  金德下車，手中也舉著一把傘，說道：「江媛小姐，我們還算熟吧？」

  江媛不明白金德想要說什麼，點了點頭。

  金德又說：「你和陸總之間的關係我不是很清楚，往常就是跟著起鬨，他中意誰，我願意湊熱鬧撮合，但是現在這件事他冷落著你，怎麼想的我也不清楚，可能他只是習慣了公事公辦，不講私情，更或是他不清楚這件事已經連累到了江小姐你。我選了個雨天把你帶去，就是不想做的太像故意為之，我也難做。」

  「我理解，非常感謝。」江媛很感激的看著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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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個多小時之後，金德的車停在了陸家的洋房門口。

  江媛和金德一起下車。

  金德對江媛說：「別太緊張，陸家的長輩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客，沒準一句話都不帶跟你說的。」

  「最好這樣。」江媛笑了笑，來這裡她只想見陸方絎而已。

  小雨還在下著，金德把雨傘舉到江媛的頭頂，跟江媛一起朝大門走過去。

  陸家洋房裡的保姆從可視對講屏幕中看到是金德來了，對屋子裡的陸方絎說：「是金德少爺，還帶著一個姑娘。」

  客廳里的陸菲跑過去，看了一眼，驚訝的回頭對沙發上對著手提正工作中的陸方絎說：「爸爸，你還記得紫砂茶壺店裡我遇到的那個漂亮姐姐嗎？」

  陸方絎蹙眉，抬起了頭，視線透過洋房一樓的窗子看向大門口的方向。

  「開門吧。」他吩咐道。

  陸菲替保姆阿姨先按了開門按鍵。

  洋房的大門打開，金德和江媛一起走了進來，保姆準備了熱毛巾站在門口給客人。

  一分多鐘，兩個人走了進來。

  金德收起雨傘，給了保姆，旁邊站著一身狼狽的江媛。

  「姐姐？真的是你。」陸菲仔細看著江媛。

  江媛對陸菲笑了笑，努力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陸方絎穿了一條黑色西褲，淺色格子襯衫，整個人既嚴肅又清爽的走了過來，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站在前方，跟江媛保持著一段距離，視線若有似無的擱在江媛身上。

  江媛看了他一眼。

  礙於陸菲也在，江媛不敢總盯著陸方絎看。

  金德對陸方絎解釋：「我不是說了要來看奶奶嘛，外面下雨，路上見到江小姐渾身濕透了在等計程車，怪可憐的，我就答應送她一程，不過她家住開發區六區呢，有點遠，我就先帶她來了這邊，看完奶奶回頭我再送她回家，希望她沒有打擾到你們。」

  江媛不好說什麼，其實金德撒沒撒謊陸方絎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菲兒，帶你金叔叔上樓看你太奶奶。」陸方絎對陸菲說。

  陸菲點頭，然後笑著對金德說：「金叔叔，我太奶奶的房間在這邊。」

  金德打量了一眼陸方絎，默默跟金德走向了洋房另一邊的樓梯，邁步上樓，到長輩們住的這一邊。走到中間，回頭對江媛說：「在樓下等一等，馬上下來。」

  江媛微微一笑，點頭。

  「跟我上樓。」陸方絎溫聲對她說。

  他先上樓，跟金德走的樓梯是相反的一側，江媛猶豫了一下，然後聽話的跟在他身後上樓，走向一間他推開門的房間。

  到了房間裡，江媛有些著急的先說：「陸總，也許你看出來了，但我還是想……」

  「你想什麼？」陸方絎挑眉，雙手按住她瘦弱的肩，高大的站在她面前，男人視線瞄了一眼她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包括胸前濕漉漉貼身衣服下的輪廓，以及布料下起伏的呼吸：「先去洗個熱水澡。」

  「你現在這幅樣子，我們怎麼談？」他的視線，故意瞥了一眼江媛。

  這兩天江媛被工地的事情折磨的精神不佳，此時面對陸方絎，江媛的臉上並沒有顯現出害羞，顧不上害羞。

  這就好比槍口正指著人的腦門，你哪有時間想它穿透後疼不疼，保命要緊弛。

  「洗完澡我穿什麼。」江媛有這個顧忌，這不是陸方絎和十五的住處，是他家老爺子帶著陸家其他成員居住的地方。

  萬一撞見他家長輩呢，衣衫不整顯得有些不尊重人。

  「你先洗澡，別感冒，我去找衣服給你，放心，我不會在這裡跟你開玩笑。」他說完，鄭重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江媛莫名的信任陸方絎。

  他出去了，留下她在這個裝修精緻卻老式古板的房間裡。

  江媛走向了浴室，目測，這應該是他在這邊的臥室，有一間單獨的浴室，仔細聞了片刻浴室裡面的味道，隱隱約約，就是陸方絎身上的那股清爽味道。

  有他的話在前，江媛就可以毫無顧忌。

  準備簽單之前到如今單子已經簽完並開工，江媛對陸方絎的了解自認有達到百分之二十，他開玩笑搞曖昧一向會分清楚場合，首先，一定不會是在孩子的面前。

  這裡是他父親的住處，孩子也在，所以江媛覺得他不會怎麼樣。

  江媛一點點的脫掉衣服，輕抿著唇，開始洗熱水澡。

  淋濕了身體，瞬間被水流的暖意包圍，江媛閉上眼睛感覺非常舒服。

  在蘇冰公寓的樓下，金德扔了她的雨傘讓她淋濕再上車的時候，無奈的說：「這苦肉計用來也需謹慎，但我還是用了，這件事上你很無辜！不過江媛，你萬一因此生病，導致陸總生我的氣，回頭你可得幫我跟陸總說兩句好話。」

  在夜晚的大街上，被又涼又髒的雨水淋透的身體會很冷，一股風吹過來，江媛不停地打冷顫，這個熱水澡，的確溫暖……

  沒幾分鐘，江媛聽見有人『蹬蹬』跑上樓的聲音，聽上去一定不是陸方絎，更像是小孩子奔跑上來的頻率。

  臥室的門打開著，陸菲直接跑了進來。

  「姐姐，我把我的一套新衣服給你放在這了，可以放心穿，我買回來洗過才放著的，跟同學一起網上淘來的，你不要嫌棄。我爸爸說他和金叔叔在樓下等你，你慢點洗，我爸爸他們一點不急。」陸菲的聲音就在浴室外。

  江媛怔了片刻，點頭：「好的，謝謝你。」

  「不用客氣，姐姐你是我爸爸的客人。還有上次，我給爺爺買的紫砂茶壺爺爺特別喜歡，爺爺正在用著，還誇我懂事了。」陸菲很開心地說。

  「你的確很懂事。」江媛的聲音里摻雜著嘩嘩的水聲。

  陸菲說：「姐姐，那我先下樓去了。」……

  江媛洗完澡出來，用浴室里的浴巾遮擋著胸前，在床邊看到了一套新的衣服，但這套衣服並不是什麼名牌。

  16歲的陸菲，長得乾淨，小臉出眾，長得像爸爸了。

  如果事先江媛不知道陸菲是陸方絎的女兒，就完全無法想像陸菲是這樣家庭里的孩子，很樸實，上次在紫砂壺店裡，陸菲穿的是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這回在家裡穿的依舊是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梳著一個馬尾，也很禮貌。

  又或是，本就擁有一切的人便不會攀比，不會再刻意去追求什麼浮誇物質的那類東西，因為她有。

  不拿出來，別人也知道她有，所以無法進行嘲笑。

  江媛不禁想起了江亞倫，當年的他沒有什麼？

  16歲的時候，他近乎什麼都有了，校內諸多女生的愛慕和追求，老師和家長都為之滿意與驕傲的學習成績，唯獨沒錢。

  他得了獎，反而被幾個男生堵住嘲諷：「窮小子，因為除了學習你沒事可干，所以，你有什麼好炫耀的？」

  他從沒炫耀過。

  對事對人一直都很冷淡的男生。

  江媛安慰過他，但是當時年齡太小，也不知道如何的安慰才最有效。憋了很久，江媛只憋出了一句話：「學習改變人生，知識創造財富！」

  江亞倫聽了淡淡地看著她笑。

  「學校的黑板報上一直寫著這句話，用彩色粉筆寫的。」他說。

  江媛詞窮。

  他笑得出來，沒有對誰抱怨過一句，更沒有表現出厭惡窮這個現狀的樣子。

  現在，江媛恍然明白，他只是表面沒有表現出厭惡，其實心裡一直是厭惡的吧，否則，為什麼跳級參加高考急於離開。

  他結婚後，江媛一直在想的問題最近終於有了答案，宣布戀愛的那天，其實便是結束，火車站前他表白，然後離開，去了其他城市做著背叛她的事情。

  這個結束，也許更早就已經發生，在他有了跳級參加高考這念頭的那一刻。

  江媛又想起學校里的黑板報，每天上學早上都會路過，她和他一起看了無數回『學習改變人生，知識創造財富』這句話。

  當年江媛以為他看進去了。

  現在一想，不是，也許當時他在心裡對這句話是很不屑的！

  他嚮往財富，用盡心思一路不斷追求。

  江媛失望，同時也很氣憤，特別想到他的心裡去看一看，想知道他在追求財富的這十年當中，半路上有沒有過一時半刻的悔意？

  半路上發現自己擁有了財富卻丟了其他重要的東西，那時還麻痹著自己，財富第一，叮囑自己，回頭已無路，所以財富仍舊排在第一，不能回頭。

  江媛閉上眼睛，可能都沒有吧，他怎麼會有過悔意！……

  陸家爺子外出馬上回來，陸方絎打給家中司機，問司機，車到哪裡了，大概還有多少分鐘抵達家裡。

  在父親回來之前，他打算讓江媛離開。

  江媛今天的這個狀態，並不適合見太多的人，淋雨後的身體和精神都該多一些放鬆和舒適，否則很易頭疼生病。

  陸菲被陸方絎安排到樓上奶奶的房間裡，金德也在奶奶房間，拖住陸菲別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