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是誰？

  「大家都是越來越疲累，走的也是越來越慢了。最少也要五天後了。」趙于敏聽到趙錦娘願意和他說話了，提著的心總算是暗鬆了一口氣，錦娘應該是終於不生氣了。

  「昨天晚上，大壯嫂子說到了應安府就把大妮賣了。牛叔也說要把他家的旺哥兒賣了。」趙錦娘想到昨天晚上那幾乎是此起彼伏的哭聲，一顆心也是揪的難受。

  天災人禍，窮苦的人們只求填飽肚子，可是高官王族卻是為了權勢血雨屍海再所不惜。

  「唉……」趙于敏難受的嘆息：「已經連著三年顆粒無收了，現在到外都是賣兒賣女，餓的吃土撐死的更是不少。咱們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吃土？」趙錦娘腳步微頓，側身看向趙于敏：「土能吃？」

  她們逃出來這幾天，雖然也看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樹皮都被災民扒的乾淨，可是土，她怎麼想著也是不能吃的吧？

  看到趙錦娘驚訝的樣子，趙于敏臉上的神色也更悲傷了幾分：「是啊，若不是我去府城了，若不是遇到了杜先生，我也是沒有想到，原來我們大晉已經到了這一步了。」

  「之前我們雖然也填不飽肚子，可是好歹能維持活著。可是到了府城，見識了外邊比咱們過的更苦的，心裡都還有些忍不住的慶幸，我們不算最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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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吃土的不少可是還算是好的，就連人都被吃，還有什麼是不能吃的？」趙于敏抬眸看向已經暗沉的天色。

  「吃人？」趙錦娘心頭猛的一震，這北晉居然都到了這一步，那豈不是說不好就要起內亂了。

  就像前幾天他們說的，百姓們能有活的希望一切都好說，可是眼看活都活不了的時候，那誰還顧得了什麼？

  「是啊，杜先生說，他們吃人肉並不是偶然吃，而為了活著已是常態。」

  「他們管死去還沒有腐爛的屍體叫做『兩腳羊』其中有老又瘦的叫『饒把火』意思是需要加把柴才能煮爛。」

  「年輕些的婦女叫做『不羨羊』因為味道好，勝過真正的羊肉。而稚子他們稱為『和骨爛』因為稚子還小肉質嫩，煮的時候可以連皮帶肉一起燉了吃。」

  「啊？」趙錦娘的腳步差點停了下來，她看著趙于敏認真的神色，他剛才說的話更是不停的在耳邊重複。

  趙于敏看著臉色發白，停下腳站在那兒望著他的趙錦娘，心頭也嚇了一跳：「錦娘……嚇著你了？」

  趙錦娘轉眸看了一眼前後左右，到處都是瘦的皮包骨衣衫不整的災民，他們或獨自低頭前行，或有人攙扶，再或背著氣息微弱的幼子，或手牽幾歲的稚子。

  無論是男女老幼，臉上皆是悲愁，頭髮蓬亂，步步艱難的往前走著。

  就算是前邊的路生死難料，可是大家仍舊腳不停的往前走著。

  不時的人們還會發出爭搶，為了一塊干硬的饅頭打的頭破血流，這一路上這幾天的時候，更是看的不少。

  趙于敏看著錦娘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忙伸手拉住她的右手：「錦娘你別怕，我們村是一起逃的，我們人多隻要不散……」

  趙錦娘回神抽回自己的手，看向趙于敏神色也嚴肅了許多，她轉眸注意人們都在走路，沒有人注意她們，她伸手進袖中取出了一張百兩銀票塞進趙于敏手中：「別看，你先收好。」

  趙于敏剛想抬手看的動作被趙抽娘這一手打斷了，他忙放進袖中暗袋，眼神疑惑的看向趙錦娘。

  「那是一百兩銀子，是我……我們在山匪那兒我相公得來的，到了前邊府城，全都買成糧食。」趙錦娘話落，不給趙于敏說話的機會兒，快步幾步向前邊坐在拉車上的朱七走去。

  坐在拉車上的朱七這幾日臉上的冰霜更厚，就連趙錦娘給他吃的也是不吃，只除了實在受不住了喝口水外，他的嘴連張都沒有張開過。

  趙錦娘追到他跟前，看到他乾裂的嘴唇，伸手取了腰間的水壺遞給他：「喝口水。」

  朱七伸手接過水壺，低眸盯著水壺深看了一眼後突然仰頭，大口的喝了起來。

  他像是一顆乾渴的就要枯死的樹苗大口的吸取著水壺中的水。

  一邊跟著的趙錦娘微詫異後，心裡那縷不安反倒是散了。

  雖然她也說不上什麼，可是感覺他不一樣了。

  連著喝了十幾口，朱七停下動作，伸手把水壺捏在手裡，看向趙錦娘：「我這次喝的有些多了。」

  他們在趕路，每人身上能帶的水本就不多，可是他剛才一口氣卻喝了十幾口。

  「不多，你這幾天喝的太少了。」趙錦娘搖頭，看著朱七的眼眸中還是忍不住的多帶了一抹探究。

  「再堅持三天，等到了前邊有座安崖山，那山裡有能吃的。」朱七抬臉看向前方。

  「你是說三天後，我們能經過一座山。」聽到有山，趙錦娘眼眸也亮了。

  有山好啊，那她就可以在山裡發現點貴重藥材，到時候到了府城正好可以賣了。

  「是，過了那座山，再有二日就可以到應安府了。」朱七的臉色沉了幾分。

  應安府有儲備糧倉，也許他該想個法子開倉放糧。

  那糧倉是朝廷的駐守南昭的大軍備用糧草，輕易不能動是真。

  可是若是百姓們都餓死了，到時候這一帶再無人煙，那還需要大軍駐守嗎？

  還需要這些土地歸北晉嗎？

  趙錦娘看了一眼明顯心裡有事的朱七，心裡也忍不住的猜測，他到底是誰？

  之前那些北晉的捕快搜的就是他，當時他說是逃兵，他身上的傷也確實是戰事兵器所傷。

  可是他的氣勢在這兒，還有他的功夫，他腿行動不便眼睛還看不見就能以一人之力打下那一窩山匪，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

  她要多注意他一些才行，可別因為他再惹出什麼事非來了。

  還有……之前趙于敏可是說了，府城中那些當官的之所以會放水也是因為要搜撲一個什麼人？

  搜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