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為陛下賀,為大明賀
2024-05-09 17:06:47
作者: 吾誰與歸
朱祁鈺的繪圖是十分迅速的,而且他的圖紙具現的速度,也是無與倫比的。
縱觀全世界,大明依舊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這個國家的組織力依舊是世界獨一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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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工匠,他們對於朱祁鈺的那些奇思妙想,總是有著十分強大的具現能力。
他只是畫了個灶兒,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他畫的灶兒,已經全部修好了。
前包的改變速度之快,讓朱祁鈺嘆為觀止。
現在前包已經大了一圈,四周全都是風道,只不過這個風道不再是向爐內吹熱空氣,而是向前包吹熱空氣。
前包是爐前儲存融化鐵水的地方。
當木炭、鐵料、石英石等物在爐內經過高達1350°的燒灼之後,融化成為鐵水,慢慢匯集在前包之中。
被工匠們稱之為釉質的黑灰色雜質,會漂浮在鐵水之上,通過排釉口而出,那是一種黑色刺鼻的軟軟絮狀物,是雜質,在冷卻後會變的生脆。
當前包攢夠了鐵水之後,再戳開前包底部的孔洞,鐵水就會蹚出,澆鑄成為鐵錠。
大明的工匠忙活了一晚上,將爐內壁的燃燒殘留物和耐火土一起戳下,再塗抹上新的耐火土。
爐上的風眼在開爐之後,都被釉質堵住,但是已經被清理乾淨。
而現在爐內正在不斷的投入柴火,裡面在燒火,將耐火土烤乾,防止他們在高溫下脫落。
朱祁鈺認真的考察著整個風道,前包的風眼都位於底部,而且需要的風力極大才會保證它不會再次被堵上。
「陛下,按照經驗而言,往前包里吹氣,它會非常快的冷卻,甚至可能會把整個前包都變成一坨鐵。」于謙忙活了一晚上,他雖然困惑陛下的命令,但是他堅決執行了陛下的命令。
朱祁鈺點頭說道:「是的,一般經驗而言,即便是加熱過的空氣依舊是遠比鐵水涼,涼空氣和炙熱的鐵水混合到一起,必然會讓鐵水變涼。」
「按照一般的經驗的確如此。」
就像是熱水中混入了冷水,熱水會變涼一樣,于謙的說法沒有問題。
但是炒鋼法的鐵水在攪入了空氣之後,非但沒有凝固成鐵塊,反而愈加炙熱。
于謙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陛下在賣什麼關子,但是他沒有任何阻攔皇帝的意思。
幾個工匠,幾個爐前工,幾千斤的木炭,和幾塊磚頭,幾塊廢鐵料,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沒朱祁鈺扔在民舍的那件常服貴。
那件常服需要近萬兩銀子,才能織好,一個景泰爐實驗一次,也就不足百兩銀子。
一件衣服就夠大明開爐上百次了,陛下這個愛好,真的不算貴。
大明皇帝願意關注軍工廠,這對兵部而言,是一個重大的利好消息,他沒必要阻攔。
隨著爐子的再次點燃,多人協作的風箱再次開始工作,呼嘯的風道向著景泰爐撲去。
鐵料、木炭、石英石、白雲岩、石灰石混合,在工匠不斷的搖動之中,慢慢爬升,從爐頂傾斜而下,淹沒在爐內的火舌之中。
在加熱的風力之下,火苗洶洶,所有的物料變成了紅色,隨後慢慢融化在了爐底,明黃色的鐵水緩緩的流過中橋,在前包爐底匯聚,慢慢升高。
大明的工匠們經驗極其豐富。
他們甚至可以通過聽爐內火舌舔動的呼呼呼聲,來判斷加料時機;只要瞄一眼就知道哪個風道堵了;稍微聞一聞,通紅髮黑的釉質散發的味道就可以減少或增加石英石、白雲岩的數量。
「轉風道!」一個工匠大聲的喊道。
前包的風道打開,幾個工匠用力的拉動著風向,加熱過的空氣,如同針一樣源源不斷的沖向了前包,釉質開始起泡,並且向著排釉口加速排出。
不對勁兒,這是排釉口的爐前工的第一反應。
排釉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確切的說,釉質在鐵水上漂浮,在排出的時候,通常是通紅髮黑的絮狀物。
就像是黑色的黏糖一樣,需要他去打釉。
每次爐前工都需要將手中的鐵鏨子戳進排釉口,用力的捲動才能拉出釉質。
但是現在只要戳開排釉口,釉質會流出排釉口,而不需要爐前工戳進去捲動。
「要炸爐了!」爐前工面色驚變,大聲高聲呼喝了一聲,讓所有人撤離。
溫度太高會炸爐,爐前工的高呼聲驚動了所有人,他們立刻離開了景泰爐的範圍。
朱祁鈺甚至不知道在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被錦衣衛護在了身前。
「砰。」
隨著一聲巨響,爐前包的磚石蓋騰空而起兩尺多高,是被包里的膨脹的釉質頂開,隨後又重重的落在了前包的外圍,沒有砸壞前包。
鐵水四濺。
「沒有炸爐。」負責景泰爐的大師傅徐四七,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是並不是什麼大事,前包蓋被頂跑了而已。
隨後大師傅的面色立刻凝重了起來,別人都在後退的時候,他卻大跨步的向前,來到爐前,拿起了鐵鏨子戳開了前包底部的孔洞,讓鐵水緩緩流出!
「幹活!」大師傅高聲呼和了一聲,所有的工匠再次聚集在爐前。
幾個爐前工驚呼著:「我的老天爺,怎麼會這樣?」
朱祁鈺在錦衣衛群中,站直了身子,鐵水的顏色已經變了,在1350°時,鐵水的顏色是明黃色,但是眼下,爐包里的鐵水,已經趨近於白色。
按照一般的規律而言,不加木炭、碳,光吹空氣,會使鐵水在爐中凝固。
但是,從爐前包底部鼓進空氣後,情況出人意料!
趨近於白色的鐵水,在不停的沸騰著如同火山噴發一樣激烈,而且形成褐色煙霧不斷的飄動著,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
這次開爐的時間很短,大約持續了兩個時辰,景泰爐的前包每次可以容納鐵水七百斤,每兩刻戳開一次,一共澆鑄了八次,一共得到了四千九百斤的成品。
埋砂降熱之後,一塊塊鐵錠從沙中被取出,整個砂房比夏天還要炙熱幾分。
但是此刻的眾人,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了,他們聚集在砂房之中,等待著大工匠徐四七解開謎底。
朱祁鈺要上前,卻被于謙所阻攔,大工匠帶著工匠們進入了砂房,推出了一車又一車的鐵錠。
「陛下,是鋼!陛下,是鋼!是鋼!」大師傅高聲驚呼著。
徐四七不能理解,為什麼加了個灶,就變成了鋼呢?
朱祁鈺快步上前,來到了排車之前,看到了斷口,比白口鐵的斷口更加雪白,他用力的吐了口濁氣,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容。
「成功了啊。」朱祁鈺不由得撓了撓頭髮。
真的成功的時候,朱祁鈺並沒有多麼的震撼,反而是心裡落下了一塊石頭。
所有的工匠們笑的如同孩子一樣,他們也不顧不得燙手,不停的用撬棍扒拉著鋼錠,不停的討論著這種神奇的事情。
于謙大聲的喊道:「為陛下賀!為大明賀!為天下賀!」
他任兵部十數載,焉能不知道如此造鋼法,對大明意味著什麼?
以大工匠徐四七為首的匠人們立刻大聲的高呼:「為陛下賀!為大明賀!為天下賀!」
朱祁鈺撓了撓頭,笑容滿面的說道:「同喜,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