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似曾相識

  江楚楚和蕭易跟著那人進到施家的宅子中，就見到施家也受到了鼠疫的影響，家中所有的下人都用棉布掩住口鼻，正在院子裡撒老鼠藥，或是消毒劑。

  那個男人正在向下人詢問施老太太的病情，他在看到下人們灑的液體，問道：「他們在灑什麼？」

  下人道：「是從衙門領來的藥劑，說是什麼消毒劑，可以抑制老鼠攜帶的疫病。」

  「消毒劑？」男人似乎很感興趣，轉身問江楚楚，「這消毒劑我倒是聞所未聞，不知是從哪裡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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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楚楚如是道：「是山陽縣一家叫『惠好四海』的藥堂調配的。」

  「你們的面罩？」

  「也是他們家製作的。」

  男人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居然有這樣有奇思妙想的人，實在是難得……」

  江楚楚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只能話都沒說。

  幾人終於來到了施老太太的院子。

  就在江楚楚準備跟著男人進到施老太太的房間時，卻被男人攔住了，「兩位在外等候便可。」

  他們好不容易已經來到這裡了，怎麼能在這裡就被攔住？

  江楚楚連忙道：「我會醫術，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給施老太太看病的，能否讓我去看一眼施老太太？」

  男人神情似乎有些驚訝，他問：「衙門中有大夫？」

  這時那個下人再也忍不了了，道：「二爺，他們就是惠好四海的兩個掌柜的！」

  這下男人頓時用探究的目光看向江楚楚。

  蕭易立刻擋在江楚楚的身前，對男人道：「施老太太與我們外婆是密友，我們聽說施老太太生病了，所以想來探望一下。」

  那下人卻道：「二爺，老太太就是被他們家老太太傳染上鼠疫的！他們一定是擔心老太太的事情會連到他們，所以才來的，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呢！」

  下人這話一出來，蕭易立刻便用一種寒冷的目光看向了他，他立刻縮了縮脖子，莫名感到了一陣寒意。

  而江楚楚則與那個男人對視著，誠懇道：「我們外婆確實也曾感染了鼠疫，但是已經被我治好了，我擔心施老太太也受到病情折磨，所以想來看看能不能為她做些什麼。」

  那下人來到男人身邊，壯了壯膽子，道：「我們施老太太一直被回春堂的大夫診治，病情也只是穩定了而已，你們醫館踩在山陽縣開業不久，怎麼可能醫術比回春堂還要好？」

  聽到那下人說這樣的話，江楚楚才知道回春堂為何會關門了，恐怕他們的大夫都到各個達官貴人的家裡給那些富貴人保命了！

  就在江楚楚已經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時，男人卻道：「那就勞煩姑娘為我祖母診治了。」

  他說出這樣的話，不光是那下人吃了已經，連江楚楚和蕭易都沒有想到他不僅願意相信他們，還如此彬彬有禮。

  江楚楚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謝過之後就往施老太太的房間內里走去了。

  男人跟在江楚楚身後，看著江楚楚來到施老太太跟前觀察了一番，就從腰間的荷包中拿出一個瓷瓶，然後將瓷瓶中的藥倒入茶杯中，再用熱水沖泡，然後就準備給施老太太餵下了。

  然而她剛準備將施老太太扶起來，男人就道：「且慢。」

  江楚楚動作一頓，看向男人。

  難道是他其實一直在懷疑自己，所以不願意讓施老太太喝下自己的藥？

  果然江楚楚就聽到男人問：「你準備給我祖母餵下的是什麼？」

  江楚楚見男人將手伸到自己面前，便將藥遞給了他。

  她道：「我將藥研磨成了顆粒狀，再用熱水沖泡，方便儲藏和攜帶。」

  這種中成藥雖然名聲不小，但是並不常見。

  可男人卻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而是鎮定地問道：「藥方是？」

  江楚楚不知道男人是否懂醫術，但既然他這麼問了，她就道：「黃芩、黃連、板藍根、連翹、元參、生石膏、知母、薄荷、赤芍、大貝母、夏枯草、生地、馬勃，生甘草。」

  江楚楚說完，男人聞了聞手中的藥湯，然後上前給施老太太診了診脈。

  他沉吟片刻，道：「寒戰高熱、頸部及耳後成核腫大、面紅耳赤、煩渴欲飲、神識模糊，苔黃，脈弦數……這藥對症，先給祖母餵下。」

  一邊的丫鬟接過藥碗，給施老太太餵下了。

  男人說出這些話，江楚楚立刻就知道，他也是懂醫術的。

  這下結合在施家大門口他說的那些話，恐怕這個人就是陳玄所說從京城來賑災的大人了。

  江楚楚於是道：「不知大人會醫術，小女子賣弄了。」

  男人擺了擺手，聲音裡帶著些笑意，「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江楚楚，江大夫？」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江楚楚這麼說，就是默認了。

  男人於是道：「施君遷。」

  這三個字一出來，蕭易的眉頭就跳了一下。

  江楚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施君遷的身上，因此她沒有注意到蕭易神情的變化。

  她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個施君遷和熟悉，現在又知道施君遷也懂醫術，便針對這次的鼠疫有許多的想法想要與之探討。

  但她仍然不知道施君遷的身份，於是只能按捺著，然後微微福身行了一禮，「見過施大人。」

  施君遷立刻笑道：「不必如此稱呼，你我都是醫者，稱我施大夫便好。」

  「施大夫。」

  「江大夫，」施君遷道，「關於這次的鼠疫，我想與江大夫交流一番，不知道江大夫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

  江楚楚連忙道。

  她原本以為這個施君遷會因為地位較高，所以會擺架子，但兩人幾句交流下來，她反倒覺得他十分平易近人，溫潤如玉。

  而她這麼想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兩人壓根沒有進行什麼有實質內容的交流，她的這個判斷完全沒有根據。

  並且，她也沒有注意到下人因為施君遷溫和的語氣而變得驚異的表情。

  所以可見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施君遷道：「祖母的病情多虧了江大夫的關懷，若是祖母有所好轉，我會派人去惠好四海告知的。」

  江楚楚這便放心地同蕭易一同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江楚楚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蕭易則皺緊眉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