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情為何物

  第四十八章

  砰！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廠房的屋頂，落下索索的塵埃。

  王天來給人的印象是個溫和的男人，他也的確是這樣。他輕輕拍了拍肩膀，讓肩上的塵埃落在地上。

  吳楓嚇得面無血色，跪在地上道：「王哥，您饒了我吧，都是她勾引我的，不怪我……」

  辛純皺眉盯著王天來，道：「要殺就殺，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王天來搖了搖頭道：「我不殺人，殺人是要坐牢的。」

  「是是，王哥說得對，我就是一個垃圾，小人物，不值得髒了您的手。」吳楓跪在地上道。

  王天來側身，躲開了他的腿，真的像是要避過一堆垃圾一樣。

  

  「我的手不能髒。」王天來道：「所以你們自己解決吧。」

  王天來握著手槍道：「這裡面有一顆子彈，只能殺死一個人，你們今天有一個能活，一個人得死。」

  說著，王天來把槍放在了辛純和吳楓面前。

  吳楓和辛純同時盯著地上的槍，他們都知道這把槍將決定二人的生死。

  誰都一樣，誰都不像死。

  幾乎是不約而同的，二人同時撲向了地上的手槍。

  吳楓搶先摁住了槍，辛純把他一腳踢開，伸手去抓槍。吳楓拼了命將其手舉到空中，把槍從他手裡奪了過來。

  二人你爭我搶，在地上扭打成一片。

  王天來坐在高處，目光空洞，無悲無喜，也不知心中在想這些什麼。

  槍重新被吳楓我倒手中，他顫抖著舉槍瞄準了辛純，口中道：「純姐，我才二十幾歲，我不能死……」

  辛純雙目沁血，身體瑟瑟發抖，用痛苦的聲音道：「你……真的……要……殺我！」

  「純姐，不要怪我！」

  辛純忽然飛起一腳，把吳楓手中的槍踢開。她撲在地上，雙手舉起槍，瞄準了撲過來的吳楓。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吳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純姐，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辛純雙眼落下淚來，她哭泣道：「笨蛋，你殺了我，警察會立刻抓你。他就是想雙手不沾血的殺了我們。」

  呀！

  辛純忽然發出一聲尖叫，把槍放在了自己太陽穴上，義無反顧的扣動了扳機。

  咔吧！

  空響。

  槍中並無子彈。

  辛純和吳楓誰都沒料到這種場面，二人身體不住顫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哈哈哈……」王天來忽然發出一陣爆笑，笑聲在空曠的廠房內傳響，雖然是笑聲，但卻比哭聲還要難聽。

  「辛純，被一個自己所愛的人用槍指著腦袋是什麼感覺？」王天來問。

  「你……」

  王天來點點頭，道：「我就是想要你知道，被一個你所愛的人傷害是什麼感覺？」

  「王哥，您放了我吧……」吳楓嚇得癱倒在地上，屎尿俱流。

  「讓他滾吧。」王天來揮手，想是躲過一堆骯髒的垃圾一樣。

  黑衣人閃開一條路，吳楓慌張的往外跑去。

  「我說的是讓你滾！」王天來輕聲道。

  「嗯，嗯，我滾。」吳楓趴在地上，真的像一條狗一樣滾出了這裡。

  「你們也都走吧。」王天來把一群黑衣人也趕了出去。

  現在廠房內，只留下了王天來和辛純夫妻二人。

  王天來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盯著辛純的臉，誰也不知道他此時在想這些什麼。

  「你不殺我？」辛純問。

  王天來搖了搖頭，道：「我們二十年夫妻，同床共枕，你怎麼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捨得……殺你嗎？」這幾個字王天來幾乎是含著血說出來的。

  辛純無語，低頭不敢去看王天來的眼睛，她心中多了一絲得逃活命的幸運。

  王天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他看著高處道：「我有很多話想說，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我不能說，不能問……」

  「丟人嗎？」王天來道：「我王天來大好的漢子，在你面前怎麼丟人都不在意。但吳……他的名字都不配從我嘴裡出來。他根本不配和我相提並論。」

  說著王天來大步向廠房門口走去，用背影對辛純說道：「家裡的帳號還有一些錢，錢不多，足以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你我夫妻情分到這裡完了，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門口黑衣人在等待，見王天來走來，他們立刻打開了車門。

  王天來扶住車門，在臨上車之前道：「查出來是誰把照片爆出來的，毀了他。」

  「要殺了他嗎？」手下人問。

  王天來回過身道：「我對你們說過不要隨便殺人，我們是商人，不是罪犯。記住，這世上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有很多，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讓人難受。」

  「是。」

  王天來鑽進車裡，幾輛黑車向遠方駛去。

  吳楓捂著肩膀走在荒野里，這裡荒無人煙，寒冬將至，夜已經十分冷了。

  他身上只是穿著單薄的衣服，這衣服坐在車裡，出入豪華的酒店公寓，自然不會覺得寒冷。可現在，寒風吹來，他的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連驚帶嚇，再加上這寒冷的秋風，吳楓現在已經病了。他身體燒的滾燙，鼻涕流在臉上。

  吳楓把鼻涕抹在衣服上，時尚昂貴的衣服頓時髒兮兮一片。

  吳楓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狼狽過。

  在凌晨，天快亮了的時候，吳楓才回到城裡。

  凌晨的大街，只有零星幾個行人，清潔工在掃著馬路。

  吳楓兩條腿不足顫抖，他已經累得再也走不動了。他靠在一家商場的門口，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滾開，臭要飯的。別耽誤我們開門。」商場的保安在驅趕吳楓。

  「我是吳楓……」

  「滾滾……」保安連同他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吳楓被一腳踢在馬路上，他掙扎著爬起來。這間商場他來過不少次，每一次保安都鞍前馬後的招呼。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人這麼對待。

  完了。

  徹底的完了。自己的車，房子都被公司收走。這世上沒人在記得吳楓的名字。哪怕他昨天還風光八面。

  「……韓北將接替吳楓出任電影的主角……」

  商場上方的顯示屏出現一條新聞。上面是韓北略顯木訥的臉。

  「我完了，你也好不了！」吳楓心中升騰起熊熊怒火，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