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一句真話

  第二百四十八章一句真話

  狐歷七百三十七年，冬，十二月

  李下主抑制住震驚，努力平靜著聲音說道：「原來閣下就是發動侵略的罪魁禍首呀！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把矛頭指向我們北燕國！」

  陽天哈哈大笑了一陣，這笑聲故意用中氣發出，聲震雲天。城內城外兩軍都是一震。

  接著兩軍聽到了陽天中氣十足地聲音：「我函谷國一直對北燕國秋毫無犯，但是燕王滿口仁義卻生性殘忍，派使者與我協商盟約之事，卻體內藏劍，與朝堂之上刺殺與我。殺死我二十三名大臣，傷者三十有二。此仇不報，我如何立於天地間？如何面對天下百姓？如何面對死去的臣子？這場戰爭是你們燕王挑起的，也必須以他的死來終結。我知道北燕的臣民都是通事明理之人，如果是你們，你們該如何選擇呢？」

  李下主臉色一變道：「休要矇騙我們士兵！誰不知道你併吞了四國，只剩下我北燕和東齊還阻礙著你駕馭寰宇的野心，所以你就找了個藉口來攻擊我北燕了。」

  陽天又是一陣狂笑道：「明人不做暗事，我是有併吞寰宇之心，所以根本不用找什麼藉口，那我何必為此而說謊呢？你要知道一句真話的威力是能把這城牆都壓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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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下主不屑地說道：「別想嚇唬我，若我說的是假話，那這城牆就塌一個讓我看看。」

  陽天高聲說道：「李大將軍，這可是你說的！若你說的是謊話，我說的是真話，這城牆就塌了！全軍都要為我們的賭注做證明！」

  端木一舉大旗，眾狐兵山呼海嘯般地喊道：「狼王賭博，我見證！」

  王向樂不願墜了威風，也一舉大旗，眾鳥兵參差不齊地喊道：「將軍賭博，俺證明！」

  李下主不滿地瞪了王向樂一眼，低聲訓斥道：「剛才明明我說的是謊話，你搗什麼亂呢？」

  王向樂低聲辯解道：「若咱們不吼，那軍士們肯定會懷疑。一旦如此形成這樣的印象，大家會覺得咱們不占理，士氣必然受挫！打仗不就靠士氣嗎？」

  李下主無奈地說道：「被這狼王逼迫到此，也是無法！」

  兩人正低聲商議之時，忽然轟隆一聲，最左端的城牆忽然塌陷了一個口子。接著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城牆各處都開始漏洞、塌陷，如同沙灘上堆成的城堡，被潮水一衝，就垮了。

  幸虧站在城牆上的都是鳥人，在城牆塌陷後，立刻都飛了起來。

  一片煙塵之中，一個宏大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天道循環，真假立辨！無恥之徒，必受天譴。」

  端木雖然被眼前突發的奇蹟驚呆了，不過只是楞了一下，就很老道地舉起了旗子，用力一揮，發布了全軍趨進的命令。

  眾鳥人此時是惶恐的，上天對他們懲罰了，對他們的將領和統帥懲罰了！絕不能在此糾纏了。

  本來就沒有刀槍見紅的勇氣，這群鳥人如被驚擾的麻雀一般，一鬨而散，根本就沒人再去防守。

  六新城連一天都沒有防守下來，就被端木的大軍攻克下來了。李下主和王向樂帶著不到一萬殘兵敗將飛到了六碗城。

  這時，六碗城已經被小王爺的士兵所占領。小王爺斷煙奇怪地問道：「老李，怎麼回事？你不是去六新城了嗎？」

  李下主鬱悶地把六新城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小王爺斷煙。

  斷煙大驚道：「就因為說了一句假話，三米來寬的城牆就塌了？還如同沙子一般塌了？這仗還怎麼打？人家會魔法。」

  李下主趕忙鼓勁道：「王爺莫擔心，他們雖然攻破了六新城，但是沒抓住和傷害我們一個士兵。所以我們還有八萬的力量。」

  斷煙臉色一變道：「您不是想告訴我，那八萬鳥人還能作戰吧？我可知道敗兵是如何影響士氣的，他們都已經是不相信能勝利的人了。更何況他們都認定你是撒謊者，對你的命令肯定不會再無條件執行了。而是心存疑慮地執行，一旦稍微碰見挫折就立刻不做了，認為你是再騙他，在把他置於險地之中。這樣的士兵不要也罷！」

  李下主不但不惱反而稱讚道：「王爺這些年可沒少長進呀！連這樣的道理都能知道。」

  斷煙苦笑道：「當你失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看來我只要守住一天，就比六新城強，你的承諾可在我這裡呢。別忘記兌現呀！」

  李下主正色道：「微臣不敢！只要王爺不嫌棄，李某誓死追隨王爺。」

  王向樂疑惑地看了看李下主，不明白髮生什麼事，不敢亂插話。

  斷煙煩躁地說道：「好了，你帶著殘兵也上城牆吧！我倒要看看這狼王有多厲害。」

  不多時，就聽見城外叫陣。原來端木冠和陽天沒有停留就直接殺了過來。

  斷煙帶著眾將來到了城牆上，往下一看紅色怪獸上坐著的人，頓時嚇了一跳，高叫道：「你不是無端先生嗎？」

  陽天吼吼一笑道：「原來是斷煙王子，這麼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呀！」

  斷煙激動地問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玩我呀！一直讓我和哥哥相鬥，就是要掃平北燕呀！」

  陽天搖頭道：「你把我想得也太陰險了！我確實利用了你，是在你哥哥要謀殺你的基礎上利用的。所謂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你們若無縫，我也不會去盯呀！」

  小王爺慢慢地恢復了平靜道：「其實我沒有恨過你，即使後來你把我關在四家嶺山上的時候，我也沒有恨過你。沒有你，我可能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不知道如何帶軍，也不知道如何治民，更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我現在雖然沒當上燕王，但是卻知道了人世。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陽天驚詫道：「沒想到小王爺如此長進，倒是讓我意外了。看來真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呀！那你說說我該如何掃蕩四海，成就統一之事呢？」

  斷煙立即說道：「天下分久必合，就如同我們北燕國兄弟相爭，造成了同族撕裂，常年征戰，死傷無數。讓族人生活陷入窘迫之中，國無財力。若想要發展，必然要統一，所以天下也一樣！我願意為狼王的統一奉獻犬馬之勞。」

  陽天輕笑道：「別光說好聽的！說說你的價碼吧！」

  斷煙猶豫了一下說道：「函谷國統一四海後，這麼大的地盤是不是還要封侯管理呢？」

  陽天搖頭道：「你想錯了。如果我再採取分封制，那麼最後還會分裂成幾個諸侯國的。我要實行郡縣制。把天下劃為九州，八十一郡，七百二十九縣，所有郡縣長官都由朝堂任命。」

  斷煙不死心地問道：「我可不可以在北燕統領一個郡呢？」

  陽天接著搖頭道：「不行。如果你幫助我掃平北燕，作為功臣，應該在朝堂做三品以上的官員。」

  斷煙嘿嘿一陣冷笑道：「看來狼王真要讓我斷家亡國滅種呀！」

  陽天毫不客氣地說道：「滅國是一定的，但是不一定要滅種。鄭王的下場你也知道，他就到三寧城做了一個太平王爺！我希望小王爺也會做出如此的選擇。」

  斷煙猶豫半天說道：「您的條件太苛刻了，容我想上一天，再給你答覆如何？」陽天爽快地同意了。

  既然不攻城了，端木軍就開始搭建帳篷營房了。回到大營中，端木冠凝重地問道：「剛才六新城的城牆是怎麼坍塌的？你使用了什麼妖法？」

  陽天嘿嘿一笑道：「那城牆是被真話壓塌的，這是眾軍士的威力。」

  端木冠無奈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勉強。接下來你是不是準備接受斷煙的投降呢？」

  陽天搖頭道：「斷煙的心野了，他肯定不願意再當個太平的王爺了。剛才只是跟我浪費一下時間。」

  端木冠疑惑道：「既然你看出他對你虛與委蛇，為什麼不當場揭穿他呢？還要留出一天時間讓他逃跑？」

  陽天淡然道：「他當眾說了投降的話，他們的士兵肯定士氣大落，這就說明他並沒有打算死守此處。我不知道他要這一天時間有什麼用，但是只要讓我順利攻克此城，那就夠了。這就和買賣一樣，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端木冠佩服道：「您這樣做是為我減少傷亡呀！準備給我留下一支生力軍？」

  陽天聳聳肩道：「免得您對我多生怨恨，到時候侵入中原時大開殺戒。」

  端木冠嘆了一口氣道：「這不是我和你能控制的，百年以後，誰還記得誰呀？北方苦寒之地只會讓我的軍隊越來越兇狠，否則就只能自取滅亡。這種生活環境之下，狠毒和硬朗是必然的選擇。」

  陽天想起中國歷史上的兩次異族入侵，都是從北方橫掃過來的，每次都是屠城，也就默然了。

  與此同時，六碗城內也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李下主一臉惱怒道：「小王爺，您要是這樣防守一天，我可不答應效忠你呀！」

  斷煙冷笑道：「你的契約上可沒說我用什麼辦法防守呀！只要比你設防的六新城時間長，你就要履行合約。」

  李下主長嘆一聲道：「如果您在指揮軍隊上也如此狡猾如狐，那麼我跟隨您也值了。但是你要投降敵人，那我就寧死不從了。」

  斷煙冷哼一聲道：「你看我像投降的人嗎？就算我哥都沒讓我屈服，更何況一個外人呢？」

  李下主驚喜道：「原來王爺是緩兵之計呀！一天後，您準備怎麼去做呢？」

  斷煙冷酷地說道：「我現在就開始撤兵，你留在這裡防守，如果想防守的話，你可以血拼到底。如果想撤的話，咱們先在錢城匯合。最後我們將把兵力匯集在四家嶺城，到時候再於狼王決一死戰。」

  李下主想了半天對王向樂道：「你剛才肯定也聽明白了，我曾經和王爺簽訂了一個契約，現在要履行這個契約，效忠於小王爺了，跟著他走了。這個六碗城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王向樂鬱悶之極，心想：「這大將軍都跑了，我還守什麼呀？」不過他不敢這樣抱怨，只好虛心地問道：「王爺和將軍走後，我們究竟是回京都呢？還是去四家嶺呢？」

  李下主看了小王爺一眼說道：「如果是以前的建議，我會勸你回京都見燕王。現在的建議是勸你去四家嶺。京都城遲早也要被攻克的。」

  斷煙淡然一笑道：「不管你如何，只要你還沒投降，那麼最終你會到四家嶺的，除非你死了。因為我太了解這個狼王了，當時他還只是一個管家就能把我玩弄於鼓掌之上，我哥哥那兩下子給他提鞋都不配，還找人暗殺他？」說完就召集士兵向錢城方向撤去。

  六碗城中只剩下王向樂帶著原來那一萬多殘兵敗將守在此處。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先安排軍士們好好吃頓飯，睡個覺，明天早上再撤。

  不過當他視察營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軍士已經逃離了大半，只剩下四千來人，而且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見到他都問是不是該撤了？

  問多了，王向樂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士兵們在這裡根本待不住了。再不走，還不知道要逃跑多少人呢。

  於是王向樂也帶著自己的軍士逃向了京都城，與燕王一見，就把所有的罪責都推脫在了李下主和小王爺身上。

  燕王恨聲大罵李下主無恥，卻也無可奈何。

  王向樂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大王準備如何應戰狼王？」

  燕王煩躁地說道：「我已經調集在西路駐防的軍隊，即日往回防守，準備在八牛城再駐設一道防線。務必打殘他們的軍隊。」

  王向樂遲疑地說道：「咱們鳥兵與狼卒進行對攻的效果並不好。不如利用我們鳥人來去如風的特點，對其將領來一次偷襲，殺了他們的頭領，自然就解了兵危。」

  燕王眼睛一翻道：「誰去呢？你去嗎？」

  王向樂牙疼地說道：「如果大王無人可派，那末將願帶隊偷襲。」

  燕王一臉驚喜道：「真是國難思良將家貧思賢妻，這時候就顯出王將軍的氣節了。只要您成功了，那下任大將軍非您莫屬了。」

  王向樂趕忙致謝道：「能為大王效力就是末將的榮幸了，不敢奢望能成為大將軍。末將認為要完成此任務必須要用精兵，屬下的兵卒都是二線隊伍，還請大王另給我調撥一支隊伍。」

  燕王為難地說道：「現在所有的隊伍已經都派去防守西線了，京都的防衛都非常薄弱了。這可如何是好？」

  王向樂鬱悶地想：「這簡直是讓馬兒跑，卻不給馬兒吃草呀！這樣的主子果然連小王爺也不如！看來還不如找機會去投奔小王爺呢。」

  想到這裡，他提議道：「既然大王為難，那我就去八牛城與西線大軍匯合，到時候與眾將軍商議此計吧！」

  燕王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將軍了，孤王靜候將軍凱旋的消息。」

  王向樂連休息都沒休息，直接飛到了八牛城。

  八牛城距離京都只有二十里，是京都城最後的屏障和大門。這裡現在還是一片平靜。

  估計端木冠的軍隊還有兩天才能到來，西線防守的軍隊已經撤回一部分了，帶隊的是許大善將軍。

  王向樂招呼道：「許將軍，西線的戰況如何？」

  許大善鬱悶道：「老王，你們也太差勁了吧！一路都敗退到這裡了？讓我們在西線白白忙活了！」

  王向樂羞愧地說道：「狼王在東線，他們太厲害了。我這面一言難盡啊！你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許大善嘆了口氣道：「我們還沒碰到狼卒進攻呢。西線的狼卒太磨蹭了，一直陳兵在邊界也不進攻。所以燕王調集我們回來，我們都覺得憋屈的很，只回來了三萬人，剩下的十七萬還準備和王敢大戰一場呢！如果能打敗王敢，我們也算沒白活這一回了。」

  王向樂羨慕地說道：「你們還有這種拼命的心態，真好。我在東線可真窩囊呀！」說完就開始嘮叨東線這邊的事了。

  許大善越聽越驚奇，連打都沒打，自己的軍隊就散了。這事擱在誰身上都窩囊得吐血。

  最後，王向樂堅定地說道：「這次不管如何，我準備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對得起將軍這個稱呼。」

  許大善敬佩道：「我支持你！我們只需要支持兩天，西線的軍隊就應該伏擊完王敢率領的狼卒了。到時候二十萬人馬聚集在此，還不圍殲了端木冠的狐兵？然後咱們再掉頭共同擊退王敢的隊伍。」

  王向樂深吸一口氣道：「我就聽您調遣和安排了！儘量給我安排最危險的活。我這次過來其實就是領王命準備誓死搏殺狼王的。」

  許大善是個好大喜功的傢伙，一聽王向樂的計劃，頓時雙手支持，調遣了一千精兵供王向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