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家爭鳴——文王寶殿

  不過，令人嘆服的是，饒是俞子洲再怎麼不堪入目，韓安依舊是面帶微笑，甚至對於這種毫無道德的要求，也是愉快的接受了。

  「師叔開口，安豈有相拒的道理。」

  說完，韓安從原地向外挪了幾步，對著俞子洲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便十分洒然的向後走去，一直走到隊尾，安安靜靜的等待了起來。

  周圍之人對這紫衣青年是一片同情，唯獨俞子洲本人，第一次對這韓安引起了一絲重視。

  『呵呵，俠累師兄，你還真是教出了個好徒弟……』

  嘴角勾起了一個莫名的弧度，俞子洲便不再管其他，一腳踏在最前方，閉目養神了起來。

  此時，那宮殿大門角落裡的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也看到了這個情形，只見他望了一眼俞子洲，眼神中儘是不屑與嘲笑。他自少時便隨父輩主持這爭鳴的天試，一連八屆，一次都沒有落下，如何狂傲的天才都算是見識過了，可這種人往往都是沒一個好下場。反而，像那排在最後面的紫衣青年一般，穩重含蓄，不露鋒芒的人，卻無一不是成大器者。

  『十一先生』？恐怕又是一個看似天驕之子，卻實乃一個自作聰明的蠢人罷了。

  老人暗自搖頭之際，卻見那俞子洲突然睜開眼，朝著自己淡淡的笑了一下。頓時，老頭只覺心中一個咯噔，好似自己的小想法都在這個年輕人的眼裡無所遁形，一切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饒是老者已經看遍了大江南北，閱盡了人間英才，自問除了那龍城書院的歐陽東風，再也沒第二個可以讓他都琢磨不透的人。可面前這個看似輕浮的年輕人，卻突然給了他一種同樣深不可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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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徐徐，夜空烏雲流動，很多人已經開始唉聲嘆氣，認為今夜恐怕又見不得月光了。

  「哎，看來得等到子時一刻了。」俞子洲卻是望著這天，有些不耐的說道。他故意睡到今天才來，可不是真的睡過了頭。而是因為憑藉對天象氣候的理解，他一早便知道，前兩天是不會出月光的。

  「公子原來也懂預測風雲，失敬失敬。」那老人聞言，最終還是忍不住，笑著走了過來，向俞子洲打起了招呼，表情十分的客氣與友善。

  「略懂，略懂。」俞子洲突然謙虛了起來，又好奇問道，「不過，倒是有一事子洲不懂，既然需借星蘊之力，何不選在盛夏之時？」

  老者聽到此問，老臉一陣通紅，尷尬說道：「慚愧，不瞞公子，我南宮家歷代守護這文王寶殿，可到了如今，卻是人才凋零，寶殿的諸多神威已經無法啟動。夏日的星蘊之力，已經超出了老朽的控制範圍了……」

  「呵呵，原來如此。不過依我看來，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人的未來，可不是屈屈上天就可以決定的。」

  這種大話不是沒有人說過，可南宮老頭看得透徹，說這些話的人，無一不是口出狂言，無一不是在暗地裡向著上天祈求著自己的福運。沒有人是真正敢於逆天的，因為世人皆有奴性，就算是七雄霸主，也都是定期舉辦祭天儀式，向蒼天表達自己的虔誠。

  然而，面前此人卻不同，他眼中的自信是南宮這輩子從沒有見到過的，如此堅定、如此閃耀、如此的不信命運，不信鬼神！

  果然如俞子洲所說，待到子時一刻，濃濃陰雲突然散開，淡淡星月之光頃刻之間便灑滿了整個洛陽城，為歸去之人照亮了幾條昏暗的夜路。

  不過，遠處的幾家青樓酒家依舊紅火，倒是浪費了這片銀輝的一番美意。

  「子洲兄弟，請。」南宮望了望天色，笑著說道。而俞子洲也是一臉愉悅之色，跟著南宮老頭邁入殿中。

  這兩人有趣的很，明明才談了一會兒工夫，卻儼然一副忘年之交的樣子。

  這一場景看得後面排隊之人紛紛不平，這魔頭一般的俞子洲，明明那麼的無恥討厭不招人待見，可萬萬沒想到，他原來竟還是個拍馬屁的神人！這才多久，就跟那『考官』稱兄道弟了起來……

  而這殿門也甚是無情，待兩人一踏入其內，便自動緊閉起來，隔絕了那一道道火熱的目光。

  俞子洲望了望四周，宮殿之頂正如傳說那般，築有一個巨型的八卦羅盤，星月之光通過其間空隙進入這殿內。奇怪的是，這幾天連連有雨，可這殿內卻仍然是一片乾爽，倒的確有些門道。

  聽南宮明所述，這寶殿雖是姜子牙提出的設計，但真正操手建設的，還是他南宮家的先祖南宮煌。

  南宮煌是姜子牙最小的一個徒弟，也是天資最高的一個，築殿之時年方十歲，但因其天生在陰陽八卦，道家陣法的絕頂天賦，只用了堪堪兩年，便在老師的指導下完成了這文王寶殿。

  先朝道家十分講究順應天道，但南宮煌卻敢於追求真理，質疑天道。在姜子牙死後，他更是不辱師望，在各方面領域都到達了極高的層次，後融合自家特長，在百家之中獨樹一幟，取名『陰陽』。

  如今身在此處的老頭南宮明，正是這陰陽家的上一代家長。陰陽家本是盤踞在齊國，但南宮明因為掛念先祖留下的這文王寶殿，早在二十年前，便將家長之位交給了自己的二兒子南宮琴，隨後隻身一人回到了洛陽。

  順便一提的是，丹青之筆的主人水墨，也是陰陽家的人，而且還是南宮琴的大弟子。這倒是讓俞子洲又多了一絲對這陰陽家的興趣，他還與南宮老頭約好，以後若是有機會去齊國，必定會去臨淄拜訪一下這陰陽家。

  兩人相言甚歡，一直到頭頂羅盤輕嚀一聲，四個方位的碧藍色寶石之內月華充盈，南宮老頭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要抓緊時間開始了。

  「子洲，開始吧。」招呼了俞子洲一聲，南宮明便直接開始動手。

  只見他張開雙臂，胸前佩戴的一顆半月吊墜微微發亮，與頭頂寶石交相呼應，全身泛起淡淡藍色，牽動那頭頂的八卦羅盤緩緩轉動起來，殿內流光四溢，過往的一幕幕片段紛紛從兩邊的牆壁上閃過，俞小鳳、慕容夫婦、歐陽劍星、丁吉、俠累、易柏塊……

  雖說有些片段太過殘忍，但俞子洲依舊面不改色，反而對這寶殿神奇的能力勾起了一些興趣。

  片段越閃越快，越來越接近現今的時間點，可正當畫面越過與丁哲的一戰，即將跳往下一幕時，卻戛然而止，牆壁之上只有一片茫茫之色。

  「哎，南宮老哥，我正當覺得有趣，你怎可如此掃興。」俞子洲不滿地說道，他雖說不信命，但還是有些好奇之心的，只是當他回頭望向南宮時，卻見後者一臉異常的興奮。

  「果然，果然！」南宮老頭的情緒十分激動，嘴裡一直重複著『果然』兩個字，先前在家族典籍上看得的一段屬於先祖的回憶，此刻也隨之湧現出來——

  「如果真的存在打從心底里就不相信命運的人，那命運，也將再也不能束縛得了他。可惜，這世上是不會有這種人的。」

  「師傅，那您也相信命運嗎？」

  「呵呵，曾經我也以為我不信，直到不久之前，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在被命運束縛著。」

  「煌兒不信命運！」

  「哈哈，真是個傻徒兒。剛剛你無比光明的未來，不是已經顯現在這壁上了嗎？真正不信命數之人，是不會在這裡顯示出任何畫面的，因為就算是天道，也無法看到他的未來。」

  （昔日，太師姜尚與其弟子南宮煌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