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唯有書院
2025-02-16 14:44:52
作者: 青衫屠夫
馬車之內,極為的安靜。早先劇烈掙扎的丁哲,此時被俞子洲一手按在胸口,一種恐怖的壓迫感令丁哲動彈不得。他兩眼狠狠瞪著俞子洲,可後者卻不為所動,只是紅著眼睛,望著已經完全死去的俞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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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間的那道黑色印記已然隱去,可在那錮劍匣之內,魑吻卻正無聲無息的將劍刃之上殘留的俞家血液盡數吞噬,使那本來攀附至七成的一條隱晦血線,再度往上竄了兩分,距離劍尖已然只有一步之遙!
自從昨夜殺人之後,俞子洲便明白,自己身上的禍事,已經要慢慢開始了。雖然母親一直都極力隱瞞,也令莊內之人三箴其口。可俞子洲作為宿主,早就已經對那邪劍妖刀有所感應,後來偷偷翻閱過劍老的藏書,更是知道了那所謂的魑吻之禍。
只不過,魑吻一直封於那『錮劍匣』之中。此匣雖然不能像傳說中的魑吻之鞘一樣,徹底的抑制魑吻,但卻能極為有效的隔絕它的氣息。就算是它的宿主,也最多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卻無法得到它的具體所在。
俞子洲心裡十分明白,自己昨夜能殺了那人,完全是因為那人早已經失了戰意,一心只想著逃跑,這才會毫無抵抗的被自己斬死。
若是此刻,想再執魑吻去對付那金絲黑袍的男子,恐怕不但殺不了他,還會像其他人一樣繼續慘死於他手。屆時,說不定還會連累了劍老爺爺跟身邊的好友丁哲。
「劍老,我們離開這裡吧。」最終,俞子洲只是深深嘆氣,淡淡的說道。
「子洲…」歐陽喃喃道,心中只覺一陣絞痛。在這亂世之中,自己縱橫其間近百年,可如此聰穎堅毅之子,依舊是他生平僅見。這使歐陽劍星也不禁為之忿恨,本是如此嬌子,卻為何這世間磨難,盡降於其身;亂世痛苦,數攻於其心……
難道真的必須是生於憂患嗎!歐陽劍星一把將小子洲摟入自己的懷中,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
俠累透過車窗,望著那緊咬嘴唇,甚至咬得暗暗流血的孩童,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踱了幾步,徑直走到了那易柏塊的面前。
「在下俠累,見過殿主大人。」面對這個殺死慕容的兇手,俠累依舊是十分有禮,面面俱到。
「何事?」易柏塊可能是俠累太過禮貌,倒也收起了期初的那一分囂張氣焰。當然,也可能是他並沒有那麼笨,知道自己的命,正是這面前書生幫他保下來的。
「殿主好友的遭遇,令在下萬分悲痛。只是,這其中恐怕是有些誤會。依俠累所知,昨日殿主之人夜訪俞家莊之時,歐陽前輩正隨俞莊主在我左相府中作客暢飲,怎會成了殺人兇手?因此,此事必有蹊蹺,還請殿主不要錯怪了好人。」
「哼!」
「如今俞家莊已然凋零,就算是有仇有怨也已經報了。不如這樣,讓俠累擅自做個主,賠些安葬費給您,用以安頓好友的後事,您看如何?」
俠累剛說完,後面便有人再次抬來了兩個跟送給秦軍一模一樣的箱子。
易柏塊看都不看那箱內之物,反而是瞟了瞟俞家商會剩下的人。如今,俞家莊除了跪在地上的那十幾個不入流的武士,便只有車內的兩個黃毛小二了。
就算這些人全加起來,恐怕也傷不了小方方半根汗毛。如此思量之下,易柏塊也懶得再刨根問底。再者,如今這小小地方竟是有兩位劍聖,他底牌已經盡出,連佩劍『黑雛菊』都已折斷,還是早些離開為妙。
「行了,就這樣吧。」冷冷拋下一句話,易柏塊便轉過身,一躍站到了秦國領軍尉遲嚴的馬背之上,單手按在他的腦袋之上,吩咐道:「屍體跟箱子,都給我運回去。」
全部說罷,他幾個縱身,頃刻間便消失在了遠方。
看著那完全消失不見的易柏塊,尉遲嚴碩大的頭顱冷不丁得一個激靈,心裡嘀咕著,被那變態靠近的感覺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
……
另一邊,俠累已經站到了馬車的邊上,朝著歐陽劍星恭敬的問道:「前輩可是要去常州?」
歐陽瞟了他一眼,不耐的說道:「原本是,現在,不是。」
「敢問前輩,這是為何?」
「我倒想問問你,這天下之大,為何我等獨獨要去常州?」
「俠某受慕容臨終所託,務必要將俞公子送入龍城書院。」
「呵呵,龍城書院?那是何地?」
「前輩,您與我院長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外人不知道,可我們書院幾位先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還請前輩萬萬不要意氣用事,耽誤了公子。」
「耽誤?哼!老夫不知你究竟是太過高看你書院,還是小看了我歐陽劍星。」
「兩者皆不是,只因慕容一句話,我便信他。」
「何句?」
「天下之大,只有書院,才能容的下他。」
「……罷了,看在慕容的面上,你跟著來罷。」
「多謝前輩。」
歐陽劍星說完,便輕輕甩鞭,不顧前方站著的千千萬萬的韓國士兵,駕車而行,所過之處,韓軍紛紛退讓。
俠累粗略的交代了韓軍將領幾句,便親自領著一隊人馬,帶上一箱財物,默默的跟了上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那慵懶的太陽終於從東方層層雲霧中露了出來,照亮了這整條楚國大道。只不過此時,上面已再無半個人影,留下的,除了滿地干固的暗紅,就只有那四處瀰漫的血腥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