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1章 面對面

  稀疏的竹子分布在這一片土地上，雖然已經是深秋，可那竹葉依舊蒼翠。

  微風輕拂，吹起地上的一片落葉，夾在這黑灰和幾片黃紙。嗚嗚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涼。

  

  莫飛宇和羅傑靜靜的站在新修的墳前，許久的沉默，不悲不喜的表情看上去卻是比大悲更加讓人覺得難受。墓碑上聶玉兒四個字顯得格外刺目。

  「蘇姨，一路走好。」莫飛宇低聲說道，而後彎下腰再次點燃黃紙。

  「來世要為自己活著。」羅傑搖了搖頭，眼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同樣彎下腰，點燃了堆在地下的黃紙。

  「走吧。」許久，莫飛宇才開口，偏過頭看著羅傑，乾淨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圈胡楂，比之從前卻是蒼老了很多。

  也難怪，不過短短數日就發生了這麼多讓人難以承受的事情，放到誰的身上都會受不了。

  「等等。」羅傑突然停下腳步，雙目微眯，耳朵輕輕的動了幾下。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有人！躲起來。」

  聽腳步聲，似乎是兩個人，而且其中一個武藝還很高，可是這裡地方偏遠，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過來。二人小心的躲在隱蔽之處，他們也不敢肯定這是不是聶恆天的人已經找到了這裡。

  「你確定這裡能夠走出去？」乾淨的聲音漸漸靠近，男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錢兄還請放心，這裡是近道，過了這竹林就到了。」另一道聲音隨之響起。

  莫飛宇一臉狐疑，看向身旁的羅傑，卻發現他和自己一樣。

  這聲音聽起來分明就是楚墨，可他現在被聶恆天囚禁，沒有可能會逃出來。

  「那就快點走吧。」二人加快了步伐，很快便來到了蘇姨的墳前。

  「等等，這裡有人。」楚墨叫住了慕十洲，雙目看著火還未滅去的黃紙，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這是新修的墳墓，錢兄多慮了。」慕十洲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將目光停在墓碑之上，「聶玉兒？」

  恩？」楚墨偏頭，同樣把目光轉到墓碑上，「竟然是她！」顯然，他也知道這個風華絕代的佳人。「可惜紅顏薄命。」惋惜的搖了搖頭。

  收回了最初的警惕，看起來這裡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新帥！」兩道驚呼同時響起。

  莫飛宇和羅傑同時從竹子上一躍而下，落在楚墨的身前。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楚墨愣了一下。

  「新帥？」慕十洲臉色抽搐的看著楚墨，突然癱軟在地上，用力的搖了搖頭，卻是一臉的震驚。看樣子是下的不輕。

  「是你們！快起來。」楚墨一喜將二人扶住，見他二人平安無事也就放心了。

  「我沒有護住新帥……！」莫飛宇慚愧的低下頭，要不是他們沒有保住軍權，哪裡還會讓聶恆天囂張的份？

  楚墨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什麼帥了，這是我自願的，不怪任何人。」他倒是豁達，「歡歡和你們在一起嗎？」他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回新帥的話，歡歡確實和我們在一起。」雖然楚墨已經不是統帥，可在他們眼裡卻一直沒有改變。

  「你們就叫我少爺便是。」被這麼叫著，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偏過頭，看向那新修的墳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她的墳前？」

  莫飛宇和羅傑對視一眼，卻是同時露出悲傷的情緒，頓了頓，這才把倪歡歡中毒到蘇姨為她解毒之事一一說出。

  一陣風吹過，將最後一個火星吹滅，一道長長的嘆息聲從楚墨的口中發出，忽而跪在蘇姨的墓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要不是她的捨命，死的就是倪歡歡，他這麼做也是理所當然。只是這位絕代佳人的結果，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悽慘。

  「走吧。」許久，楚墨才站起來，語氣中多了幾分沉重。迫切想要見到倪歡歡的心，突然沒有之前跳的那樣強烈。

  竹房中的生氣突然就少了七八分，楚斌坐在門口的梅樹下，雙手托腮看著遠遠走來的幾個人。忽而瞳孔一縮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八叔！」

  他驚呼一聲，沒有想到楚墨這麼快就找來了。

  快速的走到他們身旁，打量了一番楚墨，眼神變得頗為複雜，「八叔你還好吧？」

  楚墨點了點頭，「我沒事，辛苦你了。」他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倒是一旁的慕十洲，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一直喃喃自語著什麼。

  「她，在裡面？」楚墨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緊張。

  楚斌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聞此，楚墨立刻向著裡面走去，心裡突然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檀香靜靜的溢出一縷青煙，深吸一口氣不禁覺得心曠神怡。

  傍晚的房中頗為昏暗，陳曦早早的就把蠟燭點燃，這裡只有她和倪歡歡兩個人，而倪歡歡又一直都昏迷不醒，她多少有些害怕。

  縮了縮身子，蹲在角落裡，只有這樣她才會有一點的心安。

  開門聲打破了這時候的寂靜，陳曦一喜立刻從角落中站了起來，偏過頭正準備開口，卻連忙伸出手捂住嘴巴。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青衣男子。

  新帥！」她驚呼一聲，正準備施禮卻被羅傑眼疾手快第拉了出去。那裡面是屬於倪歡歡和他的二人世界。

  楚墨旁如果無人的走到倪歡歡的床邊，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卻又不敢去觸碰她的臉頰。

  「你瘦了。」他自語，眼裡帶著心疼之色。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將手放到她的臉上，輕輕觸摸，還是那個溫度。

  安心的笑了一下，坐在床邊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倪歡歡。心裡猛地被什麼東西填的滿滿的，很窩心很溫暖。

  他這才懊惱以前所做的一切有多麼的荒謬，如果能夠早點悔悟過了，他的歡歡恐怕也不會受這樣的罪了吧？當然如果不是悔悟的晚，他或許還一直認為自己愛上的是自己的侄女。

  不管怎樣，能夠找到她一切都值了，至於淮西乃至被兼併的軍閥地域，只要聶恆天他們能夠讓老百姓安穩就好了。楚墨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會再去在意權勢屬於誰。

  「唔。」床上的人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忽而睜開雙眼，卻見一道放大的笑容正看著自己。

  倪歡歡眉頭微皺，「怎麼又夢到他了。」她自語，語氣中帶著不滿。聽起來楚墨似乎經常光顧她的夢境，不滿的拉起被子將頭蒙住。

  「這不是夢。」楚墨笑道，倪歡歡這樣可愛的樣子讓他有點忍俊不禁。

  自語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將頭從被子裡探了出來，眼神驟然變得冰冷起來，「出去！」她冷喝一聲。

  本想將他抱住，可心裡卻有道聲音讓她不要這麼做。說到底，她還是難以接受，錢多多就是楚墨這個事實。

  「歡歡，我是阿多啊。」楚墨看著她，那千萬句早就想好的解釋的話語卻突然不知該怎麼去說。

  張了張嘴，只說出這句蒼白而又無力的話。

  「我的阿多已經死了。」她偏過頭固執的不讓楚墨看見那雙已經變紅的雙眼。

  「可他又死而復活了。」他道，伸出手摟住倪歡歡，「原諒我好嗎？」

  倪歡歡嬌軀一振，他身上還是當初的味道。可是，那顆衝動的心早已經在時間的洗滌下變得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