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缺口，開在將士心上

  鳳棲止捏著下巴看了東方啟片刻，忽然轉頭朝著容安繼續道：「容安，還有，這三年裡，你也不能跟東方比武。」

  「好。」同樣是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東方啟聞言，宛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渾身僵硬地看著鳳棲止：「你你你……」

  「我為什麼知道你也想跟容安比武？」鳳棲止指著自己，笑道。

  「嗯嗯嗯！」東方啟點頭。他確實想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找容安比比一次。上一次他在容安手下走不過一招，這次好歹也要走個幾十招，以雪前恥吧？可是這件事他沒有表現出來，鳳棲止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說過的。」鳳棲止淡笑道。

  

  東方啟沉默，想了許久才記得容安失憶的時候，他問過鳳棲止何時容安可以恢復記憶，以便他和郭破還找容安比武。

  隨口說的話，她竟然都記得。東方啟忽然覺得，有一個記憶力好的主上，並不是什麼好事。

  在東方啟欲哭無淚的時候，郭破還卻笑了起來：「我竟然忽然覺得心理平衡了，人也開心了。三年，我相信它是彈指間的事情了。」

  東方啟瞪著郭破還：「禽獸！」

  ……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其他將領便陸續到了。

  東方啟首先將鳳棲止和容安要在此地與顧澤遠進行決戰的決定告訴了眾人，眾人對於這聽到這一個決定都表示支持，並且說了自己的見解。

  「公主，容世子。」郭達忽然開口道，「確實如眾位將軍所說的，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贏的機率相當大。但在被包圍的情況之下，往往軍隊的求生欲望是最強烈的，所以他們的戰鬥力也是最強的。我們和他們硬碰硬，只怕會損失慘重。」

  眾將軍聞言，都沉默不語，他們心中都明白郭達說的是正確的。兵家有雲，圍師必闕，意思就是在包圍敵人的時候，要留下一個缺口，為了就是不讓敵人產生拼死一搏的心理，怕的就是敵人殊死一搏，讓己方傷亡慘重。

  只是，如果此時還給顧澤遠軍隊留一個缺口，那他們一旦逃脫，無疑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慘勝如敗，可又有什麼辦法能讓減少決戰的損失呢？

  「郭達將軍是怕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澤遠的軍隊士氣格外高漲，用死戰的勇氣來對抗我們，使得我們損失慘重，對不對？」鳳棲止忽然開口道。

  「正是。」郭達恭敬地回答。

  「所以，只要我們在開戰前，想辦法消磨掉對方的士氣，便好了，是不是？」鳳棲止繼續道。

  「嗯。」郭達點點頭，「不知道公主有什麼辦法將對方的士氣消磨掉呢？」

  「我並沒有什麼辦法。但是我聽過一個叫四面楚歌的故事，我想跟大家講一講。」鳳棲止說著，不緊不慢地開始將亥下之戰的時候，劉邦一方用四面楚歌消磨項羽軍隊士氣的故事說了一遍。她知道這裡的歷史比沒有楚漢爭霸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

  容安聽了鳳棲止的故事，不由得有些驚訝：「你如何知道這樣的故事？」

  鳳棲止一笑：「我知道的故事還多著呢，以後在多講一些給你們聽。」

  容安笑了笑，沒有再追問。

  「公主說的故事很好，臣覺得我們也可以效仿這一個故事，給顧澤遠來一個四面西歌。而且我覺得，我們用起來，肯定比故事之中效果更加好。顧澤遠軍隊的主力幾乎都是西漠人，他們聽到屬於他們的民歌，感觸肯定會有的。另外，顧澤遠主力以外的軍隊便多來自洛陽周圍的城郭，他們尚未聽過這樣的民歌，肯定會問這是哪裡的歌謠。這一問，便會引出對家鄉的思念。」郭達開口道。

  「對，如果這時候我們再想辦法給顧澤遠的軍隊一個承諾，保證戰爭之後，不會殺俘虜，而是給他們銀子，讓他們回家。這樣一來，他們的士氣應該會徹底敗落了。」另外一個將軍接過話頭。

  容安點點頭：「就這樣辦吧。東方，傳令三軍，找出會唱西漠民歌的人，讓他們教會眾將士唱西漠民歌。另外，準備好萬封承諾信，承諾不殺俘虜，不殺降兵，承諾無論俘虜還是降兵，都賜銀放還。」

  「是。」東方啟答應著，離開了。

  ……

  接下來，鳳棲止等人的軍隊沒有立即攻打顧澤遠的軍隊。

  次日，容安和鳳棲止讓人帶著軍隊向前推進，來到距離顧澤遠軍隊紮營不足十里之地，隨後派了數萬人前去給顧澤遠的軍隊唱西漠民謠。

  幾萬人唱了一上午，當真將顧澤遠軍營的氣氛都改變了。聽到自己家鄉的歌謠，不少人暗暗落淚。更多的是三三兩兩，聊起了家鄉和往事。聊著聊著，又對比現在的情形，抹淚的也不在少數。整個軍營原本緊張和肅殺之氣沒了，瀰漫的是一種淡淡的愁思，大家都開始想家，不想打仗了。

  顧澤遠原本不知道容安和鳳棲止讓幾萬軍隊來唱西漠民歌是什麼意思，看到他的將士們的表現，終於明白了這一招的厲害之處。

  顧澤遠尚未相處破解的辦法，他的軍營便遭到了偷襲。偷襲的是容安的一隊弓箭手，他們只如秋風拂過一樣，出現了片刻，便迅速逃離了。他們沒有帶走任何的東西，倒是留下了不少的箭。箭上無一例外地綁著紙張，那是容安和鳳棲止的承諾書，上邊蓋上了容安和鳳棲止的私印。

  顧澤遠看完他的將軍們呈給他的這麼一個承諾書之後，史無前例地黑著臉將紙張撕碎了。

  他不得不承認，鳳棲止和容安的這一招相當狠，先是用西漠的民歌勾起他的軍隊對家鄉、家人的思念，在通過這一個承諾書，徹底將他的軍隊的防備之心打碎。試問一個軍隊所有的人都想回家，而且他們知道即便兵敗還可以領銀子回家，這樣的軍隊，還有什麼士氣可言？

  他本來以為，根據兵家圍師必闕的說法，容安肯定會給他開一個缺口，這樣他就有離開的機會了。他卻沒想到，容安的這一個缺口，開在了他的戰士的心上。他給所有人都留了後路，也就堵死了他所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