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邵振楠回府

2025-02-15 23:35:47 作者: 滄海七渡

  二姨娘沉吟了片刻,仿佛是在做一個極艱難的決定,過了許久她才點頭道:「好,一切都聽你的。」

  

  第二天午後,邵振楠的馬車便到了。剛下馬車,就看到府邸門口花紅柳綠地站了一大片人。

  為首的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邵敏茹,嫡出的三小姐邵娟茹則立在邵敏茹身側,後頭跟著三姨娘,四姨娘,以及兩個庶出的小姐邵婧茹和邵婉茹。再後頭便是丫鬟婆子跟了好幾層,趙郡然自然也混跡在人群當中。

  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丰神俊朗,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他穿了一件湖藍色的長衫,腳上是一雙半舊不新的黑靴,頭上只拿玉冠別了髮髻,再無他無。若非知曉他乃是當朝宰相,怕是會有人誤將他當成科舉落榜的書生也未可知。

  在旁人眼裡,邵振楠的確是為官清廉,高風亮節。然而其府內的奢華,並非常人可以想像的。那種低調中的奢華,怕是連當今皇帝也望塵莫及。

  是的,低調中的奢華,比如邵敏茹那條紫色的長裙,看起來並無特別之處,但事實上只論繡工,怕也是世間罕見了。再比如大夫人腳上的那雙繡鞋,那緞面是用五彩蠶吐的絲製成的。

  五彩蠶吐出的絲線無需浸染,便有著天然的眼色。那顏色雖極淡,但搓成細細的一縷,卻是比浸染的絲線看起來自然亮麗許多。

  五彩蠶十分金貴,它向來只吃桑葉的嫩芽,所以首先需要一片寬廣之地來種桑,其耗資可想而知。加上五彩蠶又極難養活,氣候過熱或是過冷,它都難以存活。即便是養活了,五彩蠶脾氣古怪,但凡外界有一點動靜,它也未必肯吐絲。

  因此可以說每一尺絲都堪比黃金。而大夫人腳上的這雙鞋,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了。

  邵振楠絲毫沒有察覺到人群里有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正打量著自己。此刻他正在那些嬌滴滴的妻妾當中找尋著某個人的身影。

  大夫人領著眾人迎上來,笑道:「老爺一路上舟車勞頓,我已經命人備好了酒菜為老爺接風。」

  邵振楠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又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這才進了府。

  大夫人等簇擁著他進了飯廳,丫鬟們早已經拾掇出了一桌酒席。

  邵振楠淨了手後在主位上坐下來,大夫人與邵敏茹坐在左側,邵娟茹、邵婧茹和邵婉茹坐在邵振楠的右側,其餘座位皆空置著。

  偌大的一桌酒席,卻只有三個人坐著,不免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三姨娘侍立在邵振楠身後,為他布菜盛湯,面上一臉討好的笑容。

  四姨娘則是殷勤地侍奉著大夫人,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

  邵敏茹笑著對邵振楠道:「父親這幾日為了賑災一事必定過度操勞了,女兒命廚房燉了補盅,如今已經在爐火上熬了三個時辰了,一會兒正好讓人端上來。」

  邵振楠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道:「敏兒到底孝順可心,父親的確沒有白疼你。」

  邵敏茹聽了愈發笑靨如花,口裡只說著:「父親過獎了。」

  大夫人也在一旁誇耀女兒孝順懂事,邵娟茹有些不甘心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轉而對邵振楠笑道:「女兒讓人從佛寺里求來了一些安神的香料,父親近來操勞,必定沒有睡上一個好覺,今晚便讓人將安神香點上,好好睡上一晚。」

  雖說邵敏茹和邵娟茹都是大夫人所出,但因為邵娟茹脾氣刁鑽,從小便同大夫人拌嘴慣了,大夫人並不是十分喜歡這個女兒。加上邵敏茹長得傾國傾城,對她又是言聽計從,她便明里暗裡幫襯著這個女兒。

  見邵振楠將目光落到邵娟茹身上,一副滿意的神情,大夫人忙夾了一塊芙蓉片鴨到邵振楠的碗裡,笑道:「這些日子天氣悶熱,我怕老爺無甚胃口,特地讓廚娘做了些開胃的菜色,不知老爺是否喜歡。」

  邵振楠並不看她,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對邵娟茹道:「一會兒讓老媽子將薰香送去我房裡。」大夫人自討了個沒趣,朝邵娟茹瞪了一眼,隨後低下頭去顧自用餐。過了片刻,卻聽邵振楠道:「今天我回來,怎麼不見蕙蘭?」

  蕙蘭是二姨娘秦氏的閨名,她原是西樓富商秦海天的女兒,只因當年秦海天欲將店鋪擴充,仗著有錢強行收買別人的店鋪,誰知竟得罪了另一名富商孫德。

  孫德培一張狀紙告到了官府,且收買了官差,最終將秦海天弄了個身敗名裂、傾家蕩產。而原本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貴小姐秦蕙蘭,卻不得不因此委屈做了官家的妾氏。

  秦家雖家道中落,但因她從小就錦衣玉食,舉止涵養自然不同於窮苦人家出身的三姨娘和四姨娘,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因此邵振南對她也格外寵愛些。

  大夫人聽他一回府就惦念著她的二姨娘,不由怒火中燒,臉上卻是笑吟吟地說道:「今天一早我便讓管家去知會了,怕是……」

  話未說完,就看到一抹淺粉色的身影從眼前閃過,繼而是女子嬌滴滴的哭聲:「老爺……求老爺救救霖兒吧,一定要救救他呀。」

  邵振楠忙將二姨娘扶了起來,亟亟問道:「霖兒怎麼了?」

  二姨娘軟若無骨般倚靠在邵振楠懷裡,抽抽噎噎道:「老爺離京的第二天,霖兒被毒蜂蟄了,虧得大夫人馬上請了大夫來,為霖兒清了蜂毒。可從那天起,霖兒便開始高燒不退,大夫人先後請來四五名大夫,也是束手無策。妾身想著大夫人需要料理府內事務,便擅自請了大夫來,可吃了兩幅藥,依舊不見退燒。」說著又捏著帕子虛虛的按了按淚水,梨花帶雨般抬起頭看著邵振楠,「老爺,我該死,是我對不住霖兒。」

  邵振楠面色煞白,憤憤地道了兩聲:「胡鬧!胡鬧!」

  大夫人眉目一挑,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道:「是啊,自然是霖兒的病最要緊,妹妹應當催我再請大夫才是。這些日子妹妹不提,我只當是霖兒已經康復了,這般擅作主張,當真是要將霖兒耽誤了。」說著懊喪地扶了扶額頭,「也怪我疏忽了,這些日子府里事務多,我竟一時沒顧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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