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兩百一十九 十二年風雨（三）

  笑眯眯的墨良一個接一個送走了在座的大臣，看著門口圍堵甚嚴的御林軍，墨良和墨俢對視一眼，眼神里同時閃過一絲凝重，這個時候動手，他的兩個孩子……怎麼辦？

  墨良看著墨府的大門被關，也無心在意闔府的紅綢和宴席。輕嘆一聲，道：「終究是老夫連累了你們！」

  

  「父親！」

  墨俢站在墨良的身邊，輕笑了一聲：「其實，從我娶了喬妹的那一刻開始，父親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天了吧！」

  「是啊！」

  墨良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是諷刺還是悲傷的笑意：「和皇帝搶女人的男人，自古以來沒有幾個，我兒子做得好！」

  看著父親臉上不以為然的樣子，墨俢終究是低下了頭：「不要在意，就算不是你，皇帝要動手，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了，與其等到桐兒和晟兒長大，給他一網打盡的機會，還不如……趁早送走他們，原來這些是非之地，能夠平安長大，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父親，皇帝這麼著急對我們動手……是不是……」墨俢看著自己的父親，說出來自己心裡的猜測：「是不是說明，皇帝已經……」

  「你猜的沒錯，怕是皇帝已經明白自己快不行了！雖然正值壯年，但是當年被刺殺的時候，中的毒，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掉的……君無涯……他是在各君邵祺鋪路！他怕他死了之後，我們的太子殿下，壓不住我們這些老臣的聲音，所以……先下手為強罷了！」

  墨良眼神里隱隱閃過一絲譏誚，隨機轉身離開：「去看看夢兒吧！」

  起身離開的墨俢看著自己的父親蒼老佝僂的背影，咽下心裡的苦果，朝著自己妻子的閣樓上走去。

  「喬妹！」

  墨俢站在門口，看著不速之客坐在自己妻子的對面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他都不願意去控制的厭惡。

  「這不是我們的皇帝陛下嗎？」

  墨俢坐在自己的妻子身邊，轉手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看著對面的一身黑衣掩蓋住自己的面容的皇帝淺淺一笑：「陛下這個時候不是在搜集墨家的罪證嗎？怎麼有功夫來這裡？？」

  看著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諷刺的墨俢，君無涯皺了皺眉，順手取下自己的大氅，看著君無涯有些意外的道：「你是在指責朕嗎？」

  「不敢！」

  墨俢將茶水遞給了喬夢，看著喬夢將水喝下，淡淡的開口：「您是誰啊，微臣可不敢怨您，若不然，您一個不高興，在給微臣下下毒藥什麼的，我可吃不消！」

  聽著墨俢的話，君無涯一時無語，蒼白的臉上掛著不正常的紅暈，看著墨俢良久的沉默。

  「

  若是陛下是要來看我父親是如何和美的，那就可以請回了！」

  喬夢終於抬起頭，看著君無涯的眼神冷若冰窟，飄渺卻又冷入骨髓。

  「夢兒！」

  「你不要叫我！」

  一把掃過君無涯伸過來的手，喬夢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冷意：「你毀了我的家，還要殺了我的夫君，還指望你對你感恩戴德？君無涯，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般不知廉恥的人？當初弘文館，太子太傅交給你的禮義廉恥全都餵狗了嗎？」

  喬夢看著君無涯難看的臉色，冷笑出聲：「還是你以為我喬夢會對你感恩戴德，任由你，強搶自己好兄弟的妻子，名正言順的成為你的貴妃娘娘？」

  喬夢冷笑一聲：「我呸！」

  喬夢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看和君無涯的神情活像見了鬼一般。

  「你！！」

  君無涯看著喬夢一點都沒有理會自己的要求的意思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喬夢，你不要仗著朕喜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若是跟我回去，說不準我還能留墨俢一條命！」

  喬夢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側的墨俢，終於輕笑出聲：「你也說了，你現實皇帝，再是君無涯！」

  說完這句話，喬夢再也不出聲，只是冷冷的看著喬夢身邊的人，輕笑著喝下桌上的茶水。

  「你……」

  「皇上，若是沒有事的話，就請回吧！」

  墨俢輕笑出聲，，看著君無涯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諷刺。

  「若是你答應，這毒的解藥……」

  「你還不懂嗎？」墨俢打斷君無涯的話，看著君無涯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詫異，嘴角忽然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喬妹生於神醫世家，怎麼會連你水中放了毒藥都不清楚，」墨俢抬起頭，眼神平靜，淡然無波：「若是陛下真的以為這些事情就可以威脅到我的話，那大可以離去了，我墨家人不需要一個忘恩負義的走狗前來弔唁！」

  墨家墨修與其妻子同服毒藥，而與此同時，喬夢背著皇帝和自己的丈夫將女兒送出了閣樓，在離開路上，因為毒法和刺客的追殺，斃命於墨家主樓的湖畔。

  閣樓之上，聽著墨俢毫不掩飾的諷刺，君無涯氣的臉色通紅，指著墨俢的手都在顫抖：「很好！非常好！」

  拂袖而去的君無涯只是聽到了墨俢在身後傳來的囂張的笑聲，卻沒有發現坐在西苑的墨良無奈的眼神。

  「天命如此，往事不可追！」墨良輕輕的笑出聲來：「君家王朝……呵呵！」

  誰也沒有聽懂墨良的話，誰也不在意墨良口中的那一聲天命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是在墨良說完之後，就看到墨俢所在的院落，燃起了沖天大火。

  火光中仿若還有女子悠悠的歌聲響起：「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

  聲音微微頓了一頓，停在君無涯的耳朵里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謂我何求……」

  那年的大火燃盡了整個京都，墨家占地面積甚廣，和墨家交好的人卻被那禁衛軍生生的堵在了墨家大門之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年世家華為灰燼，連一點執念都不肯給人留下。

  墨良輕笑出聲，也許，只有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才能激發出人性里的血性和倔強，什麼人都不曾例外過，墨家龜縮了三年，這君氏王族難不成真的以為墨家的傲骨就如此磨平了不成！

  墨良輕嘆，也不再理會外界的喧囂，帝王的怒火，總是要有人去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