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怕

  沒有任何的書面盟約，沒有任何的的見證人，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合作之音，似乎是命定一般。

  喬桐站在喬治的墳冢前，看著那土包上雜亂的參差不齊的草植花束，終於伸手撫平了那墳冢上雜亂的東西。

  三拜過後，喬桐起身，暮光散在身上，金黃而又唯美。

  

  這一日，東秦景帝十六年仲夏六月初八。

  皇朝變遷的大幕，撕開了一角。

  喬桐起身離開，只剩下一聲悠悠的嘆息留在空氣里。

  便走到了如今還亮著燈的君上邪的屋外。

  「定王殿下！」

  君上邪看著門外站著的喬桐，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對著喬桐笑出了聲音：「喬姑娘，你可以叫我懷瑾，這便是我的字。」

  君上邪笑的溫潤。

  這裡的房間比京城的查了不少，喬桐很明白，華袖舒捲，步態優雅，好似腳下的便是那京城金鑾殿下的玉磚鋪路一般，喬桐也不由得一陣感嘆，在這個人身上似乎是閱盡世間富麗繁華。

  ：「那麼，定……懷瑾，是要用謀士的身份留在你的身邊，為你醫治！還是以醫女的身份，侍奉你的起居？」

  喬桐挑眉問道。

  坐在屋子裡的人還有姬桃花，看著喬桐開門見山的問題，姬桃花皺了皺眉：「似乎都不妥！」

  喬桐轉頭，聽著姬桃花繼續向她解釋：「如今京城的水很深，若是殿下身邊貿然出現一個陌生人，那麼，我相信，你絕對活不過第二日！」

  姬桃花輕笑出聲：「所以，你如今無異於掉進了一個深坑裡，連後悔的權利都沒有！」

  喬桐垂下頭，輕笑著接上姬桃花的話：「似乎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打算給我後悔的機會，不是嗎？」

  姬桃花漠然，只是微笑不語。

  「那呢？殿下有什麼好辦法？」

  君上邪看著喬桐，固執的在重複這一句話：「叫我懷瑾……我可以叫你阿初麼？」

  喬桐微愣，看著君上邪有些不知所措。

  「小時候我見過你！」君上邪掩去眼神里的笑意，對喬桐輕輕地道：「你娘，叫你阿初！」

  「……」隨便！

  看著喬桐並沒有拒絕，君上邪再次開口：「記住，我叫懷瑾。」

  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

  懷瑾麼？

  喬桐的眼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那麼，懷……懷瑾有什麼意見？」

  、姬桃花有些意外的看著君上邪，隨即垂下眼眸，記得從十年前開始，也就是君上邪十六歲中毒的那一年開始，他就拒絕任何人叫他這個名字。

  「作為朝中唯一的王爺，我的身邊有很多的暗樁，貿然出現的謀士和醫女都是相當危險的!」君上邪敲敲桌面，看著喬桐的臉上笑意滿滿。

  「本王確實是有一個提議，就要看阿初願不願意了！」

  姬桃花和喬桐同時抬頭，看著君上邪笑的肆意，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本王身邊如今正好卻一個王妃！」君上邪的一句話讓喬桐忍不住打了一個抖，看著君上邪正要拒絕，就聽到他輕輕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襄國公孫女今年和阿初年歲相仿，若是能李代桃僵，成為我真正的王妃，那麼，這一切都迎刃而解，當然，若是以後，阿初想走，本王絕不阻攔！到時候，王妃無疾而終便是最好的歸宿！」

  喬桐沉默，她是真的沒想到君上邪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說法。

  「人能替換，可是我總不能不見人吧！」

  喬桐的話，讓君上邪淡淡的笑出聲來，姬桃花也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這個你放心，襄國公家孫女已有了心上人，而且……因為未出閣的原因，再加上那姑娘身體不好，也不怎麼出門，認識她的人基本沒有幾個！」姬桃花頓了頓，看了一眼君上邪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示，表笑著開口：「襄國公，是我們的人！」

  喬桐沉默

  「我需要考慮！」

  「很好！」君上邪點點頭：「我也不指望你能現在就答應，從雲霧山到京城走小路至少半個月，應該足夠你想清楚了！」

  喬桐點點頭，轉身離開君上邪的房間。

  只留下身後的兩人在深夜的竊竊私語。

  「墨兒！」清晨，喬桐看著玩泥巴玩的可歡樂的喬墨一眼，看著喬墨垂拉著腦袋乖乖的去洗漱，君上邪推著輪椅走上前，笑意漫漫的站在喬桐的身邊，輕笑出聲：「他還只是個孩子而已，貪玩是天性！」

  「懷瑾似乎很喜歡孩子！」

  喬桐忽然有些好奇，這樣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喜歡，像這種貓厭狗棄的年紀的小破孩。

  「是啊！」君上邪轉頭，看著喬桐輕笑：「很喜歡，阿初不喜歡麼？」

  「……」

  扯到哪去了？

  「什麼時候走？」

  看著喬桐明顯不想和他談論小孩子的事情，君上邪默默地轉頭。，摸著身上吊著的一塊玉佩，靜靜的開口：「等喬墨洗漱完了，立刻啟辰，雲都怕是已經有人懷疑我離京的事情了，不然那場刺殺就根本不會發生！」

  「好！」喬桐沒有拒絕，只是安靜的答應了君上邪，便轉身離開，只留下君上邪一人，俯身摘下腳下的野花，輕輕的放在了唇邊。

  勾唇輕笑出聲。

  半月之後，一輛簡單的馬車秘密通過了雲都的大門，喬桐也重新踏上了這房久違的土地。

  看著喬桐的眼睛裡閃爍的泠泠的波光，君上邪終於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喬桐：「……」

  「不怕！」

  聽著喬桐反過來安慰自己，君上邪一陣愕然，愕然之餘忽然想哭，這麼多年……他不是沒怕過，但是他是君上邪，君上邪不能有軟弱，於是，在所有的人的眼裡他都是戰無不勝的戰神王爺，如今雙腿盡廢也好，都不曾有過一絲敗績，可是今日居然有人會安慰他，她說，不怕！

  十幾載漫漫人生路，有人說不悔，有人言不傷，唯獨這一人，說不怕！

  怕嗎？

  君上邪微微一笑，收起眼神里所有的情緒，定定的回道：「不怕！」

  喬桐勾唇淺笑。再無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