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還有臉回來

  葉家的大門之後是一處極為富麗堂皇的華美花壇，偌大的花壇正好將門前和門後完美隔開，內里別有一番天地。

  不過葉麟此時根本無心去欣賞這些風景，只顧著追向那道土黃身影，甚至沒注意到腳下的地面變幻。

  

  「呼……呼……」

  跑了好一陣，他竟還在原來的地方，四周的風景更是絲毫沒變，依然還是那個奢華龐大的花壇。

  葉麟喘著氣，眉心卻是緩緩蹙起，緊接著又試探性地踏出一腳。

  唰！

  周圍的場景霎時變換，他這一次看得極為真切，那個花壇居然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如同水波般輕輕一顫，然後自己腳下的地面便又回到了原地，分毫未動！

  這是！

  雙眼霎時瞪大，葉麟還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事情，當即就有些不信邪地再度向前跑了幾步。

  他還就不信了，這花壇難不成真有如此神奇，能將一切東西擺回原處？！

  然而，葉麟才剛剛站定，眼前便是陡然一花，旋即整個人面前的場景都迅速變幻，再看時居然真的回到了原地！

  所以……剛才他跑了這麼久，實際上卻都只是在原地踏步？

  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極為震驚，思索了半響，才想起來幽冥似乎有一次與自己提到過，與這類似的東西。

  那東西，叫做「陣」。

  據說，人族在陣術一道上的天賦也是極強，許多遠古大能都創出了不少強大的陣法，大概按照用途分為困人、殺人、和傷人三種。一般，都是利用周圍的擺設和整片陣法的靈氣扭曲，來達到不同的陣法目的。

  不過，這陣法一道雖說聽起來強大，但每一個都有著其中最重要的一處陣眼，也就是整個陣法運轉的核心。只要能夠找到陣眼所在，並將其成功破除，整個大陣，也就會隨之灰飛煙滅。

  當時一聽到這東西如此複雜，卻還個個都有最大的弱點，一旦被發現毀掉就再也無法使用第二次的時候，他便馬上失去了興趣。

  畢竟對於向來喜歡追求結果的魔族來說，費這麼大力氣學習這些，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好好修煉來得合算。

  葉麟蹙緊眉頭，凝神細看四周，剛才是那花壇顫了一顫之後，自己才剎那間回到了原地，那麼，是不是說明這花壇就是那所謂的陣眼？

  既然如此，毀掉花壇不就可以了？

  心下暗喜，葉麟旋即邁步向著花壇走去，卻無奈每走一步都會被再次轉移回原來的位置。走了半天，居然連一步都未曾邁出。

  竟如此難纏！

  乾脆，直接把整個陣法毀去算了！

  心念一動，他渾身上古魔炎無主自轉，剎那間便欲透體而出。不過，沒等他動手，身後便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葉麟，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嗯？

  這個聲音極為耳熟，無需多加回憶，他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正是當時剛剛醒來便強行以聚元者十層實力逼著自己下跪的那個小人，葉勛。

  眉梢頓時一挑，葉勛這來得實在很是時候，有了他這葉家家主的帶路，這處大陣，估計也難不住自己了。

  「哼！怎麼，半年沒回來，連葉家大陣的破陣步法都給忘了？」

  身後葉勛一句諷刺，喝道，「你是怎麼從血祭谷里出來的？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搶了哪個前去挑選祭天血奴之人身上的琉璃血印，這才破開了血祭谷的血幕逃出來？！」

  見葉麟並不回答，葉勛竟連著上前幾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扯，「你這不孝的孽子，從來都只知道給葉家抹黑！走！跟我去見森羅皇君，主動請罪！」

  這個老傢伙，半年不見，卻依然還是如此招人討厭。

  要不是現在修為還有些不足，葉麟估計，早就抬手拍在了這張老臉上面，報他當初的那一巴掌之仇！

  心下腹誹，葉麟冷冷掃了眼葉勛，才緩緩開口，「身為一家之主，卻只會胡亂猜忌，你以為琉璃血印這麼容易搶到？就算我搶到了，血祭谷里的其他罪人，會這麼愚蠢地容我大搖大擺地出來？」

  此言一出，頓時讓葉勛一噎，但旋即又兩眼一瞪，「少跟老夫裝腔作勢！誰帶你出來的？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自然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我如今能夠出來，只有唯一的一個原因，家主你說呢？」

  他倒要看看，這祭天血奴和祭天血眼的事情是不是人人都知道，如果被葉勛知道了林家姐弟一開始是要讓自己去做祭天血眼的話，這葉勛還會不會，顧及一點親情？

  「什……什麼……？！」

  聞言，葉勛頓時蹬蹬蹬地後退了三步，許久後才瞪著雙眼，喃喃道，「林家，居然都這般欺負到了我葉家的頭上，竟敢讓你去做祭天血奴？！」

  嗯？

  看著葉勛的反應，葉麟眉梢微微挑起，卻再不開口。

  然而葉勛的下一句話，卻讓才剛剛對他生出了一絲好感的葉麟頓時黑瞳一眯，冷笑起來。

  眼前，葉勛正一手緊攥著胸口衣衫，滿面憤然，「不行！葉家百年基業，怎麼能就這樣毀在那不知好歹的林家手裡！最近，他們是越來越囂張了，等到的時候，必須要讓葉卓把葉家的局面扳回來！」

  黑瞳一眨不眨地盯著葉勛舉動，葉麟唇角輕挑，卻已然是滿臉的森然冷意。

  呵呵，原來倒是他想錯了，這葉勛會如此激動，不過是因為葉家被林家欺壓得太盛而已。他葉麟，可以在家族內受辱，可以被葉勛親自放逐去血祭谷，卻不能在林家人手裡受到一絲一毫的欺負。

  這葉家家主的思維，還真是獨特！

  什麼所謂的血肉親情，在這老傢伙的眼中，也許根本連整個葉家尊嚴的十分之一重要都沒有！

  那一邊，葉勛咬牙喃喃了那一句後，便有些尷尬地垂下頭，揮了揮手道，「也罷，林家人既然此次已經將你帶了出來，你也乾脆別再回去那種煉獄了，先在家裡住下，好好反思幾天吧。」

  「將葉麟少爺帶出護族大陣，帶回他以前的鳳麟閣暫住。」沒等葉麟反應，他低聲吩咐了一句，旋即轉過了身率先離開。

  身後，葉麟唇角始終噙著一絲冷笑，淡淡看著葉麟離開的身影，黑瞳閃著莫測的光。

  他並未在意葉勛所說的暫住二字，本來，他也不打算在葉家久留。等找到了那個與林瑤私會的人，弄清楚了他們的密謀與自己的關係後，他就會將一切抖出去。親眼，看看那葉勛徹底顏面無存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模樣？

  這葉家，他如今已經沒有絲毫留念，一想起剛才葉勛的話，便是不由自主地一陣冷笑。

  明知道那地方是個煉獄，可當初放逐自己的時候，這老傢伙，卻依然沒有半點手軟。

  還真是，大義滅親。

  再不多話，葉麟神色莫測地跟著那些侍從離開了護族大陣，前往鳳麟閣。

  ……

  原以為鳳麟閣不過只是個雅致點的稱呼而已，可直到葉麟跟著僕從們穿越過了道道迴廊，一直幾乎走到了葉家的深處盡頭時，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了。

  眼前，一幢極為簡陋的樓閣歪歪扭扭地立著。

  小樓總共只有兩層，樓前原本的兩根樓柱已經倒了一根，只剩下了一根孤零零地撐在那裡，連外面的一層金粉都已經剝落了許多，看起來坑坑窪窪。掛在上方的那塊牌匾甚至掉了一顆釘子，只剩下了一個角還頑強地掛著，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發出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音。

  唯有凝神仔細看去，才能看得清那塊牌匾上面寫著模糊的幾個大字：「鳳麟閣」。

  只不過，上面都已經被一層厚厚的灰塵所掩蓋，顯然是廢棄許久。

  這，就是身為葉家嫡子的葉麟，曾經居住的地方？

  擰眉看著面前的小破閣樓，葉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現出了剛才在門口所看到的豪華擺設，這麼兩相一個對比，他心底，頓時就浮起了一絲憤慨之意。

  葉家分明如此財大氣粗，然而給他這具身子從前的主人所居住的，卻居然是個如此破爛的髒地方！

  真是可笑，那所謂的嫡子身份，難不成是用來擺設的嗎？！

  「葉麟少爺，這邊走。」

  見葉麟停下腳步，已經與他拉開了一小段距離的僕從不禁轉過臉來，小聲地開口催促道。

  怎麼？還沒有到？

  略一挑眉，葉麟壓下心中疑惑，旋即跟著向前走去。

  鳳麟閣的大門甚至都不曾鎖上，輕輕一推，老舊的大門便發出了一道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音，無數灰塵，頓時從門縫中撲面而來。

  「可惡！」

  那些灰塵出現得極為突兀，葉麟當即面色一沉，身形迅速一閃。

  可惡……居然這麼髒。

  這種髒兮兮的破地方，真不知道當初的葉麟，到底是怎麼住下去的？！

  然而他動作依然稍微慢了一點，身前的侍從仿佛完全不在意那些小小灰塵，用力把門扉往前一推。下一秒，無數肉眼可見的灰塵和著黏糊糊的蜘蛛網，眨眼間撲向葉麟。

  沒等他反應，那一身本就在之前與林瑤的打鬥中變得破破爛爛的黑衣，頓時被黏上了無數不知名的骯髒東西。

  而他的臉色，也是在這一瞬間，黑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