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惡趣

  第二天清晨，騰飛在江大豪的房門外使勁地砸著門：「豪哥，還沒起來嗎，快，要遲到了。」

  江大豪在床上翻了個身，火大吼道：「起來個屁，老子要繼續睡。」

  「不行啊，公共課都是要指紋簽到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會去的，到時候就你一個不到，會給老師一直記著，那學期末鐵定是別想老師會放水了。」

  聽著嘰嘰歪歪的大聲從門外不斷傳來，江大豪趕緊捂住雙耳，嚷道：「誰不讓老子睡到自然醒，老子就和誰急，別煩我了。」

  五秒後，江大豪又：「呼…呼…」

  騰飛無奈，只得找上李明一起出了寢室。

  八點半，教學大樓A樓階梯教室，高等數學課。

  高等數學是大學階段的公共必修課，每學期開這門課的老師一共只有三名，所以此時的階梯教室里聚集了三分之一的大二學生，他們來自不同院系各個班級，差不多二百多人黑壓壓一片，場面甚是壯觀。

  

  講台前，站著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禿頂，國字臉，戴了副黑框眼鏡，表情古板。

  「我是你們這學期的高數老師，我叫吳嚴，口天吳，嚴格的嚴。」

  中年男人面向眾人介紹道：「我從事教學工作三十二年，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嚴格要求，一絲不苟。」

  說著，他半轉過身，指著黑板旁邊顯示著簽到情況的巨大投影幕布：「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堂課，應到二百七十一人，實際人數二百六十五人…」

  「報告。」

  一道響亮的聲音將吳嚴的話語打斷，只見五名學生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正是丁輝以及他的四名跟班，由王凱上前一步，躬身道：「老師，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哪個系哪個班的？」

  王凱回道：「體育系五班。」

  「進來吧。」中年男人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進來，而後淡淡說道：「遲到一次扣平時分十分，曠課一次扣平時分三十分，平時分占期末總分的百分之二十。」

  丁輝五人心頭一跳，在座眾人也是神色一緊，看來這個吳嚴還真是嚴得可以，這才第一堂課，便扣了五名學生的學期總評分中的兩分，要知道大學的學科評分和高中不同，它分為平時分和期末試考分兩個部分，前者占百分之二十，後者占百分之八十，一般情況下，在期末考試中能得到八十分以上的就是優秀學生，大部分是集中在七十分左右，又有百分之三十的學生徘徊在及格線上下，這麼一來，平時分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兩分之差很可能決定了這門課的通過與否。

  而且高等數學還屬於基礎必修課，無法以其他學科代替，如果一次未通過，不光要額外交付學費，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重修，更可怕的是，一旦連續三次重修未能通過，就會失去獲得學士學位的資格，這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丁輝五人面色猶豫，卻還是沒有辯解，前後來到了電腦前按下手印，之後走向體育系五班所在的區域。

  「二百七十一人，現在實到人數二百七十人，那個…」

  「老師，請假，豪哥身體不舒服。」

  吳嚴話到一半，騰飛豁然從在座的眾人中站起，舉手揚聲打斷。

  眾人紛紛向他投去疑問的目光，吳嚴看著騰飛有些惘然，不解問道：「豪哥是誰？」

  騰飛瀑布汗，憨聲道：「江大豪。」

  「江大豪」這個名字落入眾人耳中，再結合之前騰飛所說「他身體不舒服」，乖乖，在瞬間詭異的寂靜之後，整個教室轟然炸鍋。

  「江大豪，就是那個江大豪，他身體不舒服，竟然一夜之間身體就不舒服了。」

  「論壇的視頻里昨天晚上他還好好的，這才一夜功夫，他就不能下床來上課了，不會吧，這一夜也太瘋狂了吧。」

  「我看不是瘋狂，是太弱，你沒見上傳的照片，那身板很單薄啊。」

  亂七八糟的各種言論混雜在一起，教室內簡直就變成了菜市場，騰飛早已坐下，心中來回把自己這張賤嘴抽了數十次，華少等二班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都是看到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

  吳嚴莫名地看著教室里亂糟糟的一幕，眉頭大皺，手掌連按虛空，沉聲道：「安靜，安靜，到底怎麼回事？」

  喧鬧聲只是弱了少許，有一人突然高聲回道：「老師，這事你要問管理系一班的莫馨雨。」

  又是一個石破天驚的名字，教室內再度掀起一片譁然，眾人目光齊刷刷地轉移向管理系一班所在區域，一名請冷麗人，今天穿著白色衣裙，如果冰山雪蓮一般端坐在那裡，只是此時，她那吹彈可破的俏臉上通紅得如要滴出血來。

  「安靜！」

  吳嚴低喝一聲，然後眉頭深皺地望向莫馨雨，不解問道：「莫馨雨同學，這是怎麼回事？」

  「江大豪，你死到哪去了。」心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莫馨雨還是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緩緩站起身來，低著頭賭氣說道：「我怎麼會知道。」

  到了這裡場面已很是尷尬，吳嚴沉默了一下，也不多問，揮手示意莫馨雨坐下，而這時又一人不嫌事大的叫嚷了起來：「老師，我知道，我知道。」

  那人和騰飛一樣也是個胖子，只是缺少了騰飛身上那股硬朗的感覺，說白了有些娘，他幾乎是跳著站起，眉飛色舞：「老師，你講台上的電腦能上網麼？」

  「可以。」吳嚴無措地點頭。

  那個胖子立刻「蹭蹭蹭」地抖動著一身脯肉跑到講台前，利索地拿起滑鼠點擊數下，然後再輸入了一個網站域名，隨著ENTER鍵按下，校園論壇的畫面就這樣映在了投影幕布上。

  論壇第一條：號外號外，特大消息，昨晚，神男江大豪與女神消失一夜，十二小時後，江大豪宣布，自己身體不舒服，猜想是過度疲累，體力透支所引起。

  這條顯然是在座的某人兩分鐘前發上去的，回復加頂已有九人。

  第二條：女神當眾矢口否認：「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說明，女神對昨夜江大豪的表現很是不滿，猜想，江大豪身單力薄，弱得可以。

  這條顯示是一分鐘前發布，當前回復加頂共七人。

  而第三條就惡趣了，是一張圖片，圖片中正是相貌不俗的丁輝，他俊美的臉龐扭曲變形，向上勾起一根小指，圖片後有一行註解：「小子，你把我的女神帶走，請記住我這張臉。」

  這張圖片是昨晚十一點上傳，火爆得盡有八百九十四條回復加頂。

  ……

  這時，那個胖子不知是有意無意，滑鼠輕輕一按，丁輝的肖像照片就被滿屏地展示在了投影幕布之上，頓時，胖子笑得前俯後仰，整個教室里徹底沸騰。

  還站在走道上的丁輝，此時已轉過身來，望著投影幕上自己的照片，臉色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他分明感受到了在座眾人投向他的眼神中竟是嘲諷與戲虐之色。

  他將目光偏移，看向那個胖子的眼神殺意冰冷，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絕對會帶領王凱等四名跟班一齊出手，將這個殺千刀的肉球給整得皮開肉綻。

  這臉丟大發了，簡直是奇恥大辱，丁輝又暗定決心，一定要讓這事的罪魁禍首—江大豪，付出慘痛的代價。

  失控的場面持續了兩分多鐘，吳嚴苦澀地搖著頭，將網站頁面關閉，然後不耐地將胖子與丁輝等人趕到了座位上，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看不懂這個世界了，遙想當年，他和妻子談戀愛的時候，連小手都不敢牽一下，兩人走在路上都怕被熟人撞見，可現代前衛的年輕人，竟然還把這種男女之間的隱私拿出來當話題討論，簡直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總之，他現在的心情特別複雜。

  就在階梯教室內因為這一插曲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我們的江大豪同學，正舒服地躺在寢室的床鋪上，嘴角還流出了一條口水：「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