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連本帶利

  「啊！打人了，打人了！」那龜奴被打得頭冒金星，青樓的其他龜奴大聲叫喚，一時間，十幾個龜奴從各處角落洶湧而出，有人還飛快的關上了房門，顯然有關門打狗的意思。

  「幹什麼！」反正已經動手，秦百川也不管那套，一伸手摟住被打龜奴的脖子：「誰再敢上前一步，老子勒死他！」

  「臭小子，你知道醉花陰是什麼地方？這裡還輪得到你撒野？」龜奴自不忍心看著同伴被人勒死，雖團團圍住秦百川卻沒人先動手。只聽一人怒道：「現在放開小六子，說不定你還能走出這個大門！」

  

  「滾開，你沒跟老子說話的資格！」秦百川便如出籠猛虎，手臂加了幾分力氣，小六子頓時臉色鐵青，雙眼泛白：「叫你們管事的給我出來！」

  樓上一處房間之內，聽到樓下的喧囂，一位三十幾歲的中年美婦眉宇間帶著不快，吩咐道：「去看看怎麼回事！這些下人越來越沒規矩了，小姐在這裡也敢大呼小叫！」

  「是！」門口的丫鬟得到命令急匆匆跑了出去，不多時去而復返：「許老闆，樓下來了一個穿著華貴的讀書人，以小六子性命作為要挾，說是要見你。」

  「見我？」許老闆眯縫了一下眼睛。

  「許姐，過去看看吧。」房間的主位上坐著一位身材豐腴的女子，嬰兒肥的小臉上帶著些許的愁容，又對身後一位精壯男子吩咐道：「保不准這是有人故意過來鬧事，大力，你不要露面暗中保護許姐。」

  「是，小姐！」被叫做大力的漢子當即抱拳，跟在許姐身後。

  樓下，秦百川心裡發了狠，死死勒住小六子的脖頸，冷聲道：「我數三個數，如果醉花陰的老闆不出來，這傢伙，死！三——」

  「喲，這是誰家的公子，竟敢在我這醉花陰鬧事，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那位許姐臉上帶著怒意，在二樓樓梯口憑欄而立，聲音裡帶著一絲惱怒。青樓這種地方鬧事的從來都不少，許姐原本也不會這麼生硬，可偏偏小姐今天在這，如果處理不好反倒是弱了醉花陰的名頭。

  「你是這裡的老鴇？」秦百川抬頭，見許姐風姿綽約，濃妝艷抹，倒是確定了她的身份。

  「正是。」許姐冷笑一聲，目光絲毫不懼的盯著秦百川：「賤妾醉花陰許瓊，只是不知道我手下的龜奴因為什麼得罪了公子，值得你不顧讀書人的身份下如此的狠手？怎麼，莫不是當我醉花陰無人，隨便你拿捏？」

  「許老闆這話是什麼意思？」正主已經出來，可秦百川出於自身安危考慮，並未放鬆手臂，挑眉冷笑道：「我來醉花陰尋歡，這龜奴不開眼先辱罵於我也就算了，可他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推搡於我。我不過是替你管教這不開心的看門狗而已，又有什麼錯？」

  「當真？」許瓊皺眉。

  「你撒謊！」秦百川出口便傷人，其餘龜奴幾乎跳著腳稟告道：「許姐，他不是客人，而是錦繡山莊派來討債的！」

  「這樣啊……」許瓊面色一寒，眼裡流露出一股怒意，哼道：「公子，現在你又怎麼說？」

  「我還需要說什麼？討債之人就不能問柳尋花？」秦百川嗤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如果許老闆非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那我可以做主，你們欠山莊的銀子我也不要，不過……」

  嘴角露出陰狠的神色：「不過許姐最好也多加派一些人手，入秋了，這天乾物燥，若是一把大火燃了這醉花陰豈不是可惜？」

  「敢威脅許姐，你找死！」秦百川話裡有話，一旁早就惹惱了眾龜奴。秦百川面色不變，許瓊眼裡殺機爆閃，可弄不清楚秦百川的來歷，也不敢私自下令。

  他們在這裡對峙，隱身在後的那位叫做大力的漢子聽到秦百川的聲音後，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悄悄的退回房中，壓低聲音道：「小姐，樓下鬧事之人是……」

  「是誰？」大力欲言又止，那位小姐皺了皺眉頭，難不成是什麼大有來頭之人？

  「是秦先生！」大力咬了咬牙，沉聲道。

  「秦先生？他怎麼會來這裡？」那位小姐嬰兒肥的小臉上閃過一道震驚：「難不成他知道醉花陰是我的產業？」

  「應該不是！」大力回道：「聽意思，秦先生是受人之託，替錦繡山莊過來討債。」

  「哦，對，對，他昨日跟我說過，已經加入錦繡山莊，當了什麼營銷部的部長。」那小姐的臉色瞬間鬆弛下來，笑道：「知不知道醉花陰欠人家多少銀子啊？」

  「回小姐，大概兩千三百多兩。」小姐身後一位鷹鉤鼻的老者輕聲說道。

  「兩千多兩，還真不是個小數目。」嬰兒肥苦惱的搖搖頭，嘆氣道：「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力，你去告訴許瓊，讓她將銀子連本帶利的還給秦先生。另外，秦先生剛當上營銷部的部長，咱們總要多支持一些……嗯，再拿出一些銀兩訂購花卉，總計湊五千兩，先給銀子後交貨。」

  「小姐……」鷹鉤鼻老者面帶苦澀，那位叫做大力的漢子也是蛋疼的直咧嘴：「小姐，這馬上就要過冬了，兄弟們的乾糧、棉衣都還沒有著落，冒冒失失的拿出五千兩銀子，恐怕……恐怕……」

  「怕什麼？」嬰兒肥眉宇間帶著不快，哼道：「望江樓的事情我沒跟你們說過？我沒告訴你那一曲《精忠報國》就有人白白打賞了五千兩？以秦百川的斂財能力，跟他合作還能虧了銀子不成？這些許的銀子我去交好秦先生，實在走投無路，我便去求他加倍給我，他還能不答應？按照我吩咐的去做，立刻，馬上！」

  「是！」別看小姐平時笑呵呵的不發怒，但是真動起怒來這些七尺高的漢子也是覺得脊背發寒。不敢在房間耽誤，這漢子叫過守門的丫鬟，低低吩咐了幾句。

  樓下的氣氛已經緊張地讓人窒息，小六子已經翻了白眼死生不知，許瓊耐著性子咬牙道：「公子，不管是你客人也好，前來討債的也罷，今日我便只告訴你一句，銀子你是拿不走了。現在放開我的人，我給你一條活路，否則……小六子一條命換公子一條命，值了！」

  「那就儘管過來試試。」秦百川一把將小六子甩在地上，順手拎起了一條板凳，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其實他心裡在暗暗後悔，這個時代不怎麼太平，以後出來進去的應該弄把匕首，萬一有什麼危險也好有個依仗。

  許瓊揚起玉手，正準備下令抓住秦百川，可房間裡跑出一個丫鬟及時進行了制止，趴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沒有老闆的命令，那些龜奴也不敢輕舉妄動，抬頭看了看許姐，卻發現後者臉色陰晴不定，甚至還帶著一絲狐疑。

  「小姐，小姐真的這麼說？」許瓊咬了咬銀牙，輕聲道。

  「千真萬確，我在一旁聽得真切！」小丫鬟幾乎都要賭咒發誓了：「王大哥想要爭辯，被小姐毫不留情的罵了回去！聽話里的意思，小姐似乎認識樓下這位公子，關係還不淺呢！」

  「小六子還沒死！」許姐正在思量，樓下小六子悠悠轉醒，有龜奴興奮的喊道：「許姐，下命令吧，讓我們痛打這臭讀書的一頓，給小六子出口惡氣！」

  「沒死就送去醫館診治，少在這裡礙眼！」許姐一改對秦百川凶神惡煞之態，竟不合時宜的露出一個笑容，嬌聲道：「公子，掛念手下人的安危，賤妾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何必如此戒備？來來來，先把凳子放下，賤妾為你斟酒賠罪可好？」

  「哦？」許瓊前後態度改變實在太快，秦百川不得不提防有詐。

  「你們還守在這裡幹什麼？這位公子是醉花陰的貴客，小六子狗眼看人低，活該被打！都去忙自己的，不要嚇到了公子！」許瓊黑著一張臉，對龜奴呵道。

  這些龜奴一個個全都張大了嘴巴，腦袋裡有些發蒙。明明是你許瓊親自下的命令，一旦有人來討債就亂棍打出去，小六子是嚴格執行你的命令才落得這樣下場，現在你反倒是埋怨他？

  「都下去，事後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許瓊似乎也覺得有些對不起手下，聲音柔和了幾分。待等到龜奴全部散去，許瓊勉強笑道：「公子現在可是相信我的誠意？來，咱們坐下慢慢聊。」

  「咱們素不相識，沒什麼好聊的。」在人家的地盤上，秦百川可不敢放鬆：「如果許老闆真有誠意，便拿了銀子讓我回去交差。一共兩千三百多兩，許姐給個整數，剩下的讓那個死龜奴拿去治病。」

  「明明是小六子不對，公子卻不記前仇，還真是宅心仁厚呢。」許姐說起客套話讓秦百川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她臉都不紅一下：「一碼歸一碼，欠的銀子連本帶利要還，公子傷人的銀子也要扣……靈兒，算算咱們一共該給公子多少銀子？」

  「許姐，加上利息，一共是兩千六百六十七兩，扣除小六子的藥費，還剩下兩千六百五十三兩。」身後的丫鬟貼身拿出一個算盤，噼里啪啦的撥弄了一番，報出了數字。

  「那還不快點去給公子開銀票？」許姐眉宇間閃過一道肉痛之色：「另外，醉花陰明年打算在錦繡山莊訂購一些銀子的花卉……這樣吧，湊個整拿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給公子回去交差。」

  丫鬟應聲扭頭快步而去，許瓊看著秦百川，似笑非笑：「公子，這樣的結果你可還能夠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