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九十三章 慘勝艱辛

  渾身猛然一顫，司空巧兒好似被抽去靈魂一般徑直從空中墜落，眼中暴戾的赤光逐漸褪去。

  見狀，宇文坤急忙俯身一衝追上，左手向前一探想要抓住對方墜落的身形，而不曾想到突然間被其揮擊的一掌震開，那道嬌軀翻騰一踏，借力在大地之上再次躍起，橫掃一腳正中他胸膛。

  「還沒有結束呢！」

  司空巧兒冷冷一喝，然而不知為何，她恢復常態之後，聲音卻多出了一絲底氣不足。

  捂著胸口急退幾步，宇文坤嘴角邊緩緩流下一抹血跡，他顫抖著雙肩咧嘴一笑：「巧兒，下手可真夠狠的。到時候，這些債我們慢慢算如何？不過，只要你肯回來，一筆勾銷也沒問題！」

  身形暴起一竄，他的速度瞬間再添數倍，飛掠而過的虛空中留下一絲絲閃爍電芒紫光。

  「為什麼，你非要這樣糾纏不休呢？」

  

  司空巧兒搖頭一哼，嬌軀往後一躍急退，同時抬手隔空一抓。遠處，感受到主人召喚的天驅雙子座顫抖飛起，朝著她這邊迅速回歸。

  然而，就在她纖細五指剛剛握住熟悉的大弓之時，宇文坤已是迫近到她身前，一槍橫掃重重擊出。

  「巧兒，這一招你太慢了哦！」

  嘭！

  身形驟墜，這一次司空巧兒可來不及調節，直擊砸在大地上，小口噴出鮮血之時，咬著牙翻身一挺，天驅雙子座瞬間張開，凝形利箭上弦。

  同一剎那，宇文坤飛擲的紫電劫鋒已經嘯動虛空而下，在司空巧兒即將撥動弓弦之前的最後瞬間，槍尖搶先一步刺擊在箭矢頂端，順勢斬下一刨，切開凝形利箭後擦著大弓繼續落下，朝著女子胸膛而去。

  不敢有絲毫猶豫，司空巧兒五指一松放開大弓，晃身躲避，奈何再次慢上一步，身形落下的宇文坤單手抓住長槍末端划動一掃，槍尖側面無鋒處正中其肩膀，呼嘯勁力涌動下，劇痛下來，司空巧兒慘叫一聲跌倒在大地上，揚起的煙塵將大半身軀都是吞噬。

  呼！

  一拳破風揮擊，捲動勁風將煙塵撕裂，雄渾的勁力朝著司空巧兒臉頰而去，再無抵抗之力的女子失聲一叫，臉上只剩驚恐之色。

  然而，最後一刻宇文坤的拳頭卻是停下在司空巧兒臉前，哼聲一笑，張開的五指掌心中赫然托著一枚有著精緻包裝的糖果。

  「巧兒，不打了好嗎？」

  那種糖果，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味道。

  試探著伸出手去想要拾起糖果，即將觸碰到之時，司空巧兒猛然搖了搖頭，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沒用的，現在的我是地心魔族第七王殿，以前的日子，回不去了……」

  「我不在乎！」

  宇文坤瞬間一吼，猛然一抱將那具顫抖的嬌軀摟在懷中，緊緊抱住不肯鬆手，合上雙眼繼續說道：「我不在乎，大家也都不會介意的……回來，好嗎？」

  「可是我……」

  欲言又止，司空巧兒突然莫名一笑，哼道：「那麼，之前我們兩個打得你死我活，下手都那麼狠，又怎麼算？」

  「以後，你打我絕不還手，行嗎？」宇文坤心中猛然一喜，雙臂摟住女子的力度又加大了幾分，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以後天天都做好吃的給你，絕對不重樣，怎麼樣？」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搞得真的不想走了……」

  司空巧兒含淚一笑，身軀卻在緩緩懸浮而起，連同著宇文坤抱住她的身體一同上升。

  「怎麼回事？」

  感受到了幾分不對勁，宇文坤猛然睜開雙眼，仰首一望，頓時心中駭然大驚。

  原本蔚藍色的天空中竟然呈現鮮紅一片，大量被撕裂的痕跡遍布虛無之中，透過那裂開的縫隙，隱隱能夠看到無數翻騰的炙熱熔岩，甚至還有聳立在巨石之上的奇異建築。

  遠處，風韌同樣仰望著上空發生的異變，這一切都開始於薩麥爾隕落之刻，魔神圖騰柱升入高空，而且蒼穹被撕裂。

  緊接著，許多還在奮戰中的魔族將士也是身形上升，朝著高空中的縫隙而去，似乎無形中有一股莫名的巨大吸扯力在引導著他們。

  「難不成，那縫隙之中的，便是地心魔族的世界？」

  巫顏夕失聲一嘆，同樣的想法也是掠起在其餘幾人的心中。

  這個解釋雖然超乎常理，但似乎也是目前最可能的一個答案。

  「哼，這次的勝負下次再分曉吧！」

  第三王殿厄京於亂軍中一吼，晃身一躍避開了段杉追擊的一劍，朝著上空迅疾升高。

  橫臂一攔擋下了段杉還要窮追不捨的身形，風無道搖了搖頭，嘆道：「沒機會了……這股異象以往所代表的，正是輪迴之戰的開啟。這一次時間未到，卻有魔神提前隕落，輪迴的天道已然被打亂，紊亂的秩序開始回歸正軌，提前來到這個位面的地心魔族要回歸，我們不可能阻攔。」

  下一刻，高空中傳回了一聲回應。

  「哼，一點也不錯。真是沒有想到時隔三千年時光，你這傢伙竟然依舊活著。只可惜，實力遠不如初了。」

  一道模糊身影憑空而現在天穹裂縫之下，隨著他的出現，莫名的暴戾壓迫感席捲長空，所有升空的地心魔族都是俯身一拜，眼中的狂熱與虔誠無比濃郁。

  「至尊魔帝，帝災！」

  風無道失聲一叫，很快又是平靜下來，對方不過只是傳遞過來了一道虛影而已，輪迴之戰並未正式開啟，那樣強大的存在不可能跨過兩個位面間的屏障。

  「不錯，還記得我。」

  帝災戲虐一笑，俯視著下方蒼夷遍地的慘烈戰場，哼道：「我承認，這一次吾族的奇襲戰略是失敗了，但是你們看來也很不好受吧？吾族所屬，今日將盡數回歸熔岩世界。最後的勝負，就推到一年之後，輪迴正式開啟之時吧。」

  說罷，他又瞥了眼下方一臉凝重的風無道，笑道：「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有能力再次阻止我。燃燒輪迴的拼死一擊下還能繼續活著，不過那樣的攻擊，你可否還有第二次？」

  嘴角一挽，風無道不甘示弱地喝道：「放心吧，會有人阻攔你的。一年之後，你最好龜縮在地心熔岩世界不要來。不然的話，你的命也會留在這個位面的。」

  「是嗎？那時候，孰勝孰負，自然知曉。等著吧，等著吾族真正降臨之刻！」

  揮手轉身，帝災的虛影在狂笑中踏回到了天穹裂縫之中。

  這一刻，瘋狂的吸扯力加劇，地心魔族湧入裂縫之中的速度也是加快，就連不少人類以及其餘幾族強者也是受到牽連，身形緩緩升高。

  「巧兒，不許走！」

  宇文坤緊緊抱著司空巧兒依舊不肯放手，兩個人的軀體一同升入空中，周圍的地心魔族也是越來越多，不過沒有一個朝著他們出手。

  「放開吧，再這樣下去，你會被一起扯進去的！」

  司空巧兒掙扎著想要從宇文坤懷抱中脫出，奈何勁力根本不足。

  「無論如何，不管到什麼地方，我都不會再鬆手的！」宇文坤沉聲一喝，顫抖的軀體想要下沉，奈何終究只能啟到少許減緩作用。

  「對，好不容易回來的同伴，怎麼能這麼快就走了呢？」

  風韌的笑聲突然響起，身形飛掠而至，探出的手按在宇文坤肩膀上往下一按。在他腳下，淡黃色的光暈悄然轉動，大地紋章的法陣再現。

  「嘻嘻，小風韌說得對，巧兒你可別想再走了。」

  霍曉璇也是隨即趕到，揮手一招，另一枚大地紋章湧現虛空，雙重重力束縛下，宇文坤與司空巧兒的身形終於穩住，開始緩緩下落。

  突然間，上空的吸扯力再次洶湧大作，數萬地心魔族加速升空，一個個跨過撕裂蒼穹的裂縫回歸本來的世界，最後剩下的只有在兩圈法陣加持下背道而馳的司空巧兒一人。

  「這……」

  望著一同全力抵抗的風韌與霍曉璇，司空巧兒搖頭一笑：「謝謝，謝謝你們……」

  「這一次，可不許再走了，而且竟然與我們為敵，鬧得可有點過頭了。」

  風韌也是一笑，五個人一同落下，終於回到了地面上。

  很快，空中的裂縫也是合攏，籠罩蒼穹的詭異赤光消散為虛無，一切異象就此終止。

  下一刻，雷鳴般涌動的歡呼聲響起在大地之上，不論一年之後戰事又將如何，至少這一刻，他們勝利了，地心魔族被徹底擊退。

  然而，只可惜很多人看不到這一幕了，最初的抵抗聯軍二十七萬之眾，此刻還存活著的算上帶傷之人，也只有十萬多點，殘軀與血泊遍布大地，勝利奠基在無數忠魂熱血之上。

  靠坐在戰死的戰馬身上，北庭帝皇齊賢仰望著天空，苦笑道：「這一次，我國將士的夙願也算是完成了吧？北庭歷代祖先在上，我齊賢總算也是洗清了曾經的恥辱……」

  他左手所捂著傷口上赫然插著一柄長槍，貫穿了右肋，所幸不足以致命，然而身側一圈卻是埋葬了四萬多北庭將士的英魂，為了守護他、為了奪回故土，最終只能埋骨他鄉，距離自己曾經的家園不過最後幾千米遠。

  這裡，數百年來埋葬了無數晉軒、北庭的將士，但唯獨這一次，他們因共同敵人而戰。

  回首走向被兩桿大槍斜釘在大地上的風釗，風淺墨眼中隱隱泛起淚光，嗚咽道：「為什麼要拼了命的救我？明明你在戰場上的用處比我大，沒必要白白犧牲在這裡的……」

  風釗一張嘴，止不住的污血瘋狂湧出，這樣的傷勢足以致命，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笑道：「因為天濤哥吩咐過我，他不在，要我儘可能保護你……作為兄弟，答應了他，自然是言出必行。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他迎娶你的那一天了……」

  「我從來沒答應過他。」風淺墨輕輕搖頭。

  「總有那一天的，我相信天濤哥，就好像他相信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待一樣。當然，我做到了……」

  雙眼緩緩合上，龍魂一脈年輕一代的精英弟子風釗也是就此隕落。就在他不遠處，被攔腰斬斷的西門傲宇躺在大地上，早已斷氣，不過最後嘴角邊還殘留著一絲的淡淡微笑。

  無論族人如何倒行逆施，至少他無愧於心，轟轟烈烈結束了這一生。

  環視著戰場上的慘烈，風韌唏噓不已，無論逝去的面孔陌生還是熟悉，他都為之深感悲哀，葬身於此的每一位戰士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用鮮血與生命鑄就了這場最終的勝利。

  感慨之中，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片喧鬧聲，他回首一望，頓時眼神一變，只見天譴遺族的眾多強者將宇文坤與司空巧兒圍在了中間，來勢洶洶。

  有些血債，他們已經開始打算清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