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兩廂抵押

  廳中才發現在場的並非郁輕璃一人，倒是顯得有些失禮，梅紅連忙給諸位行了禮，隨後才乖巧的站立到了郁輕璃的身後，滿腹的話語硬是生生的憋了回去，就連那眼中激動的水霧也在瞬間消散於無形。

  郁輕璃感慨，這情緒，還真是收放自如！

  商談並沒有因為梅紅這個小丫頭的到來而被打斷，倒是郁輕璃吩咐道：「梅紅你來的正好，你且回去將娘親留給我的小木盒子拿來！」

  梅紅一愣，「小姐，你要那個做什麼？那些都是夫人留給小姐的嫁妝啊！」

  斜斜的瞥了梅紅一眼，「去拿就是，哪裡來那麼多的廢話，何況，難道你擔心小姐我出嫁的時候，父親會不給我準備嫁妝麼？」

  梅紅想想倒是也有幾分道理，於是重新轉身回了離苑，在場的那些掌柜們互相對視一眼，看樣子，這郁家小姐算是豁出去了。

  天氣有些陰沉下來，早上那天際有些泛白的日光也躲進了雲層之中許久未曾露面，空氣里也開始悶熱起來，看樣子應該是快要下雨了。

  梅紅腳步匆匆的抱著那木盒子一路狂奔，不多時就重新回到了前廳，卻依然顯得有些不舍，這畢竟是小姐的嫁妝，小姐要這個做什麼？

  郁輕璃輕嘆，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動用這裡面的東西，畢竟這是娘親留給自己的念想，只是事到如今，她已經別無選擇！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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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紅的話欲言又止，手上有些許的遲疑，卻還是將木盒交到了郁輕璃的手中。

  郁輕璃從脖子上取下一直掛著的鑰匙，將那木盒慢慢打開，裡面除了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之外，還有一些地契和銀票。

  郁輕璃環顧四周，「若是輕璃現錢不夠，用這些首飾抵押，諸位應該不會反對吧？」

  「那是自然！」

  宰相府中大夫人的首飾，如何能夠差到哪裡去，隨便拿出一件都值上千銀兩，何況，這還是留給這郁小姐出嫁用的，成色自然應該是一流的。

  看著眼前這些人眼底的貪婪，郁輕璃心中冷笑，不出七日，她要這些人哭著上門求她！

  她郁輕璃有這樣的自信！

  郁輕璃命令梅紅重新拿了筆墨硃砂來，在場的人重新寫了契約，並且按照鋪子中的損失多少得到了相應的賠償，隨後將這鋪子的地契給了郁輕璃。

  一番交易過後，那滿滿當當的一盒子珠寶首飾就只剩下一支如意簪子孤零零的躺在了那盒子裡，不過好在又多了許多的鋪子地契，倒也不覺得空。

  梅紅瞧著心中很是惋惜，那麼多的好東西，就算是到那外面的當鋪之中典當也不止這兩個錢，竟然就這麼被抵押出去了，還真是可惜。

  這些人一個個瞧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真是太過分了！

  心下很為郁輕璃不平！

  郁輕璃倒是神色淡然，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她相信娘親的在天之靈一定也會同意她這麼做的。

  擁有屬於自己的經濟能力，才有和那些人抗衡的資本，這一點，是郁輕璃從前世學來的，何況，不久之後，她也需要擁有強大的經濟作為後盾。

  看著那些商鋪掌柜們拿了銀兩心滿意足的出了府，郁輕璃心中不由冷笑，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體會到後悔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梅紅苦著臉，抱著郁輕璃重新交給她的小木盒子，眉頭皺的緊緊的，「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小姐一回來就被這些人來要債了？」

  「沒什麼，只是他們臨時改變了決定，不願意再與我合作生意了而已。」

  郁輕璃說的雲淡風輕，梅紅心中卻十分的明白，這哪裡是臨時改變決定，這分明就是出爾反爾，不講信用。

  見到梅紅一臉的義憤填膺，郁輕璃心下嘲諷，比起她日後的背叛，這種明面上的不守誠信倒還真是算不得什麼。

  想到這裡，神情不由得越發冷淡了些。

  主僕二人從前廳一路走向離苑，穿過蜿蜒的迴廊，信步在從花叢之中踏過，郁輕璃突然發現這院中多了不少的合歡花，腳步不由頓了頓。

  見到郁輕璃的視線緊緊盯著那些剛剛栽種上的合歡花，梅紅的俏臉不由紅了紅，不過卻也是片刻就恢復了平靜，「小姐，你在看什麼？」

  郁輕璃神色淡然道：「沒什麼，只是先前沒有發現，這合歡花倒是十分的別致養眼。」

  得了郁輕璃的誇讚，梅紅倒是高興起來，指著那院落之中的合歡樹道：「奴婢也覺得這合歡花十分的漂亮，寓意又好，貌似，大皇子也十分的喜歡……」

  果然如此！郁輕璃眸光一沉，這慕容風喜歡合歡花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梅紅連忙解釋道：「奴婢也是偶爾聽大皇子說的，並沒有刻意探究大皇子喜好的意思，小姐莫要生氣。」

  郁輕璃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底的情緒，唇邊掛上一絲笑意，「梅紅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這點小事，我為何要生氣？何況，你探聽這些事情也是為了我不是？」

  梅紅聞言有些尷尬道：「是……是！」

  梅紅面上敷衍著，心中卻暗道：一定不能讓小姐知道自己和大皇子之間的苟且之事，否認恐怕小姐就不會讓自己作為陪嫁丫頭跟著大皇子了。

  見到梅紅的神色有異，郁輕璃冷冷一笑，大約，從此時開始，這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不可告人的事情了吧？就算是梅紅極力隱藏，那從女孩變為女人的舉止動態，還是難以隱瞞的。

  畢竟，身體是最為誠實的！

  不過三日未見，這梅紅的身上就已經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與嫵媚，舉手投足盡顯風韻，經歷過前世里的種種，郁輕璃判斷，大約這梅紅和慕容風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真是讓人心寒，她從生死邊緣走過一遭之後，知道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這個！

  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此生只愛自己一人的慕容風，這麼快就和自己的丫鬟睡到了一處，還真是可笑又可悲！

  好在經歷了前世的種種，這樣的背叛已經不能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了，最多，也就是有些許的憤怒而已。

  「梅紅，這幾日府中可有什麼事情？」

  梅紅搖了搖頭，「府中一切安好，老爺……」

  梅紅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卻又像是憤憤不平道：「老爺也未曾過問小姐的事情。」

  郁正砂的態度在郁輕璃的意料之中，只是聽梅紅這般親口說出來，依然覺得心頭有些發堵，到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沒想到竟然會這般的對待自己，果然是和母親的死有著脫不了的關係麼？

  郁輕璃倒是越發的篤定，此番無論如何，她都要查出真相來，讓九泉之下的母親能夠心安。

  郁輕璃瞥了梅紅一眼，意外的見到了她手臂上帶著些許的傷痕，隔著那略顯的有些薄的衣料若隱若現，當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狀似關心實則奇怪的詢問道：「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梅紅低了頭，久久沒有做聲，郁輕璃的語氣強硬起來，「梅紅，還不快說！」

  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梅紅小聲的抽泣，下意識的將那衣袖往下拉了拉，試圖遮掩住那些傷痕。

  「小姐，你就別問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郁輕璃冷心冷眼，其實她猜到了這些傷痕的由來，只是若不關心一下，又如何讓梅紅放心她這個重生而來的主子呢？

  只有敵人的戒心放到了最低，自己才會有必勝的把握！

  郁輕璃定定的看著梅紅的眼睛，抓住梅紅的手卻用了力，「梅紅，你是在包庇什麼人嗎？我不過三日未在，自己的貼身丫鬟就已經可以任人欺負了麼？」

  梅紅心下有些感動，抬頭看了一臉憤怒的郁輕璃一眼，「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們畢竟是父女，沒有必要為了奴婢一個小小的丫頭而鬧的不愉快，何況，當時的情況也確實是奴婢的不對，當著老爺的面竟然求大皇子救小姐，老爺自然會不高興，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有什麼好繼續追究的不是？」

  這番看似模糊不清的話卻將重點說了個分明，第一，這傷痕是郁正砂造成的，第二，這傷痕的造成是為了救小姐。

  這般的功力，郁輕璃還真是自嘆不如！

  隱約想起前世的時候，貌似也常常會被這梅紅三兩句輕描淡寫的話扭轉了局勢，甚至顛倒了黑白。

  想想還真是叫人心驚不已！

  看著郁輕璃那陰晴不定的神情，梅紅很是認真的解釋道：「小姐，奴婢真的沒事了，小姐不用擔心！」

  郁輕璃狀似憤怒的握拳，「父親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也不該對你用刑！」

  「奴婢皮糙肉厚，這點小傷沒有什麼，何況，老爺也只是吩咐將奴婢關入柴房而已，這些傷口是奴婢不小心摔的，並非是老爺用刑所致。」

  郁輕璃長嘆一聲，「梅紅你受委屈了。」

  「小姐千萬別這麼說，梅紅是小姐的貼身丫鬟，自然一切要為小姐著想，何況，那日奴婢也是一時太過心急而忘了分寸，這才讓老爺這般的生氣。」

  郁輕璃略一點頭，「父親也不是那種隨意打罵下人的人，看來這其中也是定有原委，不過梅紅你的這份衷心，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雖不能許你日後有多少榮華富貴，卻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郁輕璃的一番話讓梅紅眼前一亮，漂亮的梨渦掛上那粉嫩的臉頰，「小姐，奴婢不求什麼，但求今生今世，能夠一直跟隨小姐身邊，服侍小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