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是對不起她，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補償她

  年瞿暘眯了眯眼，他忽然將車子靠邊停車，希和想要收回那句話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還需要考慮？」

  他眼睛裡有著危險的光芒。

  希和眨眨眼，忽然拉下他的唇，吻了上去，答非所問：「你真的結紮了？」

  

  「不要試圖轉移話題。」年瞿暘見她要走，摟過她的脖子，更加重得吻下去盡。

  等到面前的女人氣喘吁吁了，才滿意的放開了她，手指划過她微微紅腫了的唇瓣。

  「我等不及了。希和，我們越早結婚越好。豐」

  「那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當然不可能。」年瞿暘輕嗤，那句話不過是說出來唬住徐晴晴那個瘋女人的。不過想必過了剛剛，淮城所有女人都知道他結紮了，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和不少人的痴心妄想。

  希和無語。

  車子重新啟動。

  看著外面迅速後退的夜景，希和忽然有些愣怔，她絞著雙手，喃喃的低語：「我說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給你生個兒子，你會不會有遺憾？」

  年家不是一般的年家，年瞿暘也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們這樣的家庭和人，對繼承者的觀念很看重，沒有兒子，怎麼繼承家業？

  「想什麼呢！」年瞿暘蹙眉，騰出一隻手分開她絞緊的一雙手，而後覆上一隻手，十指相扣。

  「一個芯瑜已經夠鬧騰，再有一個，你還能顧及到我？」年瞿暘搖了搖她的手，聲音更加低緩溫柔，「至於年氏，你操心那麼多幹嘛？我排行老四，前面三個人的子女中，完全可以抽出人手。而且芯瑜，你怕她沒有能力接管我的事業？別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兒。」

  希和握緊了手中的大手，她才想到年家並不跟普通豪門家庭一樣。兄弟姐妹之間並沒有什麼明爭暗鬥爭權奪勢，對於繼承權觀念，反而很淡。

  「我知道了。」她另一隻手，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思緒卻有些飄遠。

  到了老宅，老爺子正在客廳里逗孫女。

  年芯瑜雖然小，但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惹得年老爺子心急難耐，忍不住逗她。此刻又在考她加減法。

  小傢伙雖然每次都不樂意回答，但回答的答案都非常正確，甚至老爺子想考她乘除法，竟沒有一個難住她的。

  希和進來時，剛好聽到老爺子問她54除以7等於多少，而後年芯瑜很快給了老爺子一個鄙視的眼神：「7餘5。」

  看著希和驚訝的眼神，年瞿暘第一次有一種為人父的驕傲的感覺。他親了親希和的額頭：「我說的沒錯吧？」

  希和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她教了小傢伙一段時間，卻沒有看出她心算這麼快，而且……這還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的計算能力麼！

  兩人正膩歪著，那邊老爺子和年芯瑜都看到了兩人。

  這一次，兩人的做法倒是出奇的相同，不約而同的直接扭了頭，冷哼了一聲。

  希和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她走過去，恭敬的喊了一聲：「老爺子。」

  惹得年老爺子陰陽怪氣的道：「怎麼，我是不夠資格讓你喊聲爸了？」

  從老夫人的宴會上，希和就已經感覺出了老爺子對自己的改觀，她嘴角一彎，連忙改口：「爸！」

  「哼！」老爺子從沙發上站起身，杵了杵拐杖，「不是說了要好好照顧他們父女倆的？讓孩子經常往我們兩個老人這邊跑，算什麼？」

  希和更加窘迫，她有些愧疚的道：「我和瞿暘就是來接芯瑜回家的，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下次下次！別再讓我聽到這個詞！給你的機會已經很多了，別不珍惜！」老爺子冷了臉。

  「爸——」

  年瞿暘剛剛開口，就被老爺子給堵住了話，「怎麼？說一句兒媳婦都不行了？還當我是你們爸不？」

  希和拉了拉年瞿暘的手。

  老爺子這樣，也沒有惡意的。

  年芯瑜撇了撇嘴，本來別開的頭又轉過來，拉了拉老爺子的手：「爺爺，我好餓，我想吃飯了。」

  「誒，好的，你去廚房，看奶奶和徐嬸都做好晚餐沒有。」

  年芯瑜點頭，去之前，看希和一臉慚愧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的道：「爺爺，你們都坐下，先休息一會兒嘛。」

  說完就開溜，留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恨這父女倆不爭氣！

  大的護這女人，連小的也幫她！好像他是窮凶極惡的壞人似的！

  老爺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哼了一聲，坐下，指著希和：「你去給我倒杯茶來。」

  看年瞿暘黑了臉，他朝他得意的眯了眯眼，仿佛在說，我就是指使你媳婦了，又咋的。

  見希和離開，年瞿暘才冷著臉坐在了沙發上。

  「聽說今天徐晴晴說了關於希和母親不少的事情？」

  見自己兒子坐了下來，年老爺子才悠悠然的

  道。

  他就說這個女人是個麻煩，先前有對他兒子做過那些過分的事情，就算現在他勉強相信她改邪歸正，可她的身世可不簡單，如果不是他見自己小兒子最近的動作反常，也稍加調查了一番，倒是不知道這個希和，竟是這個來頭了。

  年瞿暘的臉色在聽到老爺子提起這個時，有些沉，而後才淡淡的道：「你別跟我說，你是因為知道希和的真正身份後，才接納的她。」

  「混帳東西！你父親我，是那種看門第的勢利小人麼！」老爺子差點沒將茶几上的紙巾盒給扔過去。

  年瞿暘冷笑：「誰前段時間還說，除非希和出身高貴，否則不承認她是年家的媳婦的！」

  「……」年老爺子一噎，「你明明清楚我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清楚？」年瞿暘挑眉，「我不清楚。」

  「……」年老爺子冷哼，「你信不信，我可以馬上告訴她，她那個混帳媽和糊塗爸是誰？」

  「你敢！」年瞿暘聲音冷了下來。

  「我有什麼敢不敢的，你不信，大可以試試！」

  年老爺子挑釁看向對面眸色不善的男人。

  終於發現小兒子的弱點，但他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又冷哼一聲：「小子，告訴你，尊老愛幼不是一件壞事。」

  「爸，你的茶。」

  希和的聲音適時的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希和啊，有件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年老爺子裝模作樣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被燙得差點沒有打翻茶杯，狠狠的瞪了希和一眼，才看向自己兒子，「今天下午——」

  「爸，晚餐好了，吃了飯，我們也該帶芯瑜回去了。」年瞿暘出聲打斷。

  年老爺子眯了眯眼：「不著急，說句話又要不了多少時間，話說今天下午——」

  「爸不是喜歡方家那套清朝漢白瓷麼，剛好方總割愛送給了我，就放在我車子裡，等會讓徐嬸去拿了過來吧。」

  老爺子的眉眼一亮，隨即眼睛裡擋也擋不住的笑意。

  「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難得讓自己兒子吃癟一次，感覺身心都舒服了，這比打什麼太極拳更對身心有益啊。

  只余希和有些弱弱的道：「爸，你剛剛說今天下午怎麼了？」

  看著自己兒子瞬間黑了的臉色，老爺子更加得意了，直接朝飯廳走去。

  吃過晚飯，本來年瞿暘是要帶芯瑜和希和走的，但接到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希和等他掛了手機才小心問道：「有什麼急事要處理嗎？」

  「嗯，公司里有點事情，我讓陳連過來接你和芯瑜，我晚點回去。」

  「嘖，我從來不知道公司的事情還能讓你這麼著急的。」年老爺子在一邊說風涼話，「該不會是出去見什么女人吧？」

  「去去去，你一邊呆著去，淨說什麼瞎話！」老夫人不高興的瞪了老爺子一眼，轉眼看希和時又是慈眉善目的，「希和今晚就和芯瑜留在老宅。我們兩老又不會吃了她，正好廚房裡還燉著魚湯，晚點就把它喝了。」

  希和眨眨眼，點頭。她是無所謂的，現在對著年家人，已經不像最初的忐忑。

  年芯瑜毫不掩飾喜悅：「爹地，你今晚回來直接去書房吧，別把我和新媽咪吵醒了。」

  年瞿暘：「……」

  他吻了吻希和的額頭：「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當著兩老的面就這樣，希和紅了臉，別開了頭，「唔，隨便你。」

  年瞿暘起了身，從沙發處拿了外套，就朝著外面走去。

  聽到車子的聲音漸漸遠去，希和才淡淡的笑了笑。

  這樣生活的感覺，很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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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廳。

  徐沁滿臉憔悴的坐在靠窗處，夜色濃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聽到外面一道車聲傳來，她隨意一撇，看到車牌號，眉間的神色更加複雜。

  年瞿暘從車上下來，將鑰匙交給了泊車的服務生，便朝咖啡廳里走了進去。

  「你來了。」

  徐沁的聲音有些沙啞。

  年瞿暘剛坐下，侍應生便端來了一杯咖啡。

  看也沒看那杯咖啡一眼，他淡淡的道：「有事說吧，我時間不多。」

  徐沁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我知道今天找你出來很唐突，但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不會找你來，畢竟，你和希……小姐已經快要結婚。」她頓了頓，又快又急的喝了一

  口咖啡，似乎想要壓抑自己的什麼感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徐家，好好勸勸晴晴，讓她不要將感情再放在你身上了……我想這個時候，除了你的話，任何人的話，她都聽不進去了。」

  她的女兒，如今已經瘋魔了一般的愛上年瞿暘，她不求年瞿暘能接受她，只是希望他能去看看她，勸開她。

  年瞿暘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而後笑了：「徐夫人是想讓我去勸你的女兒？」

  笑容里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徐沁臉上有抹難堪。

  「……是的。」

  「徐夫人不覺得自己說了一個笑話嗎？」年瞿暘一下子斂了眉，冷笑。

  徐沁心裡難受，她勉強的笑了笑：「我……我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年瞿暘重複了她的話，而後嘲諷的笑了，「是不是當年，也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才將希和給送到孤兒院。又因為這些年也一直沒有別的辦法，才任其在那裡自生自滅。更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所以現在即便已經認出她來，也沒有想過要將她認回？」

  徐沁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一片，她哆嗦著嘴唇，不可置信的看向年瞿暘：「你果然……你果然知道的！」

  「嗯，沒錯，在你沒回來時，我已經有幾分猜疑，你回來後，更是肯定了。」

  「我的容貌……跟從前不一樣了……」徐沁呼吸困難。

  年瞿暘嗤笑一聲：「你有沒有見過年芯瑜，我的女兒。」

  徐沁一怔：「……見過。」

  那晚在宴會上，雖然他們不被歡迎，但還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個小女孩。

  「有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

  徐沁使勁回想，好像那個孩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臉色一白，更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芯瑜……是希和的女兒？」

  「你們的眼睛，都一模一樣。如果資料顯示你的生活軌跡，那你本人的這雙眼睛，更是錯不了。」

  年瞿暘眯眼，他冷笑：「在希和的心中，你一直是位偉大的母親，但現實都是殘酷的。徐沁，或者我應該叫你顧晴。你想讓你大女兒的丈夫，去勸慰你的小女兒，讓她不要迷戀我，你有沒有想過，你大女兒心中是什麼感覺？」

  「她……她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兒……」徐沁低喃。

  「所以這成了你隨意罔顧她感受的藉口麼？」年瞿暘的臉色有些冷了。

  徐沁的臉色更加慘白：「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晴晴她……」

  「是她讓你讓我去勸慰她的？」年瞿暘嘴角勾起。

  徐沁扯了扯嘴角：「……是的。」

  晴晴說，讓年瞿暘去勸她，她就死心。她現在只想她的晴晴死心，她沒有想要讓年瞿暘做別的什麼事情的。

  年瞿暘笑了，笑容卻有些冷：「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從兜里摸出一個小包，直接扔到了桌面上，「這是你女兒私下裡在黑市里買的，只需要用一點點，就可以讓一個克制力驚人的人做出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徐沁的身子顫了顫：「你是什麼意思？」

  「徐沁，你如果不能一視同仁，就麻煩不要招惹希和身邊任何的人和事。」年瞿暘說完站起身，「不是徐晴晴才需要人疼愛，也不是希和習慣了忍讓，就要任你以自以為合理的藉口去傷害她。」

  「我……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徐沁拿起那個小包，手指用力得骨節隱隱泛白。

  「是嗎？」年瞿暘離開了座位，「那就回去好好問你女兒，這個東西，她都想用來幹什麼。還有——」

  他頓住腳步，聲音森然如冰，「我忍了你們很多次，下一次，你可以嘗嘗我的手段。」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咖啡廳。

  徐沁坐在沙發里，突然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漸漸軟倒在沙發上，捂住臉，小聲的哭了出來。

  年瞿暘是知道希和是她女兒的。

  他說自己只顧小女兒，而不顧大女兒。

  可是都是她的女兒，她要怎麼做，才能將彼此的傷害降到最低？

  夜晚，徐沁回了家，幾乎是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徐晴晴就從樓上跑了下來，一臉期待的看向她——

  「媽，瞿暘大哥呢？」

  徐沁看著她光芒璀璨的雙眼，閉了閉眼，疲憊的道：「他拒絕過來。」

  「什麼！不可能的！」徐晴晴臉色大變，「你是希和那個賤女人的媽，只要你用這個威脅他，他怎麼可能不來！是不是你……」她抿唇，眼裡閃過不悅，「是不是你故意不讓他過來的！」

  徐沁的心顫了顫，苦笑：「晴晴，你知道你都在說什麼嗎？！他說他不想讓希和誤會，不願意過來！而且……希和是你姐姐，你怎麼能張口閉口都是賤女人三個字！」

  徐晴晴陰陽怪氣的笑了：「我姐姐？媽，難不成你還想將

  她認回來？我爸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你不記得了嗎？你認她回來，要將我們父女倆置於何地！」

  「我……沒有說要認她。」徐沁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艱難的說出的這句話，她愣愣的有些出神，覺得自己一定會被天打雷劈，她緊緊的攥緊手心，指甲掐得她手心疼，她也不管不顧，「你不用說這些話來氣我。晴晴，這些年，你爸怎麼對我的我清楚，我不會不管你們父女倆。希和，我是對不起她，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補償她。」

  「什麼方式？」徐晴晴緊追不放。

  徐沁抿了抿唇，慘然一笑：「能有什麼方式，除了人，不過是錢。她畢竟要嫁入年家，總需要一些嫁妝……」

  徐晴晴陰了眼神：「嫁妝……你還真是時刻不忘了為她著想。但是媽，你憑什麼給她錢？別忘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女兒，你的東西，都應該給我！」

  「晴晴！」徐沁調高了嗓音，「媽這點權力都沒有了！？」

  「從你回來，一心向著她開始，你就在徐家沒有任何權力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扇下去。

  不僅徐晴晴懵了，連徐沁也懵了。

  這是她最近，第二次打她了……

  「好，你可真是好的！」徐晴晴說完，轉身飛快的上了樓。

  徐沁在客廳里黯然良久，直到徐岩從書房裡下來，嘆了口氣，將她圈住。

  「別難過，你還有我……」

  徐沁將頭歪在他胸口上，心裡難受得厲害：「岩，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遇到過宋雪東，這一切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希和是他的女兒，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別自責了沁，宋雪東當年不知道珍惜你，是他的錯，到如今這步田地，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老天要懲罰，也是懲罰他，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