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回程(二)
2025-02-14 11:06:51
作者: 花生小子
張永峰恍悟,原來這一出大戲中公子無痕所有目的只一個,讓花藏花以為皇帝對她身份產生懷疑。
初一讚許地點頭,道,其實,無痕帶我去赴那場宴會,目的並非要證明什麼,也並非想要狄驚飛懷疑什麼,因為他知道,單憑他一家之言是沒有說服力的,而狄驚飛與花藏花到底是相處三四年的夫妻,總比他親厚,他這般貿貿然帶我出現,告訴狄驚飛我是真貨,而我連臉都變了,只會吹個曲子,有什麼用?指不定一回頭,那邊花藏花哭哭鬧鬧一統,狄驚飛反而治他的罪!所以,那晚宮廷宴會,他的目的只是讓花藏花以為狄驚飛在懷疑,讓她心亂,逼她動手,然後,他才能反客為主!
如他所料,花藏花在軒轅殿見到我很是吃驚,旁觀狄驚飛與我的對話更是驚心,再加上無痕在旁一副魚死網破的神情,花藏花的卻是慌了神急了心,找了人來殺我,想來個死無對證,這一切都在無痕計算之中,只除了時間,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如今的花藏花如此狠辣,連夜動手,一把火差些把我這真貨燒死在佳期如夢樓,惱恨之下,無痕索性將事態擴大,索性將其他人都殺了。。。
佳期如夢樓畢竟是他的地盤,即便沒料到花藏花那麼快動手,也不可能半點防備都無,而事態擴大隻對他一人有利,一方面將來狄驚飛知曉一切後,萬一對花藏花仍有幾分舊情,無痕可以拿佳期如夢樓的事說事,手上染了一百一十五條人命的妃子,狄驚飛再顧念舊情也不敢要了吧!另一方面,沒被燒死的我見到那許多無辜死傷,會暴怒,會出手。
畢竟,十年不是白相處的,他知道她性格中的軟肋,大而化之,甚至有些婆媽心軟,如果那晚死傷不大,很可能她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溲。
說到此,連張永峰都不得不嘆息,公子無痕,知你甚深!
初一苦笑。
張永峰嘆了聲,轉而問道,你之前說的都有道理,但有一條不符合常理恧。
什麼?
花藏花想殺你,人之常情,失敗後,卻沒再進一步行動,是因為找不到你?能在一個時辰內焚了盛京第一樓的人,卻在皇宮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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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笑:她怎會等死,她是拿自己誘我入瓮。
一擊不中,她知道自己再沒機會,因為無痕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怎辦?請君入甕吧!她在我身邊三年,朝夕不離,清風寨里,除了無痕便是她知我最深,她知,我一定會去找她。
而我當然會去,即便沒有無痕要挾,也一定會去!
她為我擺下瓮陣,無痕為她擺下黃雀陣,誰更高明?或者魚死網破!
其實,那天晚上漾宮夾壁中的無痕並無必勝信心,他只是在賭,賭人性的貪婪,賭花藏花的貪婪,賭她不捨得放棄已經到手的富貴榮華,鋌而走險,將我這傻乎乎送到嘴邊的獵物一口吞下!
原來如此!
呆了片刻,張永峰搖頭,可是啊,她需要那般大意嗎?將一切說出,落得個人證物證俱全。。。
初一笑了下,其實,這場大戲到最後不過是場比拼誰更狠心的鬧劇罷了!
誰更狠心誰便贏。
刺殺失敗後,花藏花知道身份再瞞不住,是繼續糾纏抵死不認,還是撕開偽裝?她本可以選擇的!無痕讓我送上門假裝失手被擒,是料定這種天賜良機下她一定會再次下殺手,而無痕的目的僅是如此,他要皇帝親眼看到那個狠毒的花藏花,之後,皇帝才會真真起疑心,親自去徹查,然後他來個順水推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當時情況,花藏花如果繼續抵死不認,皇帝即便起了疑心卻還是無法判斷,不會立刻對她怎樣,而她完全可以哭哭啼啼一番,甚至說我意圖不軌她只是自保,與無痕斗個你死我活,即便最終一定會輸,至少也為自己爭取時間,最壞的結果也可以憑藉手中勢力想辦法走人。
無痕這個局對花藏花而言雖然一定是敗局,卻未必是死局,可最終,花藏花卻將它引向了死局。
她不但假裝要拿化骨水殺我,還以勝利者的姿態痛痛快快和盤托出始末,讓隔牆裡的狄驚飛恍然大悟寵了四年的枕邊人徹頭徹尾是個狠毒兇殘的冒牌貨。
張永峰很是無語,片刻後才說,花藏花很愛狄驚飛!
疑問句用陳述的口氣說出。
初一笑了,幾分無奈:是。
愛!
花藏花愛狄驚飛。
很愛很愛。
而狄驚飛愛的是洛花生。
怎樣無望的感情啊!
既然無望,那便痛痛快快斬斷,放對方一條生路吧。
張永峰挑挑眉,幾分玩味,花藏花在你身邊的那三年,不光學會了你的一言一行,還學去了你的心狠與決絕。
初一抬頭望望天,幾分苦澀:「之前你問我舍不捨得,我說,無所謂,只因,來,不是我選的,走,也不由的我選。」
花藏花還能選擇放手,而王初一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那日桃林,如果她最終心軟不讓端午出場,她相信,不用多久,無痕會安排端午以另一種方式出場。
所以,這場大戲最後的贏家一定是無痕,只因,他比誰都心狠。
狠絕到底。
張永峰沉了臉:「他會後悔的!」
初一苦笑:「其實有時候我很是羨慕他,像個孩子似的隨心所欲!」
張永峰翻翻白眼:「他那是自私!你們的事將端午牽扯進去總是不對,這債,我會討回來。」
初一白他一眼:「我兒子的債還要你討?老娘我早為他討了。」
「怎樣?」
初一默了一陣,才嘆口氣:「我與我那大哥說,無痕到底救過我性命,所以,請放了他,放了他的意思是不要再給他任何希望任何曖昧,讓他徹底死了那條心,我想,我那大哥會去做的,而且很快。」
張永峰挑挑粗眉,沒好氣道:「你這是報仇還是報恩?糾纏多年的無望感情被你這麼輕易斬斷了,豈不是便宜那小子?你該與那皇帝說,公子無痕救過我所以你要給他加官進爵、不離不棄,讓那小子永遠看得到吃不到,永遠痛苦下去。」
初一失笑:「這是吃醋的意思?」
張永峰扭開頭不理睬,初一伸手拔下一根鬍子,他大怒:「你就會欺負我。」
初一笑的心滿意足:「對了,我就喜歡欺負你,你能怎樣?」
「你。。。」
女子打了個哈欠,窩進他懷裡,含糊說了句:「累死了,我睡會。」
於是,剛才還滿臉怒容的漢子自覺脫下外衫蓋住她,眉目間一片溫軟。
半響,他忍不住問懷裡的人:「那個啥,你真捨得放下狄驚飛?」
「。。。。。。」
「他好歹是個皇帝。。。」
「說實話,那段日子,我還真的曾經認真想過留下的可能性,可在宮裡住了幾天、逛了幾圈後,我便不多想了,我大哥那後宮啊,雖沒那誰誰誰有三宮六院幾百嬪妃。。。」
張永峰打斷她:「哪裡有那麼多啊!」
初一掐他一把:「你知道什麼,好歹我也在宮裡住了半年多。」
張永峰痛的淚水汪汪,敢怒不敢言。
初一繼續:「我大哥後宮十幾個妃子,個個出身大族,都不是省油燈,尤其那個皇后,安查卓兒,別看才十八、九歲,絕對是只深藏不露的九尾狐狸。。。哦對了,忘了和你說花藏花的事,關於她,我也給她安排了很好的結局。」
「什麼?」
「既然她那麼喜歡狄驚飛,我便讓她留在他身邊,並且繼續當她的花夫人,只是啊,從此後,她再不可能獨寵,她的身份是一根刺,會永遠哽在狄驚飛喉間,吐不出咽不下,時日久了再濃的情也會淡漠!深宮裡,個個人精,一個失了恩寵又沒有強大母族做後盾的妃子,日子能好到哪裡去?一切就靠她自己了!而這些,便是她殺人放火該付的代價。」
她不是聖人,或許偶爾瑪麗蘇一下,可說到底,王初一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洛花生。
「對了,那個啥,你以前是我,哦,不對,是那個洛花生的下屬?」
張永峰一呆,點頭。
她拿腦袋在他胸口蹭蹭,嬉笑道:「說來聽聽,那個洛花生到底怎樣的,呵呵,以前罰過你沒有?打過你沒有?不要告訴我你一直暗戀我哦,哈哈。」
張永峰黑了臉,怒道:「不知道。」
初一拍拍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瞭然道:「我懂我懂。」
張永峰一副準備撂攤子走人的表情,初一忙摸順毛:「反正以後你是我的人,只我可以欺負你。」
張永峰呼的轉回頭,一臉不敢置信:「這是答應嫁我的意思?」
她搖頭:「錯,是你嫁我,倒插門,做我媳婦。」
呆了陣,漢子低頭重重親了她一口,傻呵呵笑的無比燦爛:「成,倒插門就倒插門。」
初一被他感染,也笑了,可才沒笑多久,就被糟心的娃給打斷,小端午伸出頭,滿臉不可置信瞪著他娘,大吼:「哎呦喂啊,你又要給我找後爹啊?」
眾人紛紛張望,而後紛紛轉開頭。
這都瞧了多少年的橋斷啊,沒興趣!打盹的打盹,吃乾糧的吃乾糧,王大強叫上二強,有模有樣切磋起來。
初一黑著臉一敲端午的頭:「你小子反了天啊。」
張永峰伸手將端午抱了過來,揉揉他頭髮,笑容無限寵溺:「端午,我是你爹。」
端午目瞪口呆。
你是我爹,你是我爹,你是。。。我爹?
專業從事「拆人姻緣」十幾年的端午小朋友第一次遇到這般威猛的對手,一上來就說「我是你爹」,哎呦,這是哪路神仙下凡,分明就是搶劫他娘的,不行,我得還擊。
於是,他大聲回擊:「我還是你爹呢!」
咚,頭上再次被狠狠敲了下,端午眼淚汪汪看初一:「娘親,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不知道。」
「哇。。。」端午大哭,臉埋進張永峰胸口,張永峰手忙腳亂邊揉他的頭邊輕聲哄著。
「乖乖,不哭,不哭。。。他還小啊。。。」被初一瞪一眼,立馬改口:「你也不對,怎能亂說你娘。。。」懷裡的端午哭的更大聲,他忙又安慰娃:「哪裡疼,爹揉揉。。。」
初一看的好笑,伸手來抱:「這小子越來越混蛋,就是欠揍,別理他,丟一邊去,待會兒自然就好了。」
張永峰側身避開,一臉心疼,翻來覆去就一句:「端午還小啊。」
「都十歲,哦,不,十一,哦不,好像十二了吧。。。」
「嗚啊。。。我不要活了啊。。。」
張永峰索性抱起端午走開,丟下一句話:「你這當娘的怎麼連孩子的年紀都記不清。」
初一摸摸頭,笑了。
那次後,端午倒是不排斥張永峰了,甚至開始瓊琚瓊琚地叫,偶爾順口還叫幾聲瓊琚爹爹,其他人看著好奇,便問,小大王這次怎麼就認了這後爹呢?端午指著張永峰的黑臉說,因為他長的比我難看!眾人茫然,端午笑眯眯道,他和我娘生的孩子一定沒我漂亮,那樣,我在我娘心中就永遠是第一位。
眾人了悟過來,他爹的,這娃這麼多年毀壞他娘的姻緣,卻原來是因為那些候選人姿色過人,怕影響自己地位啊!
果然,孩童的世界成人永遠不懂。
何況,是這古靈精怪的端午。
古靈精怪?
張永峰稱之為不著調,有次,忍不住抱怨初一將端午教的奇奇怪怪,初一翻翻白眼說,這不叫奇奇怪怪,叫天賦異稟,我家端午三歲能讀《大學》、《老子》,四歲開始看《易經》,八歲後連秀才王倫都吃不消教他,請問張大人,您幾歲開始看《三字經》?
張永峰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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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初一幾乎都與張永峰說了,只除了一件。
離開前,她讓人送了封信給無痕,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段話:
如果不能全部擁有,那就徹底放棄吧,絕不藕斷絲連,從此後見面也不要點頭,就當從來不認識,不想,不念,不看,不聽,斷絕所有關係。
所謂不能成情人還可以成為朋友的話通通是狗屁,感情世界裡,從來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能是情人,那麼便絕對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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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相伴,即便最後發現全是算計陰謀,可是啊,一想到為情所苦瘋瘋癲癲的無痕,她依舊心痛不已。
離開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與狄驚飛做過個了斷。
然後,兩清,永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