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我會在天堂給你們祝福

  「餵。」電話是夜千城接的。

  夜阡陌直接問他，「至愛母親的事，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這跟你沒關係。豐」

  夜千城直接回絕他，剛要掛電話，夜阡陌就大聲吼他，「誰說沒關係？！你再瞞下去都有人去告訴她了，還是你真的想讓她傷心難過？盡」

  他真的不願意幫夜千城一把，但是他內心深處卻又不想許至愛傷心難過，為了她，他才跟夜千城開這個口。

  「你話什麼意思？」夜千城驟然眯起了鳳眸，表情一下子就冷了起來。

  

  夜千城雖然沒看見，但是他一聽他聲音也知道他臉色一定很難看，他的臉色也沒多好看，「我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賀芸兒現在知道了伯母住院的事情，要不是我剛剛阻止得及時，她都已經告訴至愛了！」

  「你剛剛去找她幹什麼？我不是讓你不要再去***擾她了嗎？」夜千城對他低吼了一聲。

  夜阡陌頓了頓，有些惱怒的回答，「你管我那麼多！總之，我現在就將事情告訴你了，隨你怎麼做，但是最後要是你傷透她的心了，你就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

  他做到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夜千城收斂了一些情緒，沉聲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最好就是別讓它發生！」夜阡陌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從這一刻開始，他後悔了，大力的抓了抓頭髮，他怎麼就這麼好人呢？

  但想想許至愛，也就釋然了。

  從前或許他對她並不是太好，沒有給她足夠美好的回憶，但至少，現在這一刻，他是希望她幸福快樂的。

  夜千城回到家，也並沒有一開口就將許母的事情告訴許至愛。

  反而許至愛主動跟他報告今天又碰上賀芸兒的事情，只是要不要提起夜阡陌，她還是猶豫了一下，就怕眼前這男人又吃什麼莫名其妙的醋。

  但她想了想，還是給他提了。

  從碰上賀芸兒開始，她心裡就有不安感，賀芸兒要跟她說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麼夜阡陌沒讓她說？

  關於她母親的？

  她被弄得很凌亂，將自己內心的擔心全都告訴了夜千城。

  夜千城摟著她，坐在了沙發上，才開口，「至愛，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至愛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你也有話要跟我說？到底是什麼事？該不會事同一件吧？」

  夜千城沒理會，目光專注的看著她，「不管我等下要說什麼，你都要記住，我現在才告訴你，都是為了你好，絕對不是真心想要瞞著你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了？」許至愛的心撲通亂跳，很緊張，也很慌張，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嚴肅的表情跟她說話，讓她沒辦法冷靜。

  要不是很嚴重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會露出這種表情。

  夜千城握住她的雙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媽原本並不想讓你知道，我也答應過她不告訴你的，但是，我不想你恨我，你要記住，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關於我媽的？她怎麼了？你們瞞著我什麼了？」她這話聲音都在顫抖的，眼眶很快就濕潤了。

  還沒聽到他說清楚，她就已經想哭了。

  夜千城受不了她這個樣子，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要瞞她一輩子！

  但是他也很清楚，這根本就不可能，遲早，她都會知道！

  夜千城深深吁了一口氣，才開口，「她病了，很嚴重，如果有辦法，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她，但是現在，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什麼病？」許至愛覺得整個天都在旋轉，但她還是忍耐著，想要將一切都弄清楚，「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了？」

  「肝癌，癌細胞已經轉移到全身器官，治療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夜千城一說完，就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許至愛在他懷裡掙扎，眼淚止不住，死死緊咬住下唇。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瞞著你，至愛，我只是不想你難過。」

  像是火山一樣，

  壓抑久了爆發力強悍。

  她掙脫不了，就一邊流淚一邊低吼著控訴他，「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夜千城放開手，任由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早就料到她會傷心欲絕，他看著她淚流滿面，心也很痛。

  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替她遮風擋雨，把這疼痛深深的擋住，但是現在不可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我怎麼這麼不孝了？她都生病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哭說著，她都扇了自己一巴掌，痛恨這樣的自己。

  她覺得自己都沒有盡到為人子女的責任，這才多久一次回到家？她又有多久沒有陪她母親好好聊天好好吃飯了？

  她不孝，她真的很不孝！

  「至愛，別這樣！」夜千城抓住她雙手不讓她自殘，眉頭緊鎖著，看著這樣的她心很痛，「被傷害你自己，要是讓你媽知道，她最不願意就是見到你這樣子！你以為她為什麼不願意讓你知道，就是怕你會擔心，也不想讓你傷心難過，她才會選擇瞞著你！」

  許至愛還在哭泣，她心裡很難過，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夜千城捧住了她的臉，親了親她的唇，接著說，「至愛，看著我，你媽她很理解她，她也很了解你，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媽希望的是你要堅強！要是讓她知道你這樣子，她會很擔心的。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讓她擔心嗎？」

  許至愛哽咽的搖搖頭，「我不想，但是我更不想她離開我……」

  一說完，她就開始痛哭，捂住臉，眼淚都從指縫裡流出來。

  夜千城深深嘆了一口氣，這種痛，他沒辦法幫助她，有些挫折，但更多的是對她的心痛。

  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抱著她，安慰她，陪著她。

  許至愛哭了好一會兒，聲音都要哭沙啞了，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她還哽咽著，用紅腫的眼睛看著他，「我要去看她，我現在就要去看她！」

  她很衝動，說了就去做，馬上就要起來。

  夜千城抱緊她，不讓她動，安撫她，「至愛，你聽我的話，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媽已經休息了，你現在回去，你是不想讓她好好休息嗎？」

  「可是，可是我很擔心……」說著說著，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擔心也不需要著急一時！」夜千城親吻著她的額頭，捧住她的臉幫她將眼淚擦掉，「明天我帶你回去。」

  許至愛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眼淚繼續往下掉。

  從前她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淚腺這麼豐富，也可以哭這麼久，這麼厲害，原來那時候是還沒有到傷心處。

  這就像是開關，觸動了，開了，就沒辦法止住了。

  夜千城心痛得要命，「乖，別哭了，相信我，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回去！你也不想讓你媽看見你兩隻眼睛都腫的，對不對？所以別哭了，冷靜下來，好不好？」

  他說的，許至愛都知道是對的，她深呼吸一口氣，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儘量別讓自己太過情緒化。

  她也知道，哭，已經解決不了事實，該要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夜千城一直抱著她，陪著她。

  好一會兒，許至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眸看她，哭過的眼睛紅腫得厲害。

  她開口，「賀芸兒想要跟我說的，也是這事情吧？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有很多問題想要弄清楚。

  夜千城搖頭，「我不清楚她是怎麼知道的。」

  「夜阡陌也知道對不對？」她追問，「為什麼他也知道？你們全都知道就我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越說，她情緒又激動起來了。

  夜千城輕輕拍拍她的背，安撫她，「當時夜阡陌也在場，我們一起送你母親去醫院的。」

  太多的細節，她都不想問了，問了，只會讓心更難受。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

  一口氣，然後再問，「要是賀芸兒不來告訴我，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夜千城看著她，輕聲說，「對不起，我答應了你母親。」

  「所以你是想等她死了你才告訴我嗎？」她生氣的瞪著他，「要是你真的等到那個時候才告訴我，我一定會恨死你！」

  「對不起。」他並不想讓她恨他。

  許至愛深深吁了一口氣，讓情緒穩定下來，才接著開口，「那現在，她的情況怎麼樣了？已經沒法醫治了對不對？那她還有多少時間？」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母親會這麼要離開她。

  相依為命的母女倆，她沒辦法坦然的面對母親的病，只要一想，心就會痛。

  夜千城看著她，有些開不了口。

  許至愛對他牽強一笑，「別瞞我，我承受得了的，你說吧！」

  「不好說，或者……就這一個月的時間……」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她來說是殘忍的，只是，他現在也沒辦法隱瞞她了。

  心臟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許至愛再想假裝沒事，也沒有辦法，夜千城直接將她的小腦袋摁入懷裡，靠在她耳邊跟她說，「今晚，你想發泄就全部發泄出來，哭吧！我陪著你，但是明天，你就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好不好？」

  許至愛邊流淚邊在他的懷裡點點頭，今天，就讓她盡情發泄吧，她是真的沒辦法忍住眼淚了。

  這一晚，許至愛都在流淚中度過，夜千城也沒合上過眼睛，一直都摟著她，陪著她，安撫著她。

  第二天一早，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夜千城按住她，不讓她亂動，「你先去洗漱，然後我們吃完早餐再出門，也不著急一時！」

  她想要反駁，但是對上他泛著紅絲的眼睛，知道他陪伴了自己一整晚都沒合上過眼睛，心裡也有著愧疚，於是就不說了，乖乖聽他的話。

  夜千城等她進去浴室洗漱後，他就拿著手機給許母打電話。

  這件事情，他還是得先告訴她，電話一接通，他就說，「媽，很抱歉，至愛已經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了。」

  許母反觀很平靜，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似的。

  她輕聲說，「她是不是很傷心了？唉，千城，你幫我多安慰她，那個丫頭，她就只有我一個情人，她會很捨不得我的。」

  「你放心，我會的，我們等下回去看你。」

  「好，我等你們。」

  許至愛沒辦法多等一分一秒，今天洗漱得特別快，換上了衣服就拉著他出門，「我們等下在路上隨便買點吃的就好，我想要馬上回去！」

  夜千城依她，親自開車帶她回去。

  一路上，她都沒說話，跟平常的她差很多。

  平常，她絕對不會這麼安靜。

  夜千城瞥了她好幾眼，也不打擾她，靜靜的開著車。

  到了目的地，車子一停，她就迫不及待的下車，往屋裡走，大喊著，「媽！」

  許母早已經聽到車聲了，原來在二樓休息，這會兒也下來了。

  許至愛一進來，見到削瘦了很多的母親，眼眶瞬間就紅了，馬上撲過去將她緊緊抱住。

  即使早已經在心裡告誡自己別在母親面前哭，但是見到母親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許母也心痛她，輕輕的拍拍她的背，安撫她，「好了，每個人都總會有那麼一天，我就只是早了一點而已，你不要難過，就算我離開了，我還會在天上看著你，保佑著你，我會一直都在的。」

  「媽！我不想你離開我！」許至愛就像個孩子一樣，耍賴撒嬌，「我不想，我也不要，你別離開我！」

  許母眼眶也紅了，微微嘆了一口氣，「媽也想一直陪著你，但是上帝覺得你媽到時候去當天使了。」

  「我只想你當我的天使！」抱住了母親，她捨不得放開手，就怕一放開，她就沒了。

  「我永遠都是你的天使，所以我會守護著你！乖，不要難過，媽不想看到你這樣子！」許母捧住她的臉，幫她擦掉眼淚，「你看你的眼睛，再哭大眼睛都要變小了！而且你媽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眼淚留著以後再哭，現在給我開心一點，好好陪我這最後的日子，好不好？」

  「媽！」她這樣子說，她就更沒辦法止住眼淚了。

  許母對她露出寵溺的微笑，「對我笑一下，好不好？別總是哭喪著臉的。」

  許至愛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對她微笑。

  雖然這微笑有些牽強，但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了。

  「看，你笑起來多好看！所以別哭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因為我的事情而哭！小愛，答應我好不好？不要再哭了。」

  因為是母親的要求，許至愛就算真的想哭也要點頭應允她。

  在這最後的日子裡，不管她有什麼要求，她都會盡力去滿足她的所有願望。

  「媽，這段時間，我要搬回來陪你！」從這一刻開始，她沒辦法離開她。

  每一分一秒，現在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她不會離開。

  許母皺了皺眉頭，「別說傻話了，你還要努力工作，怎麼可以把時間都浪費在我的身上呢？況且我也不會突然就死掉的。」

  「不！我就是要待在你的身邊，一直陪著你！」許至愛討厭聽到那個字眼，大聲跟她說。

  反正她已經決定了，這段日子裡，她絕對不會離開！

  許母抬眸往夜千城看過去，想要讓他勸勸，但夜千城對她無奈一笑，他也贊同許至愛的話。

  現在，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去滿足她。

  許母有些無可奈何，但心裡也是幸福的，在這最後的時光，女兒能夠陪在身邊，是一種福氣。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反正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我要一直陪在你身邊！」許至愛態度很堅決，說著就扶著她上樓去休息，「你得好好休息，今天想吃什麼？我等下給你做。還有你想去哪裡你都告訴我，我帶你去！」

  許母微笑著說，「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我也沒什麼地方想去，有你在我身邊，也夠了。」

  「我會在你身邊的，一直都在你身邊。」

  兩母女坐在椅子上聊了好一會兒的天，聊著許至愛的小時候，聊著屬於兩母女的回憶。

  許母都在感嘆，「明明那時候才那麼一丁點大，現在你都已經嫁人了，有一個疼愛你的丈夫，我也是沒有遺憾了。」

  許至愛聞言，往夜千城瞥了一眼，緊握住母親的手，「媽，我會幸福的，你別擔心我。就算你去到了天堂，也別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的！」

  夜千城也伸手過去，握住她們的，「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許母欣慰的笑了，「有千城在，我很放心。以後生了孩子，就來告訴我一聲，我會在天堂給你們祝福！」

  許至愛點點頭，突然有些遺憾，要是能早點給她弄個孫子就好了，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千城，你先回去工作吧，小愛在這裡陪著我就行了。」許母跟他說。

  許至愛也說，「對啊，你先回去吧！別耽誤工作。」

  夜千城搖頭，「沒事，我陪著你。」

  說了會陪著她，就會陪著她，絕對不會食言。

  許至愛看著他，眼眶又有些濕潤了。

  怎麼辦？她突然好想抱著他哭了。

  但她還是忍住了，在母親面前，她要做一個快樂的人，絕對，不要再這最後的日子裡，還讓她擔心。

  夜千城一直陪伴到天黑才離開，留下許至愛在這裡過夜。

  母女倆已經很久沒有睡在一起了，許至愛抱著母親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很溫暖，很舒服。

  許母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睡吧。」我的乖寶貝！

  然後，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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