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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殿下,半夜爬窗

2025-02-14 09:44:52 作者: 珂藍玥

  四周環繞著七彩燈籠,宏大如巨傘的樹冠上,絲帶映著光,仿佛是每一個心愿,都會發出奪目的光芒。

  瑩白如玉的鵝蛋臉仰朝樹冠,因第一次親見這麼多人,因樂得生死不離,為愛情無怨無悔,而身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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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揚起唇角,肌膚似偷取了月華般,光氳溫柔,眉眼的希冀神色,卻又被難言的傷感蒙著,顯得異常複雜。

  「姣兒,你到底想不想?」他凝視著她,寶石的眼眸里,也染了淡淡有些失落和痛苦。

  但是,從小到大,他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否則,他便會執著地一直計較著溲。

  今晚這事兒,他必須辦成了,否則,一輩子遺憾。

  於是,他直接道,「等著,我去買木牌。」

  「無殤……恧」

  她慌地叫住他,怕一旦許下,便是永生永世。

  萬一,她活不了那麼久呢?萬一,她真的嫁成了百里燿……

  「你忘了,我們早就許過願了,若把許願牌丟上去,恐怕老天爺是不會接受的。」

  他不願在這樣美好的境況下,以強勢逼迫她。

  怕與她爭吵,他沒有說,他已收回那再過五百年不娶她的愚蠢誓言。怕她牴觸膩煩,他也沒有給她任何美好的諾言。

  「我們不許一輩子,就許最簡單的。」

  他不由分說,這就孩子般急迫地提著購買的大包小包的禮物,跑了去買木牌。

  她視線追隨著他,心裡難過,卻又忍不住為他的率直莞爾。這樣的他,總讓她忍不住陪著他胡鬧。

  一個紅色絲帶,寫了龔姣兒,一個紫色絲帶,寫了御無殤。

  年幼時,兩人的母親在一起刺繡聊天,他們並排擺在一起寫字,兩人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曾經是兩家人最有趣的笑話。

  但是,現在,他把她的名字寫得龍飛鳳舞,雅致而俊逸,似比御無殤三個字更好看。

  她鼻子酸澀,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淚花才沒有滾下來。

  眼見著兩個木牌系在一處,被他打了死結,她腦子裡又嗡嗡敲起警鐘。

  怕自己上了當,她忍不住道,「可……無殤,什麼願望最簡單?」

  他不羈地邪笑,很大聲地對著許願樹說,「我們許願,下次再來一起吃冰糖葫蘆。」

  「色胚!」她忍不住打他。

  四周圍的男女都忍不住側目,看容顏絕美如仙的一對璧人,正似打情罵俏。

  咻——所有人都為他們仰起頭,兩個木牌轉瞬飛上了枝頭,在最健壯的樹枝間,打了個漩,結結實實地掛住了。

  龔姣兒視線盯在上面,心忽然莫名的安寧。

  眼前陡然昏暗,雙頰一暖,她臉兒被捧住,一個凝重的吻,印在了唇瓣上。

  她知道,他在心底許了別的願望,為此要打個印章,深深記下這一刻。

  她也在心底許下了別的願望,希望他永生永世幸福快樂,似乎,也需要……打個印章。

  她嘗到,他嘴裡還有酸甜的味道,冰糖葫蘆的味道——三百年來,她第一次吃。

  許願樹的不遠處,白石大道上,容顏如冰的藍袍男子,雙眸血艷如兩丸詭艷的紅瑪瑙。

  他幽冷望著樹下擁吻的那對兒璧人,於立在川流不息人群中,似一抹幽冷無聲、死難瞑目的厲鬼,臉色蒼白駭人。

  從皚城的冰天雪地,到大齊的春夏暖風裡,他以為,那冷艷而時常悵然獨處的女子,會愛上他。

  原來,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百里公子,借一步說話。」

  百里燿狐疑轉身,看到身側是一位白衣勝雪的女子,長發飄逸,釵簪雅致,綠眸嫵媚,異常精妙的美人兒。卻莫名地,就是叫人忍不住厭惡。

  「冷姑娘今晚可真忙,剛剛擺脫了十惡不赦的死罪,處理掉礙事的子嗣,這就又開始打別的主意了?!」

  冷夢舞開門見山,「喜歡龔姣兒?」

  「這和你無關。」

  「除掉御無殤,她就是你的。」

  除掉御無殤,他當然也想,但是……他搖頭冷笑,為一個女子,他沒有必要賠盡一家上下。

  普天之下,沒有哪個女子,值得他如此做。

  龔姣兒得了他的心,不過容貌,身份,才智,還有那倔強,剛剛只合了他的心意而已。

  他若想要女人,只需在街上撒一把銀子,便會有人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

  「冷姑娘應該知道,我是商人,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刺殺皇子,抄家重罪,我百里家擔不起。」

  冷夢舞與他並肩而立,莞爾揚起唇角,「所以,還有另一個更好的法子,讓龔姣兒死心塌地的屬於你。」

  百里燿並不急迫聽取她的法子,做生意,他有大把大把的耐心。

  「就我所知,你愛的是大皇子御謹。」

  「可惜,他已經成婚,而且,很愛他的皇子妃。」

  「哼哼……你想讓他痛?」

  「若他真的會為我痛就好了。」

  冷夢舞沉重地深吸一口氣,眸光幽幽望著屬下的御無殤和龔姣兒。

  「將來有朝一日,我希望我和御謹在這樹下許下永生永世。」

  「女人總喜歡虛無縹緲的誓言,那東西,是最不值錢的。」

  「難怪,龔姣兒不喜歡你。多學學御無殤吧!」

  *

  天未大亮,蒼穹暗藍,西邊掛著幾顆稀稀落落的星子,東邊則蒼白慘澹。

  無殤不喜歡這種暗昧不名的天色,更不喜歡早就候在江邊的人。

  他下馬,便走到御謹面前,鷹眸幽冷地盯著百里燿,「真沒想到,我們起個大早,竟還是沒甩開他。」

  「哼哼,恐怕他是子時就開始在這兒等著了。」

  江面上,晨風潮濕清冷,從車窗外打進來,龔姣兒忍不住摸了摸額角。

  奇怪,頭沒有痛,渾身也舒暢了許多。

  似乎真的被皚城那位奇怪的郎中說對了。

  「公主這病不難治,只需一整晚把雙腿雙腳放在心愛男子的肚子上暖一暖,便可緩解了。」

  昨晚,她是夠暖的,卻一整晚沒得機會安睡多久,儘是被那惡魔癲狂地痴纏著……

  更衣之前,雖匆匆沐浴過,她還是擔心,會沾染他一身甜蜜的氣息,揮之不去。

  與他在一起久了,對溫暖過於依賴,對氣息也格外挑剔,然而,鼻子卻似失了靈敏,她快要嗅不出,一身甜蜜到底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下來馬車,她打定主意好好吹一會兒冷風,把馥郁的甜蜜吹散,背後卻一股風呼嘯而來。

  肩背上,多了一條黑錦披風,她側首就看到御謹和無殤正在說話……給她披了披風的男子,是百里燿。

  她不著痕跡地忙側身與他拉開距離,「早!」

  百里燿溫柔微笑,「你不是一向怕冷的麼?怎也不穿披風?」

  「我的東西都放在你家了。」

  「哦……」百里燿尷尬地淺揚唇角,「總歸是要回去那裡的,暫在那兒擱著吧。」

  「嗯。」她點了頭,默默在心底提醒自己。是呀,總歸是要回去那裡的。

  入了莫黎城,不知又要面對些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一位身穿湖水綠袍服的女子,帶著一群護衛,抬著一個大箱子急匆匆地趕到江邊來。

  「少主,老爺和夫人讓奴婢跟隨少主,沿途伺候,並讓奴婢把姣兒公主的衣物首飾,收拾好帶了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龔姣兒,御謹,無殤都不約而同看向那女子——是冷夢舞。

  她脂粉不施,穿戴亦是簡單,態度那麼恭順謙卑,讓同時望向她的三人愕然微怔,完全無法把她當成她。

  無殤忍不住問御謹,「哥,她真的是……冷夢舞?她怎當了百里家的丫鬟?」

  「這女人只要活著,總也不消停。」御謹說完,轉身便上了船。

  龔姣兒也忍不住狐疑,仔細打量已然到了面前的女子。

  百里燿忙說道,「姣兒,這位是叫冷夢舞,是母親給我指派的掌事丫鬟,以後,我們成婚,就由她來照顧我們的起居。」

  龔姣兒本就牴觸考慮婚事,聽他如此說,更有些厭煩。

  「冷姐姐,我們在血族皇宮裡見過的,怎麼?天竺亡國,你不當達爾瓦迪的太子妃了嗎?」

  冷夢舞俯首道,「姣兒公主誤會了,你所說的那位女子,不是我,是達爾瓦迪找人易容的。」

  「既如此,那段時間,冷姐姐是在什麼地方?」

  龔姣兒隨口一問,讓無殤不由挑眉,鷹眸冷銳看過來,盯住了冷夢舞。

  冷夢舞內斂地低著頭,「我一直被達爾瓦迪,囚禁在斷情崖之上的小木樓里。」

  「你是他的轉變者,怎反而被他囚了?」

  「他身邊有位很厲害的巫師,可逆轉乾坤,我鬥不過他。達爾瓦迪在血族逗留一段時間,得知吸血鬼的心,有奇異的力量,便讓巫師做法,凝聚那些心只血,妄想顛覆天下。後來,他擔心伏瀛國師會發現巫師的蹤跡,就讓巫師先除掉伏瀛國師,趁著巫師不在,我才趁機逃出來的。」

  「為何他沒殺你,而是把你囚禁了?」

  「他說,將來,要讓我當他的皇后。」

  龔姣兒挑眉笑了笑,「冷姐姐受委屈了。不過,達爾瓦迪似乎是真心愛你的。」

  冷夢舞心頭驚顫,不禁抬眸看她,「姣兒公主情竇初開,恐怕不懂何謂真愛。」

  龔姣兒冷聲道,「我懂。」

  「哦?」冷夢舞抬起綠眸,「難道姣兒公主愛上過別人?」

  龔姣兒無聲冷笑,「我沒有愛上過別人,但是,我看過謹皇兄深愛著皇嫂,所以,我知道,若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肯去為她做任何事,哪怕為她去挖人心。」

  冷夢舞低眉斂目,「姣兒公主不知內情,便如此妄加揣測,實在有失公允。」

  龔姣兒不再理會她,「燿,你若讓她當你的丫鬟,我們的婚事,還是另作考慮吧。」

  御謹已經走上了船梯,遠遠地喚道,「無殤,姣兒,上船了。」

  一行人上了船,風波怪異地啟程,離了岸。

  *

  船艙里,每人單獨一個房間。

  龔姣兒藉口身體不適,心情不好,擔心無殤又和百里燿為自己爭吵,入了艙內,就把披風還給百里燿,把自己反鎖在房內,開始補眠。

  無殤身體未痊癒,也懶得出門。

  他聽著姣兒在隔壁沒有了動靜,御謹的房裡卻傳來轟然一聲爆響,忙出了房門,循聲而去。

  原來,冷夢舞闖進了御謹房內。

  她手上端著剛備好的兩個果盤,僵站在室內,似呆了已有片刻。

  地上是摔碎的一隻茶盅,正隨在她的鞋尖前,阻止她繼續靠近。

  御謹房間寬大,左右三間,一間小亭,左邊為書房,右邊是臥房。

  此刻他正坐在書房內,一身銀白衣袍,映得臉色蒼白似患了病,不願理會在那邊僵站的女子。

  他背後一面牆是書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

  白皙的手上,拿著厚厚的一本律法典籍,強硬盯著上面的字,縱然一個字看不進腦子裡,也在逼迫自己往下看。

  冷夢舞收回凝在他身上的視線,看到無殤,忙跪下行禮。

  「夢舞參見二皇子!」

  無殤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轉了一圈,伸手便接過她手上的托盤。

  「起來吧,大哥不愛吃水果,我愛吃,你不介意把這些給我吧?」

  冷夢舞遲疑,勉為其難地皺起細長的眉,「當然不介意。」

  「既如此,就退下吧。」

  「是!」

  冷夢舞又看了眼御謹,才轉身出去。

  無殤端著果盤,擱在了御謹的桌沿上。

  水晶盤裡,鮮潤剔透的水果,切的大小均勻,擺得像極盛開的荷花,煞是好看。

  「哥,她人不討喜,水果還不錯,你不吃,我可都吃了?」

  他捏起一塊兒就要吃,御謹揮手打在他的手腕上,那水果就落在果盤上。

  「哥,你這是幹什麼?」

  御謹起身,把托盤,連同水果,全部丟到了窗外的江里。

  大船疾馳,捲起的雪白浪花,轉瞬把果盤吞沒。

  御謹坐回桌案,提筆便在桌案上寫下一行字。

  「她和百里燿在一起,恐怕另有預謀。」

  無殤直接以牽引傳音說道,「青藥昨晚就發現他們在一起了。」

  御謹看著桌上的書,靜了片刻,絕然以牽引傳音說道……

  「順水推舟,派人查冷夢舞的父母在何處,是否還有其他轉變的子嗣,務求一網打盡,百里家的生意,也該派人查一查了。」

  「百里家的事,我昨晚就讓青藥派人去查了。至於狼族冷氏,這些年,他們隱姓埋名,恐怕不好找。」

  「不好找,也得全部找出來清除乾淨,否則,今日這個尋仇,明日那個尋仇,鬧來鬧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

  「哥,你先彆氣,大嫂有孕,若感覺你情緒不穩,定會擔心的。」他手按在御謹的肩上,「你放心,我會想法子把他們全部抓出來的。」

  無殤出來,正見百里燿站在不遠處,似正準備敲龔姣兒的門板。

  「二皇子!」他滴水不漏,頷首行禮。

  「免了。」無殤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門板,輕易判斷出姣兒與他剛才經過時一樣,仍躺在床榻上,才從他身側經過。

  無殤冷揚唇角,搖頭失笑,進入自己的房內。想偷聽,他的耳力還需得修煉萬年。

  百里燿繼續敲門,「姣兒,我剛才不過就吻了你一下,你至於這樣生氣嗎?」

  無殤在門裡腳步微頓。

  百里燿愈加大聲地說道,「姣兒,開門呀,我們是要訂婚的……不要這樣害羞。」

  龔姣兒在床上翻了個身,不可置信地看向門板,這百里燿吃錯藥了?

  她何時讓他進來了?他怎胡言亂語吶?

  她氣惱地下床打開門,門外卻又沒了人。

  她走到走廊上,擔心地看了眼無殤的房門,嘆了口氣,終是沒有走過去。

  煩躁地關上房門,重又反鎖了,躺回床上,卻翻來復起,無法成眠。

  乾脆掀了被子,走到冷夢舞派人抬進的大箱子前,她緊張地深吸一口……

  但願,這箱子裡面沒有毒蛇猛獸。

  為防萬一,她站得遠了些。

  抬手一揮,以真氣打開了箱子蓋。

  裡面擺的整整齊齊,都是她的東西,還有她的醫書,樂譜。

  她走過去,打開首飾盒,竟連細小精緻的珍珠耳環,也好好的,一個沒少。

  她試探嗅了嗅,也沒有嗅到什麼怪異的氣息,卻還是不放心,又拿了銀針,一點一點驗毒……

  *

  這一天晚膳,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房裡用,誰也沒有打擾誰。

  晚膳之後,只有冷夢舞在甲板上散步,她……誰也沒遇到。

  龔姣兒正坐在窗前的桌案前看醫書,忽聽到窗外有啪嗒啪嗒勻速的敲打聲。

  她忙把桌子輕輕地移開,打開窗子向外瞧,果然……是那隻惡魔。

  無殤身體貼趴在船身上,夜風鼓譟著他融入夜的黑色絲袍,健碩的身軀,像極了一隻霸氣四射的大蝙蝠……

  龔姣兒忙奔到門口聽了聽動靜,又迅速奔回來,壓低聲音嗔怒斥道,「你幹什麼?」

  他的聲音卻全無姿勢那般霸氣,可憐兮兮地道,「我翅膀的骨頭疼,幫我上藥。」

  「皇兄也可以幫忙。」

  「皇兄正在和他兒子牽引傳音聊天呢,我怎好去打擾?」

  「……」她望著他,左右為難。

  「你到底要不要我進?這樣貼在船身上,我會掉下去的。」

  鬼才信他會掉下去,就算沒有翅膀,他還有輕功!

  然而,卻還是怕他堅持太久會牽引重傷,她忙把兩面窗子全部打開,無奈地讓到一旁,「進來吧。」

  他雙腳落了地,呼出一口氣……

  她忍不住道,「你不必這樣吃醋,百里燿敲門時,我壓根兒沒有讓他進來過。」

  他惶惑挑眉,「我沒吃醋呀!我知道他說謊。」

  「你知道怎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一整天沒睡著。」

  「姑奶奶,你關著門,我怎麼進?」

  她頓時面紅耳赤。

  他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隨即把窗子關上,拉好了窗簾,以結界封住整個房間的聲響。

  他從袖中取出藥瓶給她,這就開始寬衣解帶,不羈地霸占她柔軟香暖的床。

  室內靜謐溫馨,風聲,水聲,不相干的人,全被阻隔在外。

  他愛極此刻的靜謐,「姣兒,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情?」

  「呸!誰和你偷?說話這般討人厭,那大火怎沒燒了你的嘴?」

  她嗔怒說著,在床沿坐下,拔開藥瓶的瓶塞……

  他側首看她,笑著道,「這回可被你猜中了,大火不但燒了本皇子的嘴,還差點把本皇子燒死。」

  她看到他翅膀在背上顯現,才驚覺,自己的話有多殘忍。

  本是艷若鷹翼的栗色翅膀,只剩的一點翅根。

  半截肱骨,橈骨和尺骨,被新生的血肉包裹著,觸目驚心。

  她眼淚落下來,想為剛才的話道歉,卻又說不出口。於是,只咬牙忍住心底的難過,迅速把藥輕輕地倒在傷口處。

  「既如此,你怎活了下來?」

  她真正想問的是,你是如何活過來的?

  想回想他重傷的情景,腦子裡卻只記得,那天早上,他一身鎧甲,俊偉不凡,光彩照人……見了面之後,二話不說,便激動地吻她。

  「本皇子一隻腳踏進鬼門關,閻羅王說,本皇子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未了,若死了,也不會安分,就把本皇子拒之門外了。」

  他不羈說著,側首看她。

  「姣兒,是你……害我死不瞑目!」

  「這麼說,你該恨透了我。」

  「我恨了你三百年呢!正如你恨了我三百年。」

  她不知自己怎麼了,眼淚簌簌一直落……

  良久,他沒再說話,怕她不悅,始終趴著沒給她拭淚。

  「你想過嗎?你若嫁給百里燿,我下次受傷,只能這樣痛,藥也沒人給上。」

  「會有宮女,護衛,皇兄,皇妹們照顧你,再不然,還有父皇,母后,師祖……」

  「可本皇子素來挑剔,只喜歡你照顧。若換了別人,本皇子寧願疼死。」

  「你就疼死好了。」她抽抽噎噎地說完,沒有再陪他貧嘴,藥上好了,便把藥瓶塞好,催促他起身。

  「滾回去,好好歇著!」

  他羽翼轉瞬收起,看似又成了完整無缺的一個人。

  「你這是趕我走呢?」

  「是。」

  他側身一轉,滿頭栗髮絲緞般,散了枕畔,不等她起身,便扣住她的手腕,溫柔無害地說道,「只和幼時一樣,好好躺著睡覺。」

  她躺下來,蜷縮在他懷裡,眼淚又落下來。

  「無殤,以後不要這樣拼命。」

  「你不是喜歡了那個百里燿麼?怎沒骨氣地一徑為我難過。」

  她氣得捶他的肩,「既然你這樣討厭百里燿,我就不嫁他了。」

  他忍不住擁緊她,開心地在她額上狠狠一吻,「太好了,回去我就懇請父皇和母后賜婚。」

  她氣惱失笑,拿淚花閃爍的眸子瞪他,「我又沒說嫁給你。」

  「可我聽到了你心底的答案。」他一字一吻地咕噥說著,便忙著解她的袍子,打定主意提前溫習洞房花燭夜。

  雪艷的肌膚,自暗紅的絲袍里若隱若現,似瑩瑩的大片珍珠,誘得他心猿意馬。

  她忙扣住他的手腕,「你說過,和幼時一樣,什麼都不做的。」

  「你忘了?那會兒我們躺在一起,總是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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