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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殿下的子嗣之謎

2025-02-14 09:41:05 作者: 珂藍玥

  可供六兩馬車並行的寬闊街道上,繁花錦簇,香車寶馬,川流不息。

  錦璃暗金色的馬車,行於其中,低調內斂,轆轆無驚。

  

  不想引人注目,她只帶兩名便裝護衛。

  聽得車外有頻頻的呼氣聲,她素手掀開車簾…盡…

  策馬跟在車側的淳于榮,忐忑地頻頻擦汗,披風帽下,臉色蒼白。

  「娘親,淳于榮很奇怪,他怎像是做了虧心事?」南宮謹大惑不解,「難不成淳于縵的傷……另有隱情?」

  「那丫頭的傷是否另有隱情,娘親猜不透,不過,我們這樣前往,一聲通報也沒有,確實唐突了。一會兒咱們下車買些禮物帶上,你提醒淳于榮,讓他派家丁回去通報一聲,免得淳于夫人也惴惴不安。」

  「是。豐」

  靠近了王氏錦緞,錦璃抱了無殤在懷,命車夫靠路旁停下。

  正巧王頌達正在店內大堂里與幾位客商談笑,見得外孫女和曾孫們下車,忙迎出來。

  錦璃見外公精神炯爍,笑顏爽朗,亦是由衷歡喜。

  南宮謹走在後面就依了娘親的話,讓淳于榮派隨侍回去通稟。

  果然,似一劑靈丹妙藥,治好了淳于榮的冷汗。

  錦璃選了適用於吸血鬼骨傷的補品,為淳于夫人準備了幾樣首飾,並選了幾匹上好的雲錦。

  出來店門時,錦璃忍不住看了眼廊下的青花瓷水缸。

  荷花依舊,錦鯉叢游,水蔥似地指撩過水麵,腦海中浮現瑤雲閣那片碧水。

  此時,那裡定是一片荒寂,蘇氏再無嫡女入皇宮為後。

  這是她最初的夢想。

  如今,夢已成真,境況扭轉,她愛的人,都安然無恙。

  雖是坎坷波折,恍若隔世,卻都值得。

  只是她收回手時,一股奇香迎面襲來,一隻帶了紅皮手套的手,妖嬈伸到了水面上。

  水面上,映出一片紅色錦繡斗篷,她的一身雪綃紗袍對比了那紅錦,像極了天地兩儀,一正一邪——好一個艷麗無匹的倩影!

  她抬眸卻看到一張秀美明艷的艷容,正籠在紅錦帽的暗影里,細長的遠山黛,眼尾細長的丹鳳眼,異常精緻的女子。

  女子也讚嘆凝視著錦璃,眼底卻全無驚訝。

  「民女參見王妃娘娘。」

  「姐姐既認識我……我卻不知姐姐貴姓。」

  錦璃暗生一股莫名的直覺,這女子定是有備而來!且……來者不善。

  「民女肅嫻,嚴肅的肅,嫻雅的嫻。」

  「姐姐人如名,的確嫻雅絕美!」

  「娘娘謬讚!民女不敢與娘娘仙姿媲美。」

  錦璃但笑不語,只等著她說明來意。

  肅嫻又看著水缸笑了笑,「這水缸擺在此處,總叫人忍不住里觀看。這錦鯉在水底也活潑漂亮。」

  錦璃手撫水面,憐愛惋惜地顰眉一嘆,「可它們到底只能是養在水缸里,也似有些悲哀!」

  肅嫻挑眉,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錦璃等得有些不耐煩,「肅姐姐是來買錦緞?」

  「買幾套衣裳,是給我的孩子的。」

  肅嫻說著,伸手逗她懷中的無殤,眼底一抹寒光閃爍,視線又落在堂內正和王頌達說話的南宮謹身上。

  「我兒子比謹世子高一些,看上去似人類十一二歲的少年。平日叛逆調皮,性子還有些倔,總難管束。卻奇怪的是,容貌和無殤世子有些相仿,栗發棕眸,安靜不言時,有幾分憨直。曾聽太后娘娘說,溟王殿下年幼時,也那般。」

  錦璃頭皮隱隱森麻,波瀾無驚地抱緊了無殤,客氣頷首一笑。

  「我還有急事,肅姐姐既然是給孩子買衣袍,就請便吧!我得先走一步。」

  「娘娘慢走!」肅嫻也俯首行禮恭送,一舉一動,滴水不漏的完美。

  錦璃喚了南宮謹,抱著無殤上了馬車,心卻噗通噗通跳得燥怒凌亂。

  一位如此絕美的女子,莫名其妙地,與她邂逅而無驚無動,莫名其妙地,提及與謹兒一般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地,說兒子像無殤脾性像御藍斯……總之,一切都是莫名其妙!

  馬車起行,走下去很遠,錦璃在車窗的簾幕掀出一條縫隙,就見那紅錦披風的女子,果然沒有入王氏錦緞,她就那樣在路邊溜達,跟著馬車一直走……

  錦璃抱著無殤,忽覺得心口憋悶,透不上氣。

  腦子裡風馳電掣,閃過某些可惡若魔咒的畫面。

  在麓山獵場時,御之煌因她追問那些尾巴美人,邪笑打趣。

  「小時候,老七就在這些尾巴里跑來跑去,後來成年,每年都帶一個尾巴美人兒侍寢,縱然後來有了八位王妃,也不曾改變這千年不變的習慣。最荒唐的是,八王妃海冉還曾和一尾巴美人兒一起為你的阿溟侍寢……」

  她初入溟王

  宮時,參觀七王妃和八王妃的寢宮之後,青帛和青蓮等人也曾說……

  「溟王殿下與八王妃,起初很幸福。可……後來,八王妃漸漸地暴露曾為郡主時的驕縱本性。她不只獵殺少女,還獵殺美貌的男子……所以,他們時常爭吵,八王妃為滿足私慾,把貌美的女子送給殿下,寬慰殿下。」

  思及此,腹中驟然一股擰絞地刺痛。

  她猛然驚醒過來,手本能地落在小腹上。

  蘇無殤也感覺到那股牽引,擔心地看娘親的臉色。

  「娘親……」小傢伙聰明地以牽引傳音,關切問道,「娘親怎麼了?我感覺到妹妹痛。」

  「沒事,娘親……可能只是有點累。」

  她眼眶微紅,顧及女兒,不敢再胡思亂想。

  只是,那女子美麗精緻,從容不迫,似乎……正是她夫君喜歡的。

  她和御藍斯才剛剛回城落腳,怎就被她盯上了?!

  事情尚未查清楚,她不能再胡亂猜想。

  她按住額角,太陽穴緊緊刺痛,忽覺疲憊不堪。

  「無殤,除了妹妹之外,你可能感覺到爹爹的其他子嗣麼?」

  「嗯。有宮女,也有護衛,很多很多呀!」

  錦璃哭笑不得,看來,只有見到那孩子,才能查證一切!

  她不敢再痛,不敢再想,只得歪靠在方枕上歇息。

  南宮謹卻急著去淳于已然等得焦急,在車裡似一隻小猴子,一會兒躥到這邊,一會兒躥到那邊。

  無殤乖順地坐在娘親身側的軟墊上,一雙燦若星辰的大眼睛,隨著哥哥來迴轉動。

  錦璃忍不住嗔怒,「謹兒,女孩都喜歡穩重些的男子。你遇事如此焦躁,將來淳于夫婦如何將女兒許配給你?」

  南宮謹見娘親眉宇間疲憊難掩,頓時安靜下來,「娘親教訓的是,謹兒謹記。」

  他忙依到娘親身邊來,乖乖聆聽娘親說話。

  「淳于夫婦雖是臣子,也是活了千年的。是長輩,日後切忌大呼小叫。妄加指責之事更是不可。」

  「是。」

  錦璃伸手把他攬在懷中,順勢拿絲帕給他擦了擦小臉兒,又為他整了整袍子。

  他這小模樣,讓她心口隱隱作痛。

  她知道,他拿御藍斯是當父親看的,因為看得太重,也容不得絲毫失望。

  若那女子真的帶著一個孩子,來和她的孩子們搶父親……她該怎麼辦?殺了她們?御藍斯定是不許吧!

  謹兒自胎里就見證一場血腥背叛,對感情亦是執拗認真。

  如今他和淳于縵兩小無猜,將來是否能在一起,也未可知。

  「你既已認定那丫頭,便好好待她。憑御薔,你也看到了,但凡女子,都容不得忽冷忽熱,三心二意的男子。但是,世事無常,也不能過於強求。將來,若淳于縵長大成人,愛上了別的男子,也不得再糾纏不休。」

  南宮謹依進她懷裡,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小的他,完全明白,娘親一番言辭都是肺腑之言,雖然殘忍嚴苛,卻是最好的提醒。

  事實,往往會更殘酷百倍。

  情傷二字,輕者可致人麻木,重者斃命難醫。

  錦璃擁著兩個兒子在懷,忍不住想,孩子們若得一位壞母親會是何等情景。

  想著,想著,便忍不住想起了那位與無殤一般大、且總被母親龔許氏打罵責罰的龔姣兒。

  她若把御藍斯拱手讓給那對兒母子,她的孩子們,便會落得龔姣兒那般……

  龔姣兒的母親尚且是親生的,她的孩子們將來面對的,可能是一位面善心狠的繼母!

  她該怎麼辦?

  瞬間,她像是墜入了血腥煉獄,掙扎不出。

  *

  淳于家所居,乃莫黎城的官邸,其中樓閣皆是坐北朝南,寬敞大氣的樓閣。

  花木蔥蘢,亭台水榭,別樣華美。

  錦璃為和緩心緒,耐心地四處觀賞,不由驚嘆,這宅邸竟是異常清新雅致。

  御藍斯對待臣子竟是這般寬厚,從前哥哥在大齊王朝的穎王府算是好的,相較於這裡,不過稍寬敞些,花草繁多而已。

  她帶著兩個兒子隨淳于榮入了庭院,幾個孩子出來迎接,她又犯了臉盲症。

  眼前一派高矮有序的孩子都出來行禮。

  她仍是無法將名字與排行對號入座,反而是南宮謹,與他們打鬧熟悉,記住地更多一些。

  無殤也揮著圓乎乎地小胖手,咯咯笑著,對一群孩子招手,他卻並非記住了誰,不過是瞧著人多,喜歡熱鬧。

  偏這般巧合,錦璃尚未抵達正堂,龔荀之妻,龔許氏,便抱著龔姣兒趕了過來,也給淳于縵帶了份厚禮。

  錦璃前一刻心情沉鬱,見龔姣兒打扮地漂漂亮亮出現在眼前,似猛然抓住了一棵救命地神仙草,

  忍不住就抱過龔姣兒,眼淚抑制不住地簌簌滾落。

  這小丫頭有一雙異常漂亮水靈的大眼睛,如無殤一樣,似乎又胖了些,裹在鵝黃的小斗篷下,美麗地叫人心碎。

  「姣兒,看到你真好!」

  原來,一直以來,她都隱隱擔心這小丫頭的境遇。

  蘇無殤在淳于夫人懷裡,不禁就嘟起小嘴兒。

  那丫頭有什麼好的呀?娘親怎麼就突然看著她好感動的樣子?

  龔許氏見錦璃如此喜歡女兒,激動地差點落下淚來。

  總算,不枉她近來悉心調教,這丫頭嗅到王妃太過清甜的氣息,終於能忍得住獠牙了……

  許久不見,大家有說有笑,竟似許久不見的姐妹般。

  淳于榮隨即告退,出門又去忙政務。

  淳于夫人抱著無殤在前,帶著一行人進入了淳于縵的房內。

  南宮謹一眼環看房內雅致的擺設,就見床上的小丫頭臉色蒼白如紙。

  那精緻的小臉,瘦了一大圈,雙眼凹在眼窩裡,越顯得大,卻空洞幽深,令人心疼不已。

  兩人視線相撞,那空洞的黑色里,就赫然溢滿了無限星輝。

  只是……床邊竟坐了個男孩,正端著一碗血紅的藥汁,餵淳于縵喝。

  這討厭的傢伙是誰呀?!

  南宮謹本想走過去,見淳于縵喝下那男孩餵下的藥汁,就停住了腳步。

  錦璃注意到他臉色不對,忙道,「淳于夫人,這位小公子是你的第三十位兒子吧?」

  「正是,正是……」

  錦璃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猜對了一次,不禁驚喜。

  見南宮謹一臉窘迫,她莞爾摸了摸他的頭。

  淳于夫人頓時明白錦璃的暗示,忙笑著說道,「三十,那碗藥讓世子爺餵吧。你退下!」

  三十小公子淳于羿有點懷疑地站起身來,就把碗交給了南宮謹,「世子爺會伺候人?」

  「小瞧我呢?」

  於是,錦璃和龔許氏都看過淳于縵的傷勢,便抱著無殤和龔姣兒,隨淳于夫人去了前廳。

  淳于羿就乖巧地領著一群孩子,帶著無殤和龔姣兒到院子裡玩。

  宏大的院子裡,溢滿了孩子們的歡笑,丫鬟小廝們圍攏四周,小心盯著孩子們,不敢懈怠。

  錦璃聽著那笑聲,心情舒暢了許多,心頭的陰霾,暫時被壓下去。

  *

  而,小巧精緻的房間裡……

  淳于縵手臂吊在胸前,就靠在方枕上坐了起來,好不幽怨地望著眼前俊美的小臉兒。

  「夫君怎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一堆亂七八糟地事兒絆住,所以才晚了。」

  南宮謹餵她吃著,不禁懷疑地嗅了嗅碗裡的藥,「這東西,真的可以讓你痊癒麼?」

  小丫頭忙點頭,「是莫黎城的名醫寫的藥方,幾種血混了促進骨骼癒合的藥。吸血鬼骨折,平時都要一個月才能痊癒的,急不得。」

  南宮謹懷疑地自己嘗了一口,忙又吐進了床邊的痰盂里。

  「……好腥呀,別喝了!」

  他乾脆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遞到她唇邊。

  「那些血不知是什麼人的呢,喝我的!以後這些血都不要喝了,我每天過來看你,都喝我的。」

  甜蜜地氣息沖入鼻息,入了肺腑,小丫頭卻還是忍住了衝動,擔心地望著他。

  「夫君不疼麼?」

  南宮謹當然疼,他與一般孩子一樣,也怕疼。

  但他不希望,這麼嬌嬌弱弱的小女孩比他還疼。

  「你快喝,傷口一會兒就痊癒了。」

  淳于縵漂亮的大眼睛,緩緩變成艷若寶石的紅色,瑩白的獠牙,在粉嫩的唇角,閃爍出珍珠般的光澤。

  見南宮謹一臉縱容的笑,她一低頭,唇兒就印在了傷口上。

  血液入喉片刻,她髮絲陡然變得瑩亮如水,清瘦的小臉兒也有了紅暈,肌膚上泛出瑩白的光氳來。

  南宮謹好奇地看著她的變化,心裡有甜而潤的東西,緩緩溢出來。

  他第一次看到,有個女孩因為自己,突然變得美麗驚人!而這份驚喜,他只想自己見證。

  小手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髮絲上,「縵兒,以後小心些,別再受傷。」

  「嗯!」

  *

  院子裡,宏大的樹冠下,搭建了一個巨大的螺旋滑梯,孩子們飛上去,從滑梯上一圈一圈滑下來,這對於從沒有玩過這遊戲的無殤來說,尤其新鮮刺激。

  但是偏偏……大家拍著隊,龔姣兒卻正排在他前面。

  小丫頭怕高,總是滑得太慢。

  他想和淳于羿他們一樣,痛痛快快,一滑到底,那丫頭卻總是擋在半路,和他撞在一起!

  第一次

  停一次也就罷了,第二次小丫頭卻還是一咋一呼,停了三次……

  無殤各種心塞!各種堵悶!揮著小翅膀,各種抓狂跳腳!

  到最後,鬧得就想殺人放火,恨不能撕了這可惡的丫頭!

  於是,這梁子又結下了。

  話尚且說不利落的蘇無殤,這就發下毒誓,與這丫頭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第七次,龔姣兒落在滑梯頂上,還是不敢往下看,小嘴兒里直嚷著,「怕……怕……好怕怕……」

  無殤落在她身後,小胖手一把推在她背後。

  小丫頭驚呼著滑下去,卻滑到三尺,小手就結結實實抓住了滑梯邊緣。

  無殤氣得在滑梯頂上直跺腳,小獸般,氣怒交加地嚷道,「快——滑!」

  終於,淳于羿等人看出不對勁兒,女孩們忙帶著龔姣兒去盪鞦韆。

  男孩子們獨霸了滑梯,無殤這才又開心起來。

  *

  前廳里,淳于夫人端上茶和果點,三個女人正聊得熱絡。

  龔許氏說的正是戶部里主婚堂的趣事兒。

  淳于夫人最喜歡聽這些,而錦璃卻……越聽越心驚。

  因為龔許氏說的正是肅嫻,而肅嫻的夫君,是許氏嫡親的兄弟。

  錦璃聽到一半,方才明白——龔許氏此來,並非為探望淳于縵,而是專門來給她提醒的。

  肅嫻的父親曾任職朝堂,因西門一族被屠殺,滿朝文武更換,她的父親也遭到罷免。

  御藍斯甄選八王妃時,肅嫻也在待選之列,而且,當時頗受太后青睞。

  海冉卻以伏瀛義女,東域王郡主的身份,一舉勝出。

  其餘女子,則皆是被太后另予賜婚。

  肅嫻也不例外,被賜婚給當時的左翼將軍許驚刃。

  眼下,肅嫻正在鬧和離。

  原因是,孩子並非她家夫君的親骨肉。

  因肅嫻自孕期,就服用夫君的血,那孩子才與夫君有所牽引。

  許家雖然退出官場,卻是京城裡顯赫的家族。

  許驚刃後來攜妻帶子來了莫黎城,生意越做越大,子嗣也越來越引人注目。

  那孩子栗發棕眸,一看便知不是許家血脈,更詭異的是,那孩子越看……越像溟王!

  因此,事情鬧大之前,許驚刃先提出和離,並將休書遞交莫黎城的主婚堂。

  主婚堂堂主一見那孩子,亦是震驚,忙判了和離,暫時安頓肅嫻在主婚堂的客房內居住,只等著御藍斯返城之後裁奪。

  龔許氏說著,小心探看錦璃的神情。

  「娘娘,您心地善良,如今腹中還有一對兒小郡主,可要當心些,別被那狡猾的女子趁虛而入。」

  淳于夫人也忍不住說道,「恐怕這肅嫻當年,怕落選王妃,才提前爬上了溟王殿下的床。殿下那會兒無權無勢,必然是要做些權衡的。」

  「恐怕……殿下若有權有勢,不依附於東域王的話,必然選定了那肅嫻。」

  錦璃清苦一笑,喝了一口茶,心底的苦卻不但沒有沖淡,卻反而越積越多。

  龔許氏和淳于夫人相視,皆是因她自嘲的話心頭沉重。

  「娘娘怎說這樣的喪氣話?」淳于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龔許氏也忙安慰,「那女子一無娘娘只貌,二無娘娘之才德,就算她帶著孩子硬闖王宮,殿下也不見得就認了那孩子。」

  「不瞞兩位姐姐,前一刻,我在王氏錦緞門前,已經見過肅嫻。的確……是一位精緻的美人兒。」

  「哼哼,她不過是會打扮些,但凡她好些,我弟弟那般寬容之人,也不至於容不下她。不過,倒著實出人預料,娘娘才剛回來,那賤*人這就出招?!」龔許氏拍桌子,氣急冷笑,「她這不只是擠兌娘娘,還急著攀高枝,打我們許家的臉呢!」

  三個女子正說著,那位至高無上的高枝兒便駕臨了。

  滿院的丫鬟小廝都高呼,「溟王萬福!」

  錦璃忙起身迎出去,滿心愴痛收斂無痕,伸手,便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殿下怎麼來了?」

  御藍斯走到門檻,並未進來,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龔許氏和淳于夫人,若有所思地緊皺起劍眉,擺手示意她們免禮。

  鷹眸鎖定了錦璃,擔心地將她從頭看到腳,確定她安然無恙,眼神澄明,肅冷的俊顏,才和緩。

  「剛才本王感覺到女兒不對勁,不放心,過來看看。」

  「殿下不忙麼?」

  「該忙的都忙完了。」

  他手臂一伸,環住錦璃的肩,把她攬入懷中,大掌下一股內力灌入她體內。

  龔許氏忙堆上笑,打趣道,「既然殿下如此關心王妃娘娘,每日多陪陪娘娘吧!剛才娘娘還說起殿下呢!」

  御藍斯忍不住揚起唇角。

  錦璃頓時臉色漲

  紅,嗔笑轉頭看了眼龔許氏,「許姐姐這是剛品了幾杯血,喝高了!」

  龔許氏咯咯地笑起來。

  淳于夫人也笑,不忘派丫鬟去叫南宮謹和無殤過來。

  錦璃見御藍斯急於要走的樣子,只能道別,「既然殿下來接,我就先回去了,謹兒怕是要每天都來叨擾的……」

  淳于夫人忙道,「世子爺能來,再好不過了。」

  龔許氏也忙帶著龔姣兒告辭,確定女兒這次沒有闖大禍,不禁誇讚她幾句。

  *

  馬車裡,看不出絲毫尷尬與異樣。

  御藍斯擁著無殤在壞,和南宮謹說著話,詢問淳于縵的傷勢。

  南宮謹忍不住道,「莫黎城的血族大夫,也不知給縵兒寫了什麼藥方,那一團血混在一處,又腥又難喝,竟是喝了這些時日也不見起色,恐怕是騙錢的。她只喝了我兩口血,氣色色就好轉了。」

  「此事我會派人細查,城內的醫館的確需要嚴查一番。」

  御藍斯安撫說著,深邃的眸光,落在錦璃身上。

  錦璃身心俱疲,不願開口,歪靠在他膝上,昏昏欲睡,察覺到他的視線,仰頭對他莞爾一笑。

  「阿溟,有件事……我想問你。」

  他大手撫在她單薄的肩頭,摸到一把清靈的骨,不禁心疼。

  「……問吧。」

  「在莫黎城,若是和離,子嗣該判給誰來扶養?」

  他猜到了,龔許氏定然說了肅嫻之事,他料定,她該質問此事,卻為何……突然問和離?!

  他忍痛說道,「自然是……該判給能給孩子大好前途的一方,主婚堂不只是要考慮到成婚的男女,還要顧慮到孩子的未來。」

  錦璃虛弱而狼狽地笑了笑,他設置這些律法,竟如此周全,如此完美。

  可是,對她來說,卻太殘忍了。

  她按住心口,忽然說不出話,腹中隱隱絞痛,兩個女兒像是在廝殺,打架……她痛得渾身戰慄,眼前頓時一團暗黑。

  然而,她卻沒有暈厥,她還能呼吸,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他急促而粗獷的喘息。

  御藍斯忙把無殤塞到南宮謹懷裡,把她攬入懷中。

  「蘇錦璃,你冷靜一點!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胡思亂想。蘇錦璃……你看著本王!」

  她睜開了眼睛,眼底卻一片空茫,她看不到他……眼前只有一團漆黑!

  莫名地,她忽然想到肅嫻那隻撫過水麵的紅皮手套,想起她一身奇異的脂粉香。

  是毒麼?還是……急火攻心所致?為何她看不到了?

  她再也壓抑不住怒火,憤然扣住了御藍斯按在腹部的大掌。

  「御藍斯,你……你已經見過那孩子了,是不是?他和你之間有感應,是不是?你之所以著急回來,並非為了那些百姓,而是因為收到了龔荀的信,是不是?」

  南宮謹看出事情不對勁兒,「娘親……什麼孩子?除了我們,還有別的孩子麼?」

  御藍斯啞口無言。

  錦璃看不到他的神情,心底不由一陣絕望,毒蛇般蔓延四肢百骸。但是,她不能看不到東西,不能沒了女兒,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兩個兒子!

  真氣在體內狂瀾暗涌,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要把毒逼出去,卻無甚經驗。

  「噗——」一口黑濃的血,噴在御藍斯胸前……

  「蘇錦璃……你振作一點……」

  御藍斯大手撫在她的下巴上,這才發現,她的血不正常,怎是紫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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