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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殺機四伏王妃歿

2025-02-14 09:39:39 作者: 珂藍玥

  快如閃電的小銀雀兒,於天廊城百里外行進的寒影大軍上空,清脆鳴叫兩聲。

  從玉鱗江飛到此處,輕巧的雀鳥,不過用了半個時辰。

  

  蘇錦煜一身戰甲,威風凜凜,器宇軒昂,聽到那聲音,他手微抬,整個大軍轟然停止前行。

  他身側的寒影隨侍,縱身飛起,接了銀雀接在手裡,取下字條。

  「穎王殿下,是蘇現的來信。盡」

  「念!」

  「庸西王尚有千里可靠岸,其收到暗人戰報,誤以為錦箱內裝有制勝法寶,要奪取錦箱。豐」

  金色祥雲戰甲頭盔下,風華絕代的俊顏,唇角冷邪微勾,艷若寶石的綠眸卻熠冷如冰焰。

  經過多日的連番征戰,他眉宇間更多幾分沉穩的堅毅滄冷。

  此刻,他已完全不見曾經的溫文爾雅,一身狼人的狂肆霸氣威嚴四射,體內暗藏的惡獸,在這段時間裡,已然被錦璃的藥丸和他的自制力掌控。

  他忍不住感激御藍斯給他磨礪的機會,他也慶幸自己沒有懦弱地,跟隨外公隱居莫黎城,從十來歲跟隨父親出征,戰場註定屬於他。

  自從得知錦璃和兩個外甥被珈玉妃設計劫持,他就馬不停蹄,連番奪取兩城,天廊城,是第三個。

  六城城主,群龍無首,在御庸的統治下,本就勾心鬥角,相互防備。

  眼見寒影大軍攻無不克,皆是嚇得心膽俱裂。

  他又放出話,各個城內派了千名暗人,裡應外合,因此才能快捷取勝。

  各城城主,紛紛閉城,嚴防暗人潛入,也不敢冒然與其他各城通信。

  他又得蘇世韜,軒轅玖,御胭媚的相助,因此,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御庸還不算太蠢,看出癥結在錦箱!

  「哼哼……本王的錦箱多不勝數,既然庸西王喜歡錦箱,本王就賞給他兩個!」

  他側首,看向身側的軒轅玖。

  「你的易容藥丸可帶了?」

  「還有一瓶,足夠用的。」

  軒轅玖一身銀白軟甲,多日來,歷經風霜,依然肌膚白皙,俊秀如天神。

  「那老魔怪敢讓他老娘抓本王的妹妹和外甥,本王就讓他們——骨肉相殘!」

  蘇錦煜叫了寒影護衛上前來。

  「去,潛入天廊城內,找個御庸轉變的兩個女子和男子,把他們易容成珈玉妃和御月崖,御胭媚,裝進箱子裡,送給庸西王當見面禮。」

  軒轅玖正閒得無聊,這個主意,惹得他頓時玩心大起,忍不住就想添點樂子。

  「錦煜,光有這箱子和易容者還不夠。」

  「哦?」

  「還該散出謠言,說京城的珈玉妃和御月崖是假的。吸血鬼的血脈牽引,該拿來大做文章才好,免得浪費,就算御庸認得出哪一個是自己的母親,可分辨不出,哪一個是轉變的子嗣,哪一個親骨肉。」

  蘇錦煜讚賞點頭一笑,側首對他豎起拇指。

  「軒轅玖,你果然如錦璃料想的一樣,狡猾!」

  「哈哈哈……錦璃料想錯了,本皇子是好人!」

  他這麼好,這麼愛她,她卻偏不看他一眼。

  若她在西山獵場那一日救他時,就應下和他成婚,今時今日,他們的小狼崽都該滿地跑了。

  後來,他模仿御藍斯的筆跡,寫信給伏瀛,才知……

  在她的前世里,御藍斯死在她面前,他也死在了西山獵場的樹林中。

  父王為他的死,掀動一場吞滅大齊的血戰。

  而血族,趁著父王攻打大齊,對狼族發動戰爭……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慘死。

  因此,今生今世,得她兩次相救,每晚入夢,有她溫柔相伴,他該是心滿意足才對。

  這一仗打完,她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他在努力,變成她期望的男子。

  他在努力,愛她所愛的人,做她喜歡的事。

  他在努力,償還她的兩次救命之恩。

  他在努力,為她而戰!

  他期望勝戰凱旋的一日,她見到他時,不再那樣為刻意避諱御藍斯而對他淡漠。

  她只要對他說一句,「頤兄,你變了」就好。

  *

  黑濃的暮色,與飄渺的霧靄,籠罩千年橡樹覆蓋的血族皇宮。

  密如雲的宏大樹冠之下,深深淺淺的燈火,交織成幻若仙境的美景。

  宮人們正在潔白的圓亭內,準備著盛大的晚膳。

  舞伶,樂伶,御膳宮女們來來往往,井然有序,步履迅疾。

  因思允妃和珈玉妃帶各自的孫兒們入宮之後,狩獵之事,甚囂塵上。

  太皇御尊將嫡出與庶出的皇孫全部召集,儲君之位,勢必要憑最公正公允的方式角逐。

  滿朝官員對此事不敢妄加置評,個

  個噤若寒蟬,只默默忙於自己的份內事。

  經過太皇的殘酷清除,朝堂內的斜枝雜葉,以及暗藏的黨羽紛爭,已然不存在。

  所有臣子,都經過他嚴密的考驗方才重用。

  因此,他們不敢站在任何一位皇孫背後,指手畫腳。

  尊貴絕美的皇孫、公主、郡主、世子們,皆是盛裝華服,斂住了往日的桀驁不馴,靜默無聲地趕往晚膳,個個神色小心,不敢有絲毫怠慢。

  嬌小的御雪兒,從人群里沒有看到御藍斯和南宮恪,忙跟上御薔和御之煌。

  「皇姐,皇兄,你們聽說了嗎?思允妃打扮的花枝招展,入了皇祖父的書房,就不曾再出來過,恐怕是已經……」

  小丫頭說著,兩個小手握成拳相併,拇指捧在一處,眼神曖昧地眨動。

  御薔伸手戳了下她的腦門,命她不要多嘴。

  「思允妃忙於給自己的孫兒邀寵,無可厚非。她曾是皇祖父的妃嬪,侍寢,是最尋常不過的事。皇祖母為我們,亦是不得不擱下萬年仇恨,對皇祖父卑躬屈膝。不過,人家御少澤和御月崖與各自的祖母都是一條心,我們……哼哼……」

  她嘲諷地搖頭一笑,冷睨了眼身側的御之煌。

  「我們雖然人多,卻如一條兩頭毒蛇,南轅北轍,不思進取,不懂珍惜,不辨形勢,甚至還相助仇敵,大肆生事,唯恐天下不亂。」

  「薔,你是在說為兄麼?」御之煌陰沉斜瞅著她。

  「之煌兄是嫡孫,自是不稀罕皇祖母多費心思的。」

  御雪兒見凌一站在涼亭內,親自檢查一應物品,忙拉著御薔過去。

  凌一看了眼姐妹倆一眼,嗅到御薔身上又有其他男子的氣息,不禁凝眉微皺,離得她們遠了些。

  御薔被御雪兒慫恿推了一下,婀娜地身子直撞倒凌一身上。

  她嗔怒瞪了眼御雪兒,尷尬地慌忙退開。

  凌一也嫌惡地拉開距離,陰沉瞪了眼不規矩的御雪兒。

  見御雪兒嚇得小臉兒蒼白,御薔忙勾住凌一的手臂,把他拉到亭子外,壓低聲音說道,「凌一,問你件事兒。」

  凌一不著痕跡,從她手中抽出手臂,「公主有話請講,沒有必要拉拉扯扯。」

  「皇祖父和思允妃在書房裡幹什麼了?」

  「這樣的問題,公主不該問,我也不該答。」

  「他們那個了?」

  「……」凌一側轉過去,雙眼銳冷盯著進入亭子內的人,不放過他們的任何舉動。

  御薔轉到他身前,抬手在他眼前擺了擺,命他正視自己。

  「凌一,你若繃著臉,就是他們沒做。」

  凌一就忽然笑了,眼眸微眯,唇角淺揚,就是這樣微微一點漣漪,卻有千樹萬樹梨花開的驚艷感。

  御薔看著他,微怔失神。

  凌一見她神情古怪,頓時斂去笑意,遠遠避開去。

  見往來皇子公主眾多,他鬼魅般,不動聲色退避到遠處的暗影里。

  御薔卻頓時恍然大悟,精心描畫的俏顏,陡然變得異常難看。

  她轉身,沿著橡樹林下的路狂奔而去……

  御雪兒忙跟上她,「皇姐,怎麼了呀?」

  「去找七哥,那思允妃不知道給皇祖父吹了什麼枕邊風呢,我們得防著!」

  「這麼說,皇祖父又背叛了皇祖母?」

  御之煌瞧了眼姐妹倆離去的方向,心底隱隱一沉,視線轉而搜尋御月崖。

  亭子裡,一位宮人恭敬給御月崖引著路,讓他坐在了距離主位不近不遠,卻又異常顯眼的位置上。太皇於龍椅上只需一側首,就能看到他。

  御之煌隨手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瓶,手指伸進裡面蘸取一點液體……

  「月崖,剛才我就找你,原來你在這兒呢!」

  「之煌兄!」御月崖忙起身行禮。

  御之煌熱絡上前來,繞過桌案,湊到他近前。

  「你知道嗎?蘇錦璃是從宮外被救回來的,而且,她這一病不起,老七可能不參加狩獵了。」

  御月崖被他的話吸引,不禁暗咒,他和祖母一番籌謀,難道……是中了御藍斯的詭計?!

  他只顧思忖,沒有注意到,御之煌的手指伸進了他的血盅里。

  凌一在亭子外的暗影里,把那一幕看在眼中,沒有吭聲。

  那邊,御薔和御雪兒穿過宮道時,身側突然一陣冷風呼嘯,一位手拄鹿首拐杖的銀髮老者步履匆促地奔了過去。

  「那不是伏瀛國師嗎?」御雪兒仰頭看皇姐。

  御薔亦是狐疑不解,「他走得這麼急,該不會是七嫂病情有變吧?」

  姐妹倆正說著,身側竟又衝過一個黑影,卻是風塵僕僕的彌里。

  他竟瘋了似地,慌不擇路,直接從兩姐妹之間奔了過去。

  御雪兒被強大的風衝擊,直撞到了宮牆上,忍不住臭罵,「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撞本公主?!」

  彌里未停。

  御薔迅速扯起御雪兒,「恐怕是真的出事了,快去瞧瞧。」

  *

  寢宮布置典雅溫馨,層層紗幔低垂,隔絕了外殿的驚擾。

  御藍斯更換好紫紅的禮服,仍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修長的大掌握住嬌軟暖熱的柔夷,因她體溫平穩,脈搏恢復健康,他安然揚起唇角。

  如描畫的黛眉微蹙了一下,他疑惑看自己的手,不禁懷疑自己用力過大,忙放鬆了力道,輕輕地,把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今晚晚膳人多,還有些是你不曾見過的,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他們不見得都是好人,卻都應該見一見。看御尊那意思,是要清殺某些不肖子孫,說起來,本王也在其列。」

  錦璃似聽出他話中對那些人的厭惡,以及,暗藏的殺機,眉頭越是緊皺難解。

  「愛妃又該勸本王收兵了,既然想,別這樣睡了,開口同本王說說話吧。」

  他大手隔著錦被,落在她腹部,輕輕地,又灌入沉綿的內力。

  「你從前總說,不願躺著,不願坐著,如此對胎兒不好,現在這樣懶惰,女兒們怎能好?」

  察覺到背後的層層簾幕掀動,他無奈嘆了口氣。

  今晚家宴特殊,他必須前往,也打算好了,稍坐片刻就帶兩個兒子返回來陪她。

  他希望,她醒來之後,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東配殿內,嬤嬤們還在忙著給兩個小世子更換禮服。

  此刻進來的是一身銀白禮服的南宮恪。

  這座寢宮,是御藍斯為皇子時和母妃曾經居住過的。

  母妃自這裡離開,當初他和錦璃曾在這裡也有過一場不太順利的婚禮,這座宮殿裡盛放了太多淚與別離。

  南宮恪不喜歡這裡,也不喜歡這滿皇宮令人壓抑窒悶的橡樹。

  見御藍斯在床前的椅子上未動,他嘆了口氣,只得上前來。

  「已經打探過,康恆被審問之後,關押在了御尊寢宮的暗室內。」

  「既然御尊秘密關押康恆,而非收押大牢,顯然……我們進攻西部六城的事,他早就已經知曉。」

  御藍斯一番深思,鷹眸里閃過一抹深重的殺氣,今晚,必有人會死,若非別人,便有可能是他和南宮恪。

  「恪,父皇和皇祖母那邊,可有話?」

  「沒有,皇祖母只催著儘早去。」

  南宮恪話剛說完,簾幕呼嘯飛揚,他忍不住轉身防備。

  御藍斯卻靜坐未動,俊顏卻肅冷的威嚴繃緊。

  「恪,別出手,是伏瀛和彌里。」

  他們這樣急迫衝進來,定是有急事,而且,定於錦璃有關。

  他於椅子上,只是轉過身來,並沒有鬆開錦璃的手,心底隱隱悲涼淒清。

  伏瀛握住魔球,雙膝跪地,「殿下……」

  「國師,起來說話。」

  在他記憶中,伏瀛從沒有這樣恐慌過。

  就算行禮,這老狐狸亦是存著三分恭敬,只象徵性地俯首,得他允許,乾脆禮也不必多行了。

  如此雙膝跪地,毫無疑問,他定是遇到了束手無策的事。

  「還是我先說吧!」

  彌里頹敗走到床前,見錦璃半死不活的樣子,整個人似被抽走了骨架,崩潰地跪撲在床沿。

  御藍斯被他跪得震驚一凜,不禁懷疑,床上的女子已死,不禁懷疑,她的心跳和脈搏,都是自己憑空想像的。

  深邃的鷹眸泣血般,陡然灼紅,怒焰狂烈。

  他不安地不禁握緊了掌中的柔夷。

  南宮恪也臉色鐵青,「彌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彌里忙把事情經過細說一遍,此刻想來,仍是毛骨悚然。

  「那道士,仿佛是屍骨腐爛已久,突然枯敗成塵。這些年,我抓捕過太多人,那道士,是唯一一個從我手上溜走的人。」

  御藍斯僵在椅子上,仿佛凝成了一尊美麗的冰雕,一動不動。

  他視線未看錦璃,始終盯著跪地不語的伏瀛。

  伏瀛抬不起頭,恨不能一刀砍了自己。

  他從袖中取出魔球,雙手放在地上,「殿下……」

  御藍斯這才尋到自己的聲音,卻意外地低沉靜冷。

  「本王不要聽任何解釋,本王也不要看魔球里的那場該死的儀式,你只告訴本王,如何才能讓她回來,或者……你告訴本王,如何才能讓那一世的康恆——死無葬身之地!」

  「首先,得娘娘願意回,才能回——返回之路,即是死路。」

  南宮恪一把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康恆呢?如何殺了他?他若不死,這樣的事難保不會發

  生第二次!」

  「只有一人可以除掉他。」

  「誰?」

  伏瀛無奈地嘆了口氣,「現在,已經變成狼人的康恆。」

  御藍斯搖頭,「康恆再蠢,也不可能殺了自己。」

  南宮恪亦是不同意。「康恆若不在,我們如何證明御庸的死罪?御庸罪證不足,我和哥將死罪難饒,還可能牽累兩個孩子一起被斬!」

  「伏瀛,本王去!」

  御藍斯知道,錦璃還在,所以,他不肯放手,另一隻手也撫在她的臉頰上。

  但是,他無法忍受,另一個世里,另一時空里,那人肆無忌憚地爭搶她!

  「殿下,蘇錦煜,軒轅玖皆是前世早亡,都不能去,而恪皇子命數早已改變,他逆天而行,追隨王妃娘娘跨越三世,若是再逆天而行,必然灰飛煙滅。唯有康恆,能通過那艘船,走進王妃娘娘的前世。」

  伏瀛剛說完,御藍斯手中的柔夷突然垂落到床沿……

  而滾在地上的魔球內,本是躺在祈鳳台上的女子,卻有了反應,她在咳嗽,她在適應新的身體,所有道士的咒語化為神奇的力量包裹住她和康恆。

  康恆猛然將她扯進懷裡……

  御藍斯憤然一腳,將魔球從窗口踢了出去。

  殿內陡然一片死寂,四雙眼睛皆是盯在那隻白皙柔美的手上,手背上紅潤褪去,青脈突出……

  剛剛趕到的御薔和御雪兒衝進來,就見南宮恪,彌里,伏瀛,都臉色悲慟。

  御藍斯則突然站起身來,沖了出去。

  御薔看出床上的錦璃不對勁兒,心驚地走過去。

  她聽不到錦璃的呼吸和心跳,卻清楚地感覺到,在她腹中的一對兒小侄女,正憋悶地掙扎。

  「七嫂,七嫂……」她跪在床前,抓住錦璃的肩,嘶聲尖叫,「你不能這個樣子,你不能不要孩子……七嫂快醒醒……」

  御雪兒恐懼地不敢再靠近,她衝到南宮恪面前,「你不是神醫嗎?你不是愛她嗎?為何袖手旁觀?」

  「是,我不能袖手旁觀!」南宮恪回過神來,見御藍斯已經不在,驚駭失色,忙跟了出去。

  彌里和伏瀛相視,也奔出去。

  御薔頓時明白,錦璃定是還有救。她忙把御雪兒拉到身前,「你去找父皇,問他要冰魄聚魂丹,或許還能保住這身體和兩個孩子。」

  「是。」

  御雪兒奔出去時,就見南宮謹抱著無殤,像是一隻茫然絕望的幽魂,詭異靜站於門外。

  她慌得腳步微停,不知該說什麼好。

  「冰魄聚魂丹……我和你一起去取。」南宮謹小臉上始終沒有任何神情,把一臉恐懼的無殤放在地上,「自己爬進去,和御薔姑母一起陪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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