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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茅山掌門

2025-02-14 06:53:00 作者: Fresh果果

  第二日一早和雲隱前往茅山,自然是把糖寶也帶上。

  花千骨第一次飛那麼高,踩在劍上,絲毫不敢低頭看下面的大海,只覺得就要一頭栽下去。

  看見糖寶在肩上手裡抱著個白白的東西開心的扭來扭去,怕風大它被吹下去。

  「糖寶你抱著什麼呢這麼開心?還是回耳朵里去睡覺吧?外面風大等下感冒了。」

  「呵呵,十一師兄剛送我們出來時給我的棉花糖。」說著啊嗚一口咬下去,一臉的甜蜜。

  「骨頭娘親你也吃啊!」說著扯下「一大塊」費力的高高舉起。

  花千骨轉過頭去,糖寶餵到她嘴裡,只嘗到甜,簡直還不夠塞牙縫的。

  雲隱始終在她右後方不近不遠的距離飛著,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便慢,似乎害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回望逐漸變小在視線中隱去的長留山,心中頗有些不舍。半年時間,她已經把這當作她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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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又一想到腳下的斷念劍是尊上親自贈予她的,忍不住一陣激動和感動。

  雲隱一路上跟她說著茅山派大小事務,花千骨都用心記下。怕花千骨體力不支,雲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議停在半空中休息一下。就這樣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又不是很快。花千骨怕在路上耽誤時間太久,總是推說不累,繼續往前。雲隱也不違逆,偶爾暗中控制斷念劍,減輕花千骨的負擔。

  到茅山的時候已經是兩日之後了,花千骨想來自己當初和尊上從瑤池到長留山,相當於這次兩三倍的距離,也只花了不過半天功夫而已。

  重回茅山,花千骨做夢都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是猶如仙人下凡一般直接從空中飛臨而下。大殿的宏偉鐘聲連敲了十二下,花千骨俯望下去,九霄萬福宮前密密麻麻跪了上千名弟子,忍不住站在劍上的腿就開始有點發軟了。

  廣場的巨坑早已填平,可是一想到當初裡面的血肉模糊的屠戮景象,還是忍不住一陣反胃。

  糖寶睡飽了爬到花千骨的頭上萬分激動的看著下面眾人,好像正在跪拜的是自己一般得意洋洋。

  鐘聲末,突聽著下面齊聲高呼「恭迎掌門回山」,聲同霹靂雷驚,差點沒把她從劍上嚇得掉下去。強自穩定心神,姿態還算優雅的緩緩著陸,身邊立馬有弟子上前扶她。

  雲隱領她直入萬福宮大殿,花千骨望著那高高在上的掌門金座,心想這次算是豁出去了。兀的端坐在上面,望著從殿內一直綿延到外面整個廣場,密密麻麻的弟子,頭還是直泛暈。

  面前不斷來人參見,從茅山的各個師叔長老到其他各派邀請來參加儀式大典的賓客。

  花千骨根本就記不住誰是誰的名字,誰是誰的臉,只是笑容僵硬的一一點頭問好。

  甚至沒有時間休息片刻,接下來竟是掌門的正式接任儀式。花千骨有點無措的望著雲隱,他只是安慰的對她笑。

  面前弟子手捧一個空的金盤跪在花千骨面前,花千骨傻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就聽到糖寶在耳中道把宮羽放金盤裡。

  連忙從懷中取了來,打開包裹著的手絹,把小小的羽毛放在盤裡。

  受羽儀式由茅山目前輩分最高的白鬍子花花的道長進行,花千骨根據糖寶提示一切倒也沒出什麼紕漏。之後,就算是正式的茅山掌門了。

  再接下來是茅山的祭天大典,主要是為了之前慘死的那些茅山弟子。花千骨照著糖寶和雲隱的指示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大典才算舉行完畢。她都快要虛脫了,肚子也餓得不行。

  雲隱把她引至內殿去休息,面色甚喜,似是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卻能如此沉著鎮定的應對如此大的場面,而且舉止言談都甚為得體。

  因為很早知道新任掌門是個十二歲的小娃娃,還拜在長留門下,茅山眾人都憂心忡忡。今天一見,花千骨雖然只是個孩子,瘦小卻不嬌弱,眉間自有一股堅韌和氣魄。而且,身上掛的,竟然是長留上仙白子畫的隨身佩劍。顯然尊上對她十分重視,整個仙界一向以長留為尊,白子畫為首,既然有上仙在背後為小掌門撐腰,那不管花千骨到底怎麼樣,眾人心裡都踏實不少。

  望著滿桌子飯菜花千骨差點沒撲上去,可是念在有弟子在,仍是矜持有禮的坐在桌前。直到雲隱把眾人都打發下去,這才和糖寶兩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來。

  她一邊吃,雲隱一邊在一旁報告著她這幾天需要打理的事務。花千骨暗自嘆息,原來做掌門人如此不容易,長留山比茅山更大,弟子更多,尊上一定更加辛苦吧?

  事情太多,未等雲隱說完,花千骨已吃飽趴在桌上睡著。長留山飲食一貫清淡,她好久沒吃那麼豐盛的一頓了。雲隱想把她抱到床上去睡又覺得有失體統,於是念咒搬運,然後溫柔的給她蓋上被子。

  糖寶則大肚子朝天的在盤子裡睡著了,雲隱拎了片生菜葉把它從頭到尾整個給蓋住,然後讓人撤了飯菜也回去休息了。這半年來,真是把他快要累死了。然而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他難過和無法接受的,是雲翳。

  第二天一大早,聽見有人敲門。

  「進來。」花千骨也不管自己依舊衣冠不整,從床上立起來。雲隱看著頭髮蓬鬆,睡眼惺忪的花千骨,眼睛眯起,忍住笑意。

  「掌門,昨夜睡得可還好?」

  「挺好的,嘿嘿,我還做夢了,夢到林隨意來謝我。」

  「林隨意?他的屍骨他師父已經幫他收殮回嶗山了。」

  花千骨坐到床邊正準備穿靴子,雲隱卻突然單腳跪了下去,把花千骨的白色小靴子拿在了手裡。

  花千骨頓時有點慌了,她還從沒被人這麼伺候過。而且還是個成年男子,心裡頭不由得咚咚亂跳。卻又不好拒絕的只能伸出腳去,讓他溫柔的替自己穿上靴還綁好帶子,然後又遞上一旁準備好的毛巾擦臉。

  「要弟子為你梳頭麼?」

  「謝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雲隱立在一旁,看花千骨動手梳了兩個歪歪扭扭的髮髻,不由眼中更多了幾分笑意。

  平常在長留山都是輕水幫她梳的,她本就不太會打理自己,賢妻良母型的輕水從頭到尾散發著偉大的母愛光輝,總是替她張羅好一切。

  「還是弟子來吧。」雲隱突然從她手裡拿走梳子,花千骨微微嘟起嘴巴,看看銅鏡中的自己,的確是手藝不精啊。卻見雲隱修長的手指滑過發間,不一會兒就梳了個可愛的包子頭,還解下系紗帳的兩根粉色緞帶替她紮上。

  「真好看!」花千骨心裡樂滋滋的。

  「肚子餓了吧,早餐是在房間裡吃還是外面吃?」

  「房間裡就好。」

  「弟子的蓮藕清粥做的很不錯,掌門要不要嘗一嘗?」

  「好!」

  花千骨在鏡子前面玩著自己的頭髮。不到半柱香就見雲隱又回來了,臉色比之前蒼白不少。

  「好快啊!」花千骨看看他手上,嗚嗚嗚,我的早餐呢?

  卻見雲隱似乎忘了之前一回事似的,看著花千骨面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立馬低下頭去。

  「弟子找掌門有點急事,請掌門馬上跟弟子來。」

  花千骨奇怪的跟了出去,末了回過頭指指睡得正香的糖寶道:「要不要叫上糖寶,如果要和眾長老議事什麼的,它可以給我提個醒。」

  「不用。」雲隱看看桌上的盤子,皺起眉頭,似有些不解,神色匆匆的轉身出去。

  花千骨連忙跟了上去。卻見雲隱從殿後小路一直走,出了萬福宮,竟是要下山的姿態。

  「我們這是要去哪啊?」花千骨望了望周圍,發現一路行來,居然一個弟子也沒有遇上。

  「是要緊事,掌門請勿多問。」雲隱走的飛快,卻又不見他御劍。

  花千骨望了望周邊,已經下了大茅峰了:「不遠處就是林隨意的墓了呢!」

  雲隱愣了愣,嗯了一聲。

  「雲隱明日你差人把他的屍骨送回嶗山吧?」

  「好。」

  雲隱快速行了幾步,卻發現花千骨站住不動了。

  「你不是雲隱,你是誰?」

  面前的「雲隱」驚異的眯起眼睛:「你說我是誰?不是雲隱還能是誰?」

  花千骨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什麼,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是雲翳?為什麼和雲隱長得一模一樣?」

  雲翳面色瞬間有如寒冰,冷笑道:「不愧是茅山新任掌門。你怎麼知道我是雲翳?又怎麼知道我不是易容的?」

  花千骨搖了搖頭:「第一,茅山有了前事之鑑,防衛方面下足了力度,各種陣法布了一重又一重。外人根本就不可能進出內殿猶入無人之境,且對後殿到後山間的一些秘密小道都瞭若指掌,所以成了叛徒的茅山弟子你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第二,茅山頂上施的咒法,只要有人用法術立刻可以探知,你也不可能用法術變作雲隱的樣子而完全不被發覺,除非你的法術真的非常厲害,當然,從你不敢御劍下山就知道你道行不夠。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易容,可再高超的易容術,都不可能做到動作神態跟本人一模一樣,只有跟雲隱一起長久生活過的你最有可能。而且沒有任何的易容術可以做到天衣無縫,我觀察半天,卻在你臉上找不到半點易容的痕跡或是聞到藥水的味道,遲遲沒辦法肯定你是不是真的雲隱,所以才出言一試。難道,你們倆竟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雲翳面色更加鐵青,他可以擺脫那張醜陋的臉,卻永遠沒辦法擺脫那張跟雲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花千骨看他神情扭曲可怖,似乎是被自己猜中,心下不由發寒。她也沒想到,雲翳居然真的和雲隱長得一模一樣,可為什麼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們不光是師兄弟,也是孿生兄弟!

  「既然你已經認出來了,也應該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乖乖跟我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著花千骨看著雲翳匪夷所思的把手指放進嘴裡輕輕一咬,一滴血落了下來。

  花千骨聽見腰間斷念劇烈的顫動了起來,發出尖銳的嘯聲。

  卻見雲翳從流血的口子裡用力一抽,一根吸血蟲一樣粗細的紅色細線被他從指尖抽了出來。

  花千骨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右手一揮,斷念脫鞘而出,順著她指的方向朝雲翳攻了過去。

  完了,她的御劍術本就不怎麼樣,頭一回實戰就遇上強敵,糖寶也不在身邊,這下自己死定了!

  左右躲閃著不停攻向自己的紅線,那分明就是雲翳用鮮血凝成並且控制,仿佛有生命一般,只是忌憚斷念的威力,不太敢向前。卻突然又從雲翳的另外幾個手指指尖,抽出更多的血絲,幾條一起將劍柄牢牢纏住。花千骨御不了劍,手掌**,扔了一團球狀火焰出去,雲翳冷笑著躲過。

  「原來茅山掌門就只有這麼點能耐!」

  幾條血線毫不留情的在花千骨臉上鞭子一樣抽出幾道血痕,然後將她牢牢縛住。

  花千骨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腦中想著掙脫的方法,正當她焦急萬分之時,那幾道血絲線卻被人用氣隔空的削做幾段,落到地上,化做一灘血水。

  雲翳大驚失色,第一個反應卻不是轉身,而是從懷裡拿出一個面具帶上。

  他本以為是雲隱還有茅山的弟子殺到,抬頭一看,遠處天外飛仙一般落在樹巔上的卻是一紫衣飄飛的人兒。待看清楚那人的相貌,雲翳和花千骨都不由震在了那裡,好半天一動不動。

  那是怎樣一張宛若天人、顛倒眾生的臉,幾近超脫了人世間的一切色相,早已無法再讓人用語言去描繪和勾畫。

  瀑布一般的滿頭紫發在空中漫舞飄飛,猶若在空中張開了一張紫色的巨大簾幕。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近似透明,隱隱露出的漂亮鎖骨劃出優美的曲線。眉間一點殷紅色的如花妖冶印記,血紅的眸子亮得無*而通透,就是漫天繁星也會黯然失色。

  「是雲翳啊,我這次又來晚了一步麼?」

  花千骨失神的看著那人,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危難之中。竟有連聲音都那麼好聽的人啊,她本以為,尊上已經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了。

  雲翳眉毛糾結作一團,竟突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面露驚恐的密語傳音跟那人說了些什麼,然後突然就遁地消失了。

  花千骨呆坐在地上,見那紫衣人兒優雅的飛下樹梢,蓮步輕移,翩翩而來,輕紗隨風搖曳,似夢似幻,令人望之神魂俱銷。

  待走到花千骨跟前,那人似乎也有些愣神,嘴裡喃喃了句什麼。

  花千骨沒聽清,怔怔痴望,被那美麗人兒眼中瞬間籠罩的暮靄打濕了心葉。但只是轉瞬間,對方就又恢復了語笑嫣然的模樣。

  「你這小不點就是新任的茅山掌門?」

  那人俯望著她,似是覺得她的包子頭很可愛有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別擔心啦,快起來,壞人被我嚇跑了。」檀口微啟,輕輕一笑,一排玉齒清晰可見,

  「姐姐,你……好漂亮,就是胸小了一點。」花千骨傻傻的望著他。

  那人睜大眼睛瞪著她,突然又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忍不住笑了起來。絕色撩人,花千骨拼命抑止住想要滔滔向外奔流的鼻血。

  「真的漂亮麼?有多漂亮?」

  「比我見過的所有仙女都要漂亮!」

  「真的?」那人不由喜形於色,「你都見過哪些?」

  「參加群仙宴的仙女我都見過……沒有一個有姐姐你一半好看的!」花千骨捨不得移轉頭去的看著那人認真的說。

  那人得意至極,生平最喜歡聽人贊他美了,卻沒有誰拍馬屁拍得像花千骨這樣叫他舒坦的。都能誤會他為姐姐,可見自己在她心裡有多美。

  「想不到你這小嘴還挺甜的。」掐掐她的小臉。也懶得糾正自己其實是個男的,姐姐就姐姐吧,聽她叫著還挺順耳。

  「謝謝姐姐救我!」花千骨對他拜了拜,不然自己這個掌門登位第一天就被壞人給抓走了那還得了。雲隱一定都急壞了吧,她得趕快回去才行。

  可是這個姐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強大到只露個面就把雲翳給嚇走了?

  「請問姐姐高姓大名?」

  「我叫殺阡陌,我知道你叫花千骨對吧?現任的茅山掌門小不點。」

  花千骨覺得殺阡陌這個名字好耳熟,咬著指頭想啊想想半天,突然想起在群仙宴上說的一統妖魔二界的魔君好像便是——殺阡陌!

  花千骨瞪大眼睛望著他,看他的容貌和神態她一開始還以為是神仙,可是居然是魔界的妖人麼?那他來這裡的目的應該和雲翳一樣,只是為了抓自己咯?搞了半天自己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啊!

  殺阡陌望著她笑,眼睛彎成極好看的月牙兒:「你知道我是誰是吧?我是魔界中人,小不點你怕不怕我?」

  花千骨在他傾城一笑下差點沒暈倒,只覺得整個身子和心都要被他紅寶石般的眸子給吸進去了。可是在他身上只感覺到溫暖和清香,沒有半點妖氣和殺氣,若非要說妖的話,那也是他長相太美的緣故。怎麼看都不像壞人啊,壞人會有生得這麼好看的麼?

  花千骨摸摸腦袋,老實說道:「不怕,姐姐想要把我綁去哪?」

  這樣一個人,死在他手中都會讓人覺得是種幸福。

  殺阡陌眼睛光芒更甚:「你沒聽過姐姐的惡名麼?真的不怕?」

  「姐姐不像壞人,姐姐很溫柔。」

  殺阡陌輕嘆一口氣:「這世上還真沒有誰說不怕我,說我溫柔的。」

  除了……

  花千骨見他眸中突然蓄滿哀傷,竟忍不住有衝動想要伸手撫他的眉頭。

  「我君臨二界,收集神器,放妖神出世,是勢在必行。雖然正*有別,但是也還算恩怨分明。百年前我欠清虛道長一個人情,上次閉關太久,單春秋他們擅作主張屠了茅山滿門,我沒能救到他,這是我的過錯。所以這次一得知消息,馬上趕來救你,也算是我的一點補償。你放心,我已訓斥過雲翳了,從今往後,他們不會再打你的主意。」

  花千骨任由他白皙的手握住,傻傻的點頭。

  「你肯信我?」

  「信。」

  殺阡陌欣喜的將她擁入懷中,這孩子,太好騙了,怎麼能就這樣隨隨便便信了陌生人呢?呵呵,還好自己是好人,而且是好人中的美人,美人中的極品。

  「疼麼?」殺阡陌看著她小臉上那一道道血痕,心裡直罵雲翳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下回見到非抽他兩根筋出來打陀螺。

  「不疼。」花千骨對他貼自己如此之近有些不適應,微微往後退了些。

  殺阡陌右手凝氣發出微微紫光,輕輕從花千骨面上撫過,傷痕瞬間撫平消失。然後又揭起花千骨兩邊衣袖,從她臂上一一撫過,替她療傷。

  「還有哪麼?」

  「沒了,沒了。」花千骨連忙放下衣袖道,雖然腰間腿上都還有很深的勒痕,但是怎麼可以隨便讓人摸,就算同樣是女的。

  殺阡陌笑盈盈的揮揮手,斷念劍從遠處地上飛了回來,自動插入花千骨腰間的劍鞘之中,殺阡陌卻終於看清楚的猛然一驚。

  「斷念劍?」

  伸手便要再次拔出,卻未等碰到,竟一個大意被彈出去老遠,踉蹌幾步站穩身子,嘴裡喃喃罵道:「他***白子畫!」

  「姐姐你沒事吧?」花千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劍你從何而來?這明明是白子畫的隨身佩劍,上次交戰時他居然用此劍劃傷了我的臉,好久都癒合不了,差點毀了我驚天動地的花容月貌,害得我闖天宮又下東海的到處偷靈藥。」

  「是尊上送給我的。」

  「白子畫把這劍送你了?我當初問他借流光琴來玩玩時怎麼就沒見他這麼大方,還差點刺我一身窟窿眼。這世上哪個見我不被迷得暈頭轉向,偏偏只有他,憐香惜玉都不懂!我不管,你把斷念扔地上,我要使勁踩幾腳以消我心頭之恨!」

  花千骨呵呵的笑:「那流光琴如此要緊,尊上怎麼會隨便借人呢。」

  「哼,都傳言流光琴不管彈的什麼都是天籟,我才跑去跟他借,我說借就是借,肯定會還的,又不是跟他搶。卻沒想到他和其他派的臭道士老禿驢一個德行,死都不肯給我……我不管,我就要踩兩腳。」

  花千骨可不敢讓他折辱了白子畫的佩劍,連忙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使勁打了那劍兩下:「姐姐長得那麼漂亮,你怎麼捨得弄傷她的臉呢?罰你回去不准套劍鞘,裸著身子到太陽下面曬著去,非把你曬黑了以消姐姐心頭之氣!看你下回還敢不敢!」

  殺阡陌見她認真的跟那劍說話的模樣撲哧就笑了出來,無奈的揮揮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下次找白子畫報仇算帳去,才不跟一把小破劍一般見識呢!小不點,你跟白子畫什麼關係,他幹嗎那麼大方把斷念劍送你?」

  「我上次群仙宴後就跟著尊上拜入長留山了,尊上怕我這次出來遇見危險,特意讓我帶出來防身的。」

  「算他考慮的還周全,只是這雲隱也太笨了,茅山也不吃一蜇長一智,這麼輕易就讓雲翳混進山去。」

  「這不能怪他,雲翳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對茅山又瞭若指掌,要混進去太容易了。」

  「一模一樣?難道兩人其實是兄弟?」殺阡陌雖然治好了雲翳的臉,但是並未見過雲隱。

  「有可能,但是雲隱沒有提過,一會問問他好了。我一定要加倍努力,不能總靠別人來救我保護我。」花千骨緊緊握住手中的劍。

  「斷念靈氣太強,也只有白子畫壓得住它,怎麼肯聽你一個小不點御使,所以根本沒辦法發揮出威力來。你要慢慢與其溝通磨合,只有自身力量足夠強大的時候,它才會真正的把你當作主人。現在對你而言,也只算得上是一塊高級廢鐵。」

  正說著斷念在鞘中不滿的發出嗡嗡聲。

  殺阡陌看了看山上:「茅山派的人快到了,姐姐要走了。第一次見面,就先送你個見面禮吧。」說著用力一掰,硬生生的把自己左手小指給掰斷了。

  嚇得花千骨捂住嘴巴,連忙衝上去替他止血。

  「呵呵,別怕,小不點。」正說著那掰下來的半截優美纖細的小指上的皮肉迅速的融化蒸發。最後只剩下一小截可愛的白色骨頭。殺阡陌拔下一根自己紫色的頭髮,剛剛掰斷小指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拔根頭髮可把他心疼的要命。

  頭髮從骨頭縫裡穿了過去,然後系好掛在花千骨脖子上。

  「這個是姐姐身體的一部分,帶著它,這樣小不點不論在哪姐姐都知道。遇到危險的時候把它吹響。姐姐就會儘快趕去救你,知道嗎?」

  花千骨早就被嚇傻了,心疼的看著他左手小指,卻見上面一滴血也沒有流,迅速又長出森森白骨還有皮肉,很快便恢復如初。

  殺阡陌拍拍花千骨的頭:「瞎擔心什麼,姐姐可厲害了!好了我得走了,不想跟雲隱他們起正面衝突。等我搶了下一件神器,忙完了就去長留山找你玩。」

  說著抱起花千骨啵的在她臉上使勁親了一個,嘿嘿笑著,轉了個圈人就不見了。心裡直偷著樂,做人姐姐就是有這個好處啊!可以變著法兒的隨便調戲。

  花千骨看著胸前那截所謂的可愛的小骨頭滿頭黑線,這禮物也實在是太特別了吧,雖說她叫千骨也不能就送她真的人骨頭吧,還要她放在嘴裡當哨子吹,她才不要呢!

  拽了拽那頭髮,好結實啊,應該不會斷的。

  天水滴,勾玉,小指骨頭,這年頭,怎麼人人都喜歡送人項鍊啊?她的脖子上都快掛滿了!

  沒過多久果見雲隱帶著一班弟子風馳電掣的趕到,看到花千骨沒事大鬆一口氣,跪地請求責罰。

  卻見花千骨一臉控訴委屈巴巴的瞪著雲隱。

  「我的蓮藕清粥在哪?我都快餓死了。」

  回到萬福宮,花千骨狼吞虎咽一言不發的吃著早餐。雲隱在一旁擦汗,一面解釋著自己本來去廚房,後來發現異動追了去卻沒想到被調虎離山。之後被幾個妖魔纏住遲遲脫不了身。等趕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花千骨不見了,問睡得傻乎乎的糖寶又一問三不知。

  花千骨吃得七八分飽了,這才緩一口氣把被雲翳帶下山,後來又被殺阡陌所救之事說給他聽。

  聽到說雲翳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雲隱大驚失色。

  「怎麼會呢?師弟和我並無血緣,到了茅山之後才認識,那時他就是容貌被毀,不得不面具示人,怎會跟我長得一樣?」

  「對啊,很奇怪是吧,你回去問問伯父,是不是那個年輕的時候……啊?」

  「不可能,青州夢家代代單傳。」

  「那就不得而知了,你回去有機會好好調查一下。如果雲翳再用你的面目有所行動,那真是防不慎防。」

  「弟子知道,只是那個殺阡陌,請掌門日後務必不要再與其有何牽連。」

  「為什麼?姐姐救了我啊!」

  「姐……姐姐?」雲隱一頭霧水,突然明白花千骨定是見殺阡陌太美把他當作女的了,不由得暗自好笑,卻也覺得沒必要跟她詳加解釋。

  「我們是仙,他是魔,正*不兩立。身為茅山掌門若是跟妖魔勾結不清,定會落人話柄。特別是掌門回山後,長留門規更加森嚴,絕對不能與妖魔有所往來,而且他上次妄圖搶奪流光琴跟長留結下不小的梁子。妖魔一心想放妖神出世,他這次救下掌門說不定別有居心!」

  「姐姐不像壞人。」聽雲隱那麼說,花千骨沒敢繼續說殺阡陌還把小指頭掰斷了送給自己作禮物。

  「掌門,你還太小,好人壞人不是光看外表的,那殺阡陌雖然長得美艷不可方物,但是心狠手辣有如毒蠍,凡是得罪過他的,輕薄過他的,對他稍有無禮的,全被他以非人的手段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做事僅憑性子,沒個章道,別說是仙人,就是妖魔見到他也忌憚躲著三分,總之掌門以後儘量不要跟他有任何牽扯就是了。」

  「哦……」花千骨微微嘟起嘴巴,可是姐姐對她是真的好啊,「我什麼時候可以回長留山?」

  「那麼快就想回去了麼?多留幾天不行麼?」雲隱看著她小小的包子頭很想摸摸安慰安慰她,知道她剛剛肯定還是受驚了,卻不敢犯上。剛才快把他急瘋了,若真被妖魔擄走了,他真不知如何向白子畫交代,向茅山弟子交代。

  「我怕落下太多課業趕不上,離仙劍大會的時間不多了。」

  「仙劍大會麼?到時候茅山也會派門人參加,弟子會來給掌門加油的。」

  「啊?不會吧?」原來整個仙界都會派人參加?那豈不是更丟人?

  「這樣可好,掌門在茅山多留幾日,弟子會儘快把茅山道法有系統有條理的教授給你。身為茅山掌門,卻一點茅山法術不會也不行啊!」

  「呵呵,我有在修習的,清虛道長留了本心法秘籍給我,糖寶有教我練。到時候我回長留山,秘籍你就好好收著。另外還有一本六界全書我請尊上代為保管,因為事關重要,等局勢安定點我再取回來。」

  「全聽掌門吩咐安排。」

  「呃,雲隱我們也差不多挺熟了,沒有外人在的話你就叫我千骨吧,掌門掌門的好彆扭啊!」

  「千骨……」雲隱望著她微笑點頭。

  這半年來只覺得肩頭壓力好大,有些不堪重負,茅山遭此大難,雲字輩,清字輩的弟子死傷慘重,剩下可擔大局的寥寥無幾。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他多年來最信賴感情最好的師弟,叫他怎麼能相信?他時常怕辜負了師父的一番期望,茅山百年基業就折煞於他手中。這次見了花千骨,卻安心多了。

  於是,花千骨辦妥各種事務之後又在茅山多留了十多日,茅山和一般一心修仙,提高自身法力的門派不同,注重的是實戰能力,所以常常入世歷練,捉鬼降妖。這些天在雲隱的督促和教導之下花千骨的御劍能力和對五行的掌握都有了明顯的提高。

  這夜雲隱一直到花千骨就寢才離開,糖寶偷偷摸摸的爬到累得暈暈乎乎只想倒頭就睡的花千骨臉上:「骨頭骨頭,快別睡了,爹爹來了,我們去見爹爹!」

  依稀尋著上次雲翳帶自己走過的那條小路出去,卻不知為何心跳得如此之快。只是出去見個朋友,又不是偷偷摸摸跟情人私會,幹嗎那麼緊張啊?真是……

  山上夜來風大,更深露重,四周又漆黑一片,花千骨腳底有些打滑,後悔慌張出門,沒有多披件袍子。

  糖寶趴在她頭頂上,興奮的四處張望。身上發出螢光,雖然微弱,卻竟然能照出好遠,前方的路倒也勉強能看清楚。花千骨無奈的笑,她不知道糖寶原來竟是如此多功能的,還能當燈籠用。

  一直到下了大茅峰又到了上次她見殺阡陌的那地,仍然不見東方彧卿的身影。

  「在哪呢?糖寶?」

  「往前,應該就在這附近。」

  花千骨走進密林,看見上次軒轅朗被吊著的那棵大樹,回憶起當時他狼狽無比卻依然盛氣凌人的模樣,突然有點好笑。這一轉眼就是半年,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人又在何方,有沒有來茅山找過自己?

  失神之間,卻猛然撞進一個人懷裡,然後被對方緊緊摟住。

  糖寶連忙蒙住眼睛,卻又賊笑著從縫隙里偷看。哦耶,爹爹和娘親抱抱了。

  花千骨聞到一股淡雅的墨香,看著那身月白的衫子,未等抬頭,知道必是東方彧卿無疑。一時窘迫的想要推開,卻被他緊緊環住抽不開身去。

  「東方……」

  「骨頭,我好想你。」

  突然聽他又激動又深情又落寞的說了一句,聲音溫柔如水般怎麼都化不開去,和初時賴皮非要娶她的模樣完全不同,花千骨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好任由他抱著。

  其實她心裡也是很想他的,畢竟她生命里接觸過的對她好的人並不多。而且老是有糖寶在耳邊爹爹長爹爹短的念叨著,她想不想到他都難。

  這是除了爹之外,第一次有人這麼親近的抱著她,當然尊上接住從天上掉下來的她那次不算啦。東方彧卿的懷抱很溫暖,和尊上冷冰冰的感覺不同,那樣踏實和舒服,讓這麼久以來都疲憊不堪的她好想安心的趴在他懷裡睡一覺。

  「爹爹!」糖寶開心的叫著,張開小腳要東方彧卿抱,不要只和骨頭娘親親熱不理它啊!

  東方彧卿伸出一隻手去把它捧到眼前親了親。

  「乖孩子,有好好聽娘親的話麼?」

  「有!」糖寶抱住他的拇指親昵的蹭來蹭去。

  「你怎麼會來啊?」花千骨仰頭望著他,依舊是淡雅書生氣的一張臉,卻每每一笑起來整個世界都顛覆掩埋,讓人眼中只剩下他的溫柔笑顏。

  哼,豈有此理,自己明明這半年有長高很多的,怎麼還是差他這麼遠?

  東方彧卿低頭看著她,見她比半年前面色好了許多,身上總纏繞的黑色污穢氣息也都沒了,眼睛大而圓黑而亮的望著他,小小的唇微微嘟著。換回女孩裝扮,而且還扎了兩個可愛的包子頭。忍不住伸手去把玩,故意把她揉亂了。

  「幹嗎不說話啊?你怎麼會來?還這麼晚跑來,你一介書生,要是路上碰到危險怎麼辦,就算沒有強盜打劫,這山上虎啊狼啊的,傷了你怎麼辦?」

  東方彧卿笑道「別說是區區茅山,只要是為了見你,刀山火海我也願意闖。」

  花千骨連忙低下頭去,最討厭看到他笑了,一笑她就被勾得丟了魂似的,連他老愛說的那些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甜言蜜語也都忍不住信以為真。

  「別開玩笑了,我在和你說真的!你一個人跑到這來很危險,最近茅山附近很多妖魔,你趕快回去!」

  東方彧卿一臉委屈:「半年不見,你都不說想我,一見面就要趕我走啊?」

  花千骨低頭道:「也沒有啊,見到你我很開心。」

  東方彧卿欣慰一笑,聲音又變得溫柔凝重起來:「你們走後,糖寶一直有跟我聯繫,她一說你們要回茅山,我就儘快處理完事情往這裡趕了。也多虧你出了長留來這,我才有機會見到你們,不然還是有點麻煩,入長留可不比上茅山,況且我身份諸多不便。我本該早點去看你,這半年來你一個人在長留拜師學藝一定吃了不少苦。糖寶一直有跟我說你的狀況,所以我才一直安心讓你呆在那裡。若是你哪一日不願意再留在那了,你就跟糖寶說,我會親自去帶你回來。知道麼?」

  「放心吧,我在長留很開心,一點都不苦,我還學會很多東西,以後遇見老虎啊強盜啊妖魔啊什麼的你都可以不用怕了,我會保護你的!」

  東方彧卿看著花千骨不自覺的握緊佩劍,心頭一驚,斷念劍?面色頓時有些凝固,眼神變得複雜而深邃。

  花千骨不解的望著他,東方到底有多少個面目是她所不知的呢?溫柔的他,賴皮的他,古板的他,笨拙的他,博學的他,睿智的他,深沉的他,甜言蜜語的他……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呢?

  雖然心裡有許多疑惑,可是卻並沒有覺得不安,也沒有開口詢問。他身上就是有讓人寧靜和信賴的力量,他的關懷和愛護都讓她感覺真實和溫暖,情不自禁的依賴他、信任他,不論他究竟是誰。

  「東方,你那麼聰明,為什麼不修仙呢?一定會非常厲害的!」

  「做人有何不好,生老病死,更多體驗人世悲苦,否則活著跟行屍走肉何異。修仙又如何,不過把生生世世,換成了永生永世罷了。」

  花千骨從未見過東方彧卿有如此輕嘲悲觀的神色,竟不由有些難過。

  但下一秒他輕嘆一口氣又恢復了本來面目似的笑道:「等你學有所成,就趕快回來跟我拜堂成親吧!哈哈!」

  「成親吧成親吧!」糖寶開心的在東方彧卿的掌心裡扭來扭去。

  花千骨已經習慣和無視他的小賴皮了,望天道:「卻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償所願,拜尊上為師吶。」她知道這個要求對自己來說或許太高了點,但是沒試過就永遠也不會知道。

  「你連夜趕來一定很累了吧?其實我還要再在茅山呆幾天糖寶沒給你說麼,你可以不用趕那麼急的。」

  「我想早點見到你啊!」東方彧卿靠著大樹坐下,把花千骨摟在懷裡,脫下衣服把她包裹住。

  花千骨很自然的背靠著他的胸膛,啊嗚的打個呵欠,她真的好睏啊。

  「你是怎麼和糖寶聯繫的啊?」

  「我有贈了一隻會飛的紙鶴給你啊,它可以用來送信。不過出入長留山的結界比較麻煩,也是你們離開長留山之後糖寶才傳信給我。」

  「原來是這樣,上回在崑崙山,它還救了我跟糖寶呢,我們差點被怪鳥給吃掉了。」

  東方彧卿笑了起來:「等我再研究改良一下,到時候我們就能隨時互通音訊了。」

  「恩好。」

  一片漆黑的密林中,花千骨慢慢在東方彧卿懷裡睡著了,糖寶慢慢在東方彧卿掌心裡睡著了。

  東方彧卿看著她和糖寶天真可愛得一塌糊塗的睡顏,宛然一笑。空蕩寂寥的心感受到一絲從未有過的溫暖。只是他冷眼旁觀、枉顧生死,麻木得太久,以至於忘記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做幸福——

  第二天清晨,花千骨在他懷裡醒來,一睜眼就看見東方彧卿含笑望著自己。心跳亂了幾拍的慌忙從他身上跳起來,伸伸懶腰。

  「壓著你了麼?昨晚沒睡好吧?胳膊腿疼麼?是不是麻掉了?我扶你起來。」

  「沒事,你輕得根片小羽毛一樣。」東方彧卿依舊望著她,今日一別的話,再見就真不知道要多久之後了。到那時,或許已是物是人非。

  「我得回去了,不然雲隱去叫我,發現我不見了會著急的。」

  「恩。」東方彧卿點頭,眼中滿是傷感。

  「你要好好讀書哦,你那麼博學多才,一定可以高中狀元的!」

  東方彧卿忍不住失笑:「糖寶,爹爹走了,好好照顧娘親,有什麼事一定要及時跟爹爹說,要聽娘親的話。」

  糖寶抱住東方彧卿哭得稀里嘩啦不肯放:「糖寶捨不得爹爹,糖寶不要爹爹走!」

  花千骨哭笑不得的把它拎下來放在肩上,東方彧卿摸摸糖寶,又摸摸花千骨的頭,把很多雞毛蒜皮的事又交代囑咐了一遍,什麼要好好吃飯,睡覺不要踢被子啊,磨蹭了半天,這才轉身離開。

  花千骨依依不捨的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望不見了,這才黯然回去。糖寶哭著哭著又趴在她耳朵里睡著了。花千骨斜著腦袋晃了晃,一隻手捂住耳朵,開個小縫讓耳朵里的水都流出來,糖寶在裡面滾了幾滾依舊睡得跟豬一樣。

  回到房間,還好雲隱還沒過來,雖然有別的弟子服侍,可是雲隱總是無論什麼都要親力親為,大到主持眾議小到花千骨的衣食住行,無不打點的妥妥噹噹。可能覺得花千骨白天練得太拼命,身體過於勞累,想讓她多睡一會。

  花千骨脫了外套鑽進被窩裡面,突然覺得這青絲媚軟的,竟絲毫比不上東方彧卿的懷抱來得溫暖舒適。

  終於到了回長留山的日子,已經正式繼任掌門之位,不同來時那般低調,未免路上出意外,雲隱還有七名茅山弟子一同護衛她前行。

  此時的花千骨御劍比之前已經不知道熟練上了多少,道行法力也更加精進。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到長留了,心中更是喜悅加興奮。

  一路上倒也太平,如今茅山守護的神器被奪,比起其他各派來,反而要安全上許多。

  望見海上的長留仙山之時,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落十一正等在結界外,見了他們一行九人,連將他們迎了進去。糖寶開心的爬到他肩頭,跟他說著一路上好玩的事。

  知道落十一先要領他們去見過尊上,花千骨有些緊張無措。到了大殿,白子畫依舊冰涼淡漠,簡單的問了幾句回去後的情況。

  雲隱倒是說得詳細,連花千骨被擄,雲翳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還囑咐以後若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要入長留,若沒出示證明身份的物件切莫相信。

  因為怕在外耽擱的時間太久,茅山無人執掌再生事端,雲隱几人匆匆拜別。白子畫也不留,仍讓落十一送他們出去。

  大殿裡突然空落落的只餘下她和白子畫二人,花千骨心下怦怦直跳,連忙躬身便要拜退。

  白子畫卻慢慢從座上走了下來,打量著花千骨的包子頭,嘴角微微揚起。

  「看來茅山這一趟你進步不少,斷念用著可還順手?若是它實在不聽使喚,我再命人重新為你打造一把?」

  「多謝尊上,我很喜歡斷念,也慢慢能夠御使它了。」

  「喜歡?喜歡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此劍雖有靈性不是死物,但劍終歸只是劍,身外之物,若有了感情,不能很好發揮劍應有的作用是小,對敵時反而會成為牽絆。」

  「可是若沒有感情,又如何和劍心靈相通,融為一體呢?豈不是更沒辦法發揮它的威力麼?」

  「小骨,你需知道,修仙最忌七情六慾,多少人都是為情念所困,道行無法再有更多的提升。雖說如今仙界和人界幾乎沒太大區分,得道成仙之人愛戀婚配也屬平常,但是未成仙的弟子還是不許妄動凡心。這長留山之所以設三殿,就是警戒所有弟子要絕貪,絕欲,絕情。你若不明白這一點,永遠沒辦法修成真身。」

  白子畫沉思了片刻又道:「你命中帶煞且犯桃花,總是衰運連連,而且會不斷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感情這種事,對你也好對他人也好,只能是負累。你需要做到心中只有大愛,沒有私情。對劍也好,對人也好,都萬萬不可有執念。我贈你斷念,一是因為它比較能幫到你,二也是提醒你要時刻記著絕情斷念。你需知道,真正的境界,不論你手中拿的是什麼,斷念也好,還只是普通的劍也好,兵器也好,草木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你的選擇和能力。小骨,等有一日,萬物蒼生你都能夠等同視之,沒有執念,沒有牽絆,沒有愛恨,那時候你就能真正的擺脫註定的宿命,你可明白?」

  花千骨懵懂的點頭,看著白子畫似乎勘破一切**水月,穿透虛幻未來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盪。

  白子畫輕嘆一口氣,轉身背對她道:「小骨,眾神並沒有消亡,誰掌握了自己的命運,誰就是神。但是神,他只做自己該做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

  那做神還有什麼意思?花千骨本來想問,可是還是沒敢開口。她還是第一次聽尊上說那麼多話,可是能聽懂得沒幾句,只能暗暗記在心裡。

  「好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

  「是,弟子告退。」

  花千骨剛走出幾步,又聽白子畫道:「慢著。」

  轉過頭,猛然看見白子畫站在自己面前揚起手來,中指指腹往自己額頭上一印,心中一驚,慌忙退後幾步。

  「畢竟還只是剛入門沒多久的弟子,這個茅山掌門信印還是先隱去的好。離仙劍大會只有三個多月,你需好好準備,若有何不懂的,就多請教十一或者清流。」

  「弟子知道,謝謝尊上。」

  花千骨直接回了亥殿寢室,輕水還在上課,糖寶也跟著落十一送雲隱他們去了還沒回來。花千骨坐在妝鏡前打量著自己的包子頭,心下涼嗖嗖的一片。

  一開始尊上把隨身佩劍贈予自己,自己心中自然別提有多歡喜。現在看來,哪怕貴重如斷念,尊上朝夕帶在身邊,對他而言,卻從未跟其他任何劍有什麼差別,也並不是什麼特別珍視之物。所以別說是送人,就是隨手扔了,心裡怕是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可惜吧。

  這不能說是情薄,尊上根本從來都是無情之人。和他隨手可扔的斷念一樣,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也跟其他任何弟子沒有任何差別呢?

  所以,得更加要努力!為能夠成為他的徒弟而努力!哪怕,之後在他眼中,只有一丁點和別的人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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