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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誰也不比誰上心

2024-05-09 13:12:48 作者: 溫輕

  吳娘子來的消息很快在侯府傳開。

  

  崔宣氏隨意將人打發住下後,剛回院子,就見素色羅裙的小婦人立在院內。

  眉目溫婉,眉宇間卻裹著一層愁容。便是崔柏之妻,侯府的大少夫人。

  「婆母。」

  喬姒欠身請安。

  崔宣氏對這個兒媳又是喜歡又是心疼,拉住她冰冰涼的手。

  「怎在外等著,若是凍壞了身子如何是好?」

  說著,她不免又對院內伺候的奴才一頓斥。

  「大少夫人站著不知道請進去?一個個是瞎了?她若有個好歹,我唯你們是問。」

  喬姒將崔宣氏扶著往屋裡走。

  「婆母可別怪她們,是我執意在外等的。」

  說著,她輕聲道。

  「吳娘子還是得趁早送回去的好。」

  「婆母莫怪兒媳多言,這些年,她年年來此,想來當侯府成吳家後院了。吳家眼下並不成器,想來再過幾個小輩也難翻身。故此,將主意打到了姻親上。」

  即便配不上勛貴子弟,可有陽陵侯府牽線,嫁給小門小戶當正房夫人可比留在鄉野,嫁給泥腿子強。

  喬姒:「他們的心思昭然若揭,可貪心不足。若真幫吳娘子尋了門不錯的親事,難保他們不會送第二個第三個女兒過來。」

  她是說到點上了。

  不幫,是她這個當家主母容不下人,可若幫了,卻更是數不盡的麻煩。

  崔宣氏:「我知你的意思。可……」

  「她那邊交給兒媳。先將這個年過了,總有機會將人妥善送走。」。

  燈光下,喬姒的模樣愈發溫婉賢淑。

  所有人都以為喬姒是她做主給崔柏尋得新婦,卻無人可知,喬姒實則是崔柏自個兒定下的。

  崔宣氏還記得,那年崔柏跪在她身前。

  「阿娘,兒子有罪。不願娶攸寧郡主。」

  攸寧郡主是老侯爺有意給崔柏定下的女娘。這也是崔柏第一次反抗父命。更是第一次求崔宣氏。

  他跪的沒有半點狼狽。

  「若兒子無意中人必當遵父命。可……」

  少年郎的思慕在親娘面前無半點掩藏。

  「兒子已有心悅的女娘,喬娘子的出身不好,可兒子只想要她。無法違背己心同旁人做夫妻。」

  崔宣氏當時沉默了很久。她沒有去扶崔柏,也未讓他起身。

  「你何錯之有?」

  崔宣氏:「我兒坦坦蕩蕩,便是大丈夫所謂,你有真才實學,自會有一番天地,何須靠著你阿爹和岳家?」

  「你瞧上的娘子,定不會差。出身差又如何?內宅之事她不懂的阿娘教,人際社交也有阿娘帶。你在皇上面前得臉,豈需憂心喬娘子在各府世家娘子面前抬不起頭來?」

  當時,她和老侯爺已有隔閡。

  她心已涼,再不是對著郎婿說句話也能紅半張臉的婦人。在他面前也從事事都能說上半日的聒噪成了無話可說。

  她去了書房。

  老侯爺見她來,冷硬的眉宇難得帶上幾縷溫和。崔宣氏到最後才知道。他這樣溫和無非不過是給繼室的體面罷了。

  「攸寧郡主同柏哥兒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許。」

  「可是柏哥兒在你面前說什麼了?」

  她眸中太平淡了,好似除了兩個哥兒的事,也不會來尋他。

  「侯爺,嫁你前我有婚約,是你要娶我,而我爹娘滿天歡喜。不顧我意願,迫我做崔家婦。」

  「我本以為你娶我,到底是存有喜歡的,也拋下一切不該有雜念,好好做你的夫人。」

  她正要跪,卻被老侯爺扶住,動彈不得。

  「你來尋我,只是說這些?」

  崔宣氏:「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哥兒如何再步我的後塵?望你看在我為侯府開枝散葉的份上,放過柏哥兒。」

  誅心之語,傷己傷身,可也有用。好在老侯爺最後到底沒再插手崔柏的婚事了。

  喬姒的確是個好兒媳。

  這些年,崔宣氏已將她當親身女兒對待。

  可她還這麼年輕,餘生漫漫,可怎麼熬?

  ——

  等送完粽子,沈嫿便再坐下撥栗子。

  「娘子,您不去瞧瞧侯爺送的書畫嗎?」凝珠的手很巧,三五下剝出果肉,再餵到沈嫿嘴裡。

  沈嫿被塞的鼓鼓嚷嚷的,含糊不清道。

  「沒什麼好看的。」

  凝珠小聲道:「侯爺所贈應當萬分珍貴。」

  沈嫿表示:「我給的銀票也不少啊。」

  「他若不是我恩公,我是如何也不收的。什麼字畫,我又不懂欣賞。再珍貴又如何,還不是不襯我心意。」

  有這閒情逸緻的功夫不如去數銀票。

  這書畫,倒是適合給顏娘子。她定然喜歡的。

  「即是年禮,自該用心的,不然還不如不送。」

  「可侯爺想來也不缺銀子。」

  沈嫿理所當然:「所以,我給夠了錢,讓他自己去買。有錯嗎?」

  很快,陽陵侯府書房的案桌上,正扔著一份紅喜袋。端坐的男子不喜不怒。

  更無錯愕。

  這的確是沈嫿能做出來的事。

  他送去的物件,是隨意打發。

  而顯然,沈嫿比他還敷衍。

  誰也不比誰上心。

  他自不會為了這些小事惱。

  他放下手裡的書,提步朝外走,院外的即馨正倚著柱子,正在開紅喜袋。

  她手裡的紅喜袋和桌上那枚如出一轍。

  崔韞腳步一頓,朝她而去。

  「爺有什麼吩咐?」即馨忙問。

  「哪兒來的?」

  即馨發覺崔韞的視線在她的紅喜袋上過分停留。

  她恍然,自然如實道。

  「奴婢今兒向沈娘子拜年了,沈娘子給的。她那會兒正吃著栗子呢,半點沒有架子。」

  「她遣奴回來問爺,說明兒除夕闔家團圓,斷沒有拘著兩名隨從還在梨園伺候的道理,若爺准許,可放兩人歸家。」

  「隨從許她了,便是她的人,無需問我。」

  而就在這時,即清從外頭進院,有要事稟告崔韞。

  他一身黑衣,愈發的突出腰間掛著的紅喜袋。

  即馨歡喜道:「沈娘子很是大方,知道即清是奴婢兄長,特地又多給了一個。」

  崔韞陷入沉默。

  「爺,兄長,奴婢都有呢。」

  崔韞的沉默散盡,他驀地吐出一聲冷笑。

  他是不是該慶幸,他的那枚喜袋比這兩枚加起來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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