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很喜歡呢

2024-05-09 13:12:46 作者: 溫輕

  梨園。

  成媽媽和倚翠正包著粽子。

  有蜜棗粽,桂花紅豆棕,都是甜口的,成媽媽又去調了鹹的芋頭粽。

  成貴正對著石臼打著糍粑。這是體力活,他不愛說話,做事卻極為幹練。

  沈嫿允成家母子一同來盛京,無非是兩點。成媽媽做事沉穩,其子成貴又是個地道不過的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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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媽媽同倚翠合力將粽子煮熟。期間倚翠走了出來。

  「王家嬸子送了素餃子,張家嫂子送了蜜餞,各家多少也提著自做的小食上門,豐州也有這種風俗。娘子可要送些粽子去?」

  「送吧,挨家送去。」

  倚翠應下。

  躊躇一二,又在沈嫿耳旁小聲道:「今早,奴婢瞧見成媽媽在哭呢。」

  沈嫿倏然抬頭,擰眉:「是誰欺她?」

  「自是沒的。只是王嬸子來時,很是隨意的問了成貴的爹,成媽媽起先還好好的,後頭背著人眼兒都紅了,還硬說是風大迷了眼。」

  沈嫿蹙眉。眼底划過厭惡。

  「這事以後莫在成媽媽跟前提了。」

  倚翠不知,她卻是清楚的,當時從牙婆手裡買人,沈嫿自然得知道這些人的底細,牙婆有意辦好差事,知無不言的透露。

  尋常百姓若非走投無路怎甘為奴?

  成媽媽年輕那會兒,生的不錯,力氣大會幹活。鄉野里的婦人誰都想讓她當兒媳。偏最後便宜了嘴甜的成父。

  起先,日子也算美滿。

  而在成貴四歲時,成父被做暗門皮肉生意的女子哄的團團轉,也是糊塗,為迎那大了肚子的娼婦進門。

  不惜將正經娶來的妻子休了,就連兒子也不要了。狠心一併賣給牙婆。

  買了他們的牙婆,見孤兒寡母,又最瞧不起負心漢。到底還算有點良心,沒將兩人分開賣,鬧的骨肉分離。

  再過了幾年,成父又要帶母子兩人回去。

  只因,那娼婦背著他還和以前恩客糾纏不清,而生下來的兒子,卻越長越不像他。

  成媽媽將他罵的狗血淋頭,她雖是奴婢,可運氣好,沈嫿之前的那位主子,是個寬厚之輩。

  若不是後頭得罪了青天老爺,舉家入獄,成媽媽又並非自由身,想來不會再度被賣……

  提起喪天良的成父,又如何不怨?

  沈嫿扒拉著腳底剛燃盡還冒著熱氣的碳灰。她在裡頭埋了栗子和紅薯。

  聞著清甜的味,大抵是烤熟了。

  她先用長細棍撥出幾顆表皮焦黑的栗子去雪地滾了一圈,待不那麼燙了,再放下手捂,最後用帕子拾起。

  一熱一冷間,栗子很快將帕子染成了黑布。

  粽子也便煮好了。成媽媽手巧,用席草六個一捆。提著出了門。

  沈嫿看著她一個一個敲門。

  「自己包的粽子,張嫂子嘗嘗?」

  張嫂笑:「哎呦,這粽子包的水靈。瞧著就好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劉嫂:「我家小子早就聞著味了,今年事多,來不及做這些。我正想著腆著臉討要呢。」

  最後一個是王嫂。

  她收了粽子,又眼尖的餘光瞥見倚在門口的沈嫿。

  「沈娘子怎又在外吹風?」

  沈嫿彎唇笑:「又不是水做的娃娃,風一吹就到。」

  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的一聲尖叫。

  王嫂子當場就白了臉,不多時,離梨園最近的劉嫂張嫂又再一次開了門。

  王嫂熱心腸,連忙大步朝嚴家而去:「這……嚴家又吵了?喝醉酒就打女人,上回嚴嫂子一頭血呢,這回可別鬧出人命來。」

  劉嫂子卻不願去摻和,啐了一口:「她也是活該,偷漢子偷到公爹頭上,嚴雄早就想送她沉塘了,偏偏嚴老爺子心疼捨不得。也難怪嚴雄吃醉酒,嚴嫂子就免不了一場毒打。」

  這日子也便糊弄的過下去。

  妻不成妻,母不成母。

  沈嫿慢慢挪了過去。

  「誰說不是呢,上回嚴雄打累了歇下,嚴大爺才回去,我上回還撞見這老頭抱著嚴嫂子,好生哄呢。眼下定然又跑的沒影了。一條巷子裡,再齷齪骯髒也低頭不見抬頭見,晦氣的很。」

  兩人一句接著一句貶低。

  沈嫿從她們身邊挪過。

  「沈娘子,你去何處?」

  沈嫿微微一笑:「隨便走走。」

  「娘子。」

  成媽媽連忙把人攔住。她也不勸,只是說。

  「栗子和紅薯冷卻就不好吃了。」

  沈嫿失望的伸長脖子朝嚴家那個方向探,她看著王嫂在敲門。

  「嚴兄弟,嚴兄弟。」

  下一瞬她又覺著冷,連忙又縮了過去,只能故作冷貴高艷的往回走。

  再度回杌子上坐下。

  不多時。

  「娘子,侯爺那邊來了人。」

  凝珠領著一張生面孔走來。

  來的是即馨。

  她比即清會來事,當下福了福身子:「沈娘子,小的奉爺的令給您送年禮了。」

  「爺這些日子脫不開身,可也是極掛念娘子的。這不,特地尋了市面上難求的三副范承先生的字畫。」

  即馨笑:「小的也提前給娘子您拜年了。」

  沈嫿正費力的剝著栗子。一個沒拿穩。骨肉飽滿的栗子從手中脫落,又在地上滾了幾圈。

  聞言,她也沒顧著去撿。只是仰頭去看即馨。

  她手上黑乎乎的,就連臉上也不知何時粘了碳灰。像只較勁的貓兒。

  沈嫿求知若渴:「范承先生是誰?」

  即馨一愣。

  沈嫿維持笑容:「雖然我不認識,可很喜歡呢。」

  即馨都要信了。

  沈嫿同她對視幾眼,起身。

  「你等等。」

  說著,裹成球的她費力朝屋裡去。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再自然不過的抱住即馨懷裡的匣子。像是不經意的問凝珠。

  「外頭那邊如何了?」

  「娘子,已沒動靜了。」

  匣子不重,她抱著不算費力。沈嫿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回屋。

  等她再出來後,匣子不見了,手裡提著紅喜袋。長長的系帶掛在彎曲的食指上,隨著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沈嫿在即馨跟前站定。

  「我這邊也沒提前準備。」

  「這是回禮。勞煩你交給恩公。」

  即馨表情古怪。

  若沈嫿不說是回禮,她險些以為這是長輩包給爺的紅封了。

  「……是,小的定然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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