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山遇襲

  天山雪峰之巔，兩個精緻玉人相擁而立，竟是襯得此間浩蕩縹緲的銀白天地也生生顯出了幾分的旖旎和溫柔。

  男人手裡捻著一株雪蓮，那花瓣重重，每一瓣都好似天女巧手裁出，美得別致，美得嬌艷，趁著那人風姿俊朗的容顏，更加襯得他深不可測的瞳眸，深邃而專情。

  面前女子娥眉修長，漣水雙眸黑白分明，脈脈含情，只是輕輕的一笑，卻令那精緻的雪蓮花也失卻了顏色。

  「翼哥哥，如今大敵當前，你又剛剛突破，正是需要修養調息之時，怎可為了九兒再勞心勞力的，你真是……莫慣壞了為妻才好。」

  九兒輕輕偎進了男人溫暖的胸膛，只覺得自己萬事皆足，真正是再無所求。

  楊翼大手小心扶住了妻子的腰，一手輕撫著妻子已然鼓起的小腹。也極是享受著這難得的一份愜意和安然。

  「九兒才辛苦，帶著咱們一家，還要陪著為夫在這數九寒天上這雪山之巔受苦。怎麼樣？今日感覺如何，辛苦嗎？咱們的乖嫣兒剛剛放開了禁制，可有什麼不妥啊？」

  男人此時溫情脈脈，溫言軟語。全然沒有了門派之中那冰冷威儀的氣勢。

  「說起來真是對不住嫣兒，小小的又因為咱們的突破被禁制了生長，這下倒也公平了，當日她的兩個兄長也是因為我要突破受了這禁術。現在可好，讓這小丫頭也趕上了。」

  說著，九兒憐惜地輕撫小腹，臉上不自覺便帶上了聖潔和甜蜜。

  

  看著這樣的妻子，男人突然間便生出了深深得感動。離他七魄歸一已是四年過去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有的時候午夜夢回，還依然會忍不住從夢中驚醒，久久望著身側的嬌妻痴痴不能自己。

  那個時候他何曾想過，高貴不羈如他，驕傲決絕如他，竟是在經過了那麼多天塌地陷的大事之後，還能有這麼嬌妻在懷，子女繞膝的一日……

  「就是不知娘親得知了咱們有了女兒，會是怎樣得歡喜呢！」九兒說起女兒，便覺得萬事皆足，竟不覺又甜甜笑了起來。

  自從得知這一胎懷了女兒，這二人便焚香祝禱，興奮異常。

  這可是鳳凰族裔的小公主，身份有多麼貴重可想而知。更加上，龍鳳呈祥生下的孩子體質本就異於常人，公主更甚。從來生下公主的概率都是極小的，想想九兒的娘親生了八個才得了九兒就可見一斑了。

  楊翼本去過現代，見識過現代社會那些千奇百怪的理論和學說。他早早為女兒起好了名字，每日裡堅持給女兒胎教，恨不能夜夜趴在九兒的肚皮之上，給小小的嫣兒講故事，奏曲，吟詩作賦……

  一想到將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兒圍在自己膝前，他便忍不住得欣喜若狂，有時候，竟然連九兒都要吃起了女兒的飛醋來。

  此次楊翼無意間的神識突破，加上門派之中那些受過情殤的弟子都被九兒關在了紫玉空間裡閉關修行。暫時那葉雨又沒有什麼消息，兩人便決定先行將他們各自的修行皆提升至合體期。

  九兒是混沌靈根，自是不拘什麼突破環境，而楊翼是變異的冰系靈根，自是要找一個天地之間的奇寒之處來晉階升級。因此才有了二人的這次天山之行。

  兩人都有玄功護體，自是不畏這刺骨的嚴寒，更兼楊翼的冰系功法，這等酷寒天氣里的天山最是他修煉升級的理想之地。有了靈體的基礎，又有雙修的功法，二人的晉階非常得順利。難得的二人世界，兩人竟都十分得珍惜，貪戀，晉階之後也沒有急著回門派去，卻已是在此地盤庚數日了，皆有些樂不思蜀。

  楊翼攙扶著妻子，緩緩踱進了九兒臨時搭在峰頂的木屋之中，即便是再捨不得這溫情的獨處時刻，也不能置大局於不顧，因私而廢公，兩人都明白過得今晚也是時候要返回門派了。

  午後的天山，雪終於止住了，一片銀裝素裹的奇崛險峰之上，一棵松柏傲雪而立。

  樹下正有一人長身而立，白衣飄飄。他墨發只用一支白玉髮簪固定於頭頂，其餘碎發便如一瀑墨色流泉，隨風輕輕飛舞著。

  他閉著雙眸，也不知負手站在此處多久了。俊美的臉上神情靜逸如水，似是已與這無邊的銀白混為了一體。化作了這山巔之上的一粒頑石，一棵蒼松。

  突然，他眼皮輕抬，墨色深眸之中厲芒一閃即沒。

  「貴客到此，未曾遠迎，多有得罪啊——！」男人的聲音看似很輕，但那回音竟然是在空曠的山間嗡嗡的迴響不絕。

  聲音還未曾落盡，就看見原本還是晴朗高遠的蔚藍色天際，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竟滿滿湧起了淡淡的黑霧。

  那黑霧竟然越來越濃烈，到最後竟有烏雲罩頂的跡象了。

  「桀桀，小傢伙果然有點門道，像是早就在這裡等著我等老朽的指點了。」

  黑霧之中突然便祭出了一面五色彩幡。紅黑黃藍白的魂幡一經升起，便自動分成了五色的單面幡，旗下同時露出了一個個身穿與旗子同色的彩衣身影。

  只見五人滿身彩霧纏繞，皆是看不清面目長相，只是隨著五色幡隨風不停漲大，隨之而來的還有些越來越濃的腥臭之氣隨風飄來。

  楊翼此時倒是頗有些心驚起來，他曾在魔界待過那麼久的時間，這五色幡他可是早就有所耳聞，連帶這幾個人物，那也可以說是魔界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了。

  沒想到，自己夫妻如此受人重視，竟連這些老精怪都被派了出來。

  五鬼幡當時在凡間是五個親兄弟，他們是一胎所生，因此修煉起來，功法相同，進境相同，就是心思也彼此呼應，配合起來頗為默契，尤其是在當年的一場仙魔大戰時，曾經合五人之力，殺得一個修真中等門派幾乎全軍覆沒。

  他們合作默契，合五人之力進退得宜，攻守兼備，又擅於抓住時機，往往一招就能將對手一擊斃命。一時之間名聲鵲起，魔名遠播。

  說起這五人，其實本也是正道弟子，但後來被魔重賄蠱惑迷了心竅，共同入了魔教，之後，更是一路青雲直上，竟然做了魔界的五鬼尊者。地位僅次於魔界大護法魔驚雲。

  此番這五鬼竟然也來到了凡間界，還找來了天山，來尋自己夫妻的晦氣，這可真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而很有可能自己的身邊已經出現了不安定的因素。這就是那些儲女所留下的後遺症了吧。

  「果然還是被人滲透進來了。」

  楊翼此刻心中百轉千回，好似天人交戰，一轉眼就思慮了很多。

  對面的五鬼卻是有些興味盎然起來。

  「哎！沒想到，竟在這污濁之地，看到了這等骨骼清奇之人。小娃娃，老夫看你倒是資質不錯。乾脆，便來跟了老夫當個入室的弟子如何？老夫縱橫千年，還未收一個徒兒，你若肯拜老夫為師，定然傾囊相授，只要是跟了老朽，保管你早登神界。」

  鬼一蘇山大咧咧的聲音如響雷般炸起，竟是在群山之間循環往復不絕。餘音暗含神力，竟令得有些山峰引發了雪崩之災。

  而這聲音聽在人的耳中卻煞是忠直，誠懇。而且，以此人的功力和地位，還能如此屈尊降貴的以商量的口吻說話，也著實是不容易了。

  但該是大受感動，感激涕零之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楊翼輕輕的冷哼了一聲：「我道是誰？原來竟是幾位前輩到此。五鬼尊者，各位魔界前輩如此看重鄙人，真是讓楊某直覺三生有幸啊。」

  「咦？！」黑影之中竟然同時響起了一陣疑惑之聲。

  「哈哈——！」鬼一洪亮的聲音聽起來突然放肆狂狷起來：「想不到，吾等離開凡間界千年有餘，竟然還有人知道吾等兄弟威名，小娃娃，現在，我倒是真的對你起了惜才之心了。」

  「可惜，當你的徒兒可不是一件舒服體面的好事情。」

  楊煜仍舊是語氣淡然而冷靜：「五鬼收徒便是收命，做了你們的徒兒，等於是將命送給了你們，我可不想白白的辛苦修煉了，到頭來卻化作了你們五鬼幡下祭幡的怨靈。」

  「呔！小崽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鬼二蘇河聲音陰冷無比。此時，話一出口，已不復初來時的肆意，狂妄，顯出了一絲謹慎和小心來。

  「我？不過一界凡人，與各位大魔頭自是勢不兩立之人。」

  突然，方才那炸雷般的響聲又憑空炸響起來：「眾兄弟別跟這小子廢話了，抓了他再審不遲。」

  說著話，那紅色幡旗竟率先鼓起了道道陰風，隱隱有厲鬼的嘶吼嚎哭之聲傳了出來，幡旗之上，更是像生出了血色的濃霧，轉眼就有一張由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骷髏頭組成的巨大骷髏頭從幡旗之中鼓突了出來。

  其餘各幡也同樣依法炮製，五隻巨大骷髏頭，張大嘴巴，立時便有五道彩霧激射而來。

  楊翼深知厲害，並不正面接敵，而是腳踏虛空，騰空而起。手中連點數下，立時，便有五道兒臂粗的冰箭向著那五色彩霧迎頭而去。

  另一面，楊翼也並不遲疑，手印連番迭加，五道綠色掌印也隨之拍向了對面五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