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世態炎涼

  當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正在為自己擦手的苗小魚。

  

  她的眼睛紅紅的，悲傷濃得化不開。

  「小魚兒……」

  秦明呼喚她的名字，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澌啞得可怕。

  見他醒來，苗小魚悲喜交加：「秦總，您終於醒啦！您渴了吧？我馬上給您倒瞅著苗小魚忙碌的身影，秦明心裡的滋味很不好受。

  喝過水，感覺嗓子好了很多，秦明避開苗小魚殷切的目光：「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之前苗小魚就不走，現在秦明病了她更不可能扔下他離開。

  「不！我不走！不管你說多少遍，我都不會走！你以前是我的老闆，現在不是了，現在我們是平等的朋友關係。我的話你也必須聽。」

  秦明怔愣地看著堅毅的苗小魚，不知何時，那個怯弱的小丫頭竟變得如此果敢。

  「你現在腿受傷了，至少得養三個月才能下床走路，之後還要進行復健，你以後的生活起居都由我照顧，所以你得聽我的，明白了嗎？」

  苗小魚簡單地陳述了秦明的病情，弱化這件事，以免秦明難過。

  不用苗小魚說，秦明心裡也跟明鏡似的，當時他的腿骨整個都斷了，疼得撕心裂肺。

  從他醒來，左小腿被打上了石膏，幾乎沒有知覺。

  「小魚兒，我現在一無所有，可能付不出你的工資。」

  「我說了，你現在不是我的老闆，不用你給我付錢。而且我現在有的是錢，你什麼都不用管，只管好好休養。」

  這些年，秦明給她的錢不少。她很節約，除了給家人買房，供弟弟妹妹上學，還剩下了一些。

  還有一些名牌服飾、包包、首飾，那些東西都可以換成錢。

  現在的苗小魚再不是鄉下來的窮丫頭，而是一個小富婆。

  秦明陡然提高了音量：「我不需要誰的憐惘，給我滾！」

  眼淚一下子噙滿了苗小魚的眼眶：「秦明，你現在別想用激將法趕我走！我說了不走就不走！」

  秦明倔，苗小魚比他更犟。

  一再落入低谷的秦明，變得比誰都喪，他一把扯掉手上的輸液器，別過臉去不理苗小魚。

  苗小魚強忍著淚水：「你儘管拔，你拔一個我就讓護士給你扎一個。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能經得起怎樣的折騰！」

  苗小魚憋著氣出去找護士去了。

  躺在床上的秦明惱恨又憤怒，他很不喜歡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

  哪怕是個廢人，他也只想當個安安靜靜的廢人，不想讓任何人瞧見。

  苗小魚擔心秦明看見自己又著急，沒有和護士一起進病房，而是轉身給他做飯去了。

  他昏迷了兩天兩夜，一定餓了。

  護士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熱心阿姨，不知道他倆的爭吵，一邊扎針一邊和秦明聊天。

  「小伙子，你可真有福氣，有一個這麼愛你的女朋友。」

  秦明想開口解釋，但是和陌生大媽有什麼好說的，索性他閉著嘴，一聲不吭。見秦明不反駁，護士大媽說得更加起勁。

  「你不知道，你昏迷這兩天，她幾乎都沒合眼。我每次來，她要麼在給你擦拭身體，要麼就在陪你說話。雖然你睡著，根本就不能回答她，可是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你。」

  護士的輸液針好像不是扎在秦明的手上，而是心上，鑽心地疼。

  「小伙子，以後痊癒了，記得好好對這個姑娘。這個姑娘漂亮又心善，還那麼愛你。現在社會上的女孩子都虛榮，她這樣的太少太少，你可要珍惜！」

  護士大媽為人熱心，遇到病人總愛嘮叨幾句。雖然醫院的工作很忙，可她總是很開心。

  紮好針，護士大媽很快就出去了，秦明躺在床上，五臟仿佛有烈火焚燒般難受。他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倔強的苗小魚，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

  他對自己失望，對未來也失去了熱情，仿佛被抽掉魂魄，只剩下一具軀殼。

  沒多久，苗小魚帶著飯菜回到了病房。

  她了解自己的老闆要強，因此花錢住著單人病房。

  飯菜都是病人適合食用的清淡口味。

  苗小魚把小飯桌放在秦明病床上，飯菜被一樣一樣擺在上面。

  「我知道你喜歡吃牛肉，但是為了方便消化，所以我剁成了牛肉泥，做成了丸子，用番茄熬煮，很好喝的。還有幾個小菜，我餵你吃。」

  苗小魚一直在自言自語，她把床頭搖了起來，但秦明還是一張冷漠臉。

  他打定了主意要絕食把苗小魚趕走。

  苗小魚把肉丸送到秦明嘴邊，他就別過頭去。

  其他事情苗小魚還有辦法，可是秦明不吃飯，又不能撬開他的嘴。

  怎麼辦！

  苗小魚急得想哭。

  「秦明，你要是不吃飯，我就打電話給媒體，讓所有人都看看曾經風光無限的秦大總裁現在的樣子！」

  秦明不可思議地瞪著苗小魚。

  苗小魚的眼淚簌簌滾落下來：「秦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

  她伸出自己的食指：「這是我剛才剁牛肉受的傷，你不吃就是往我心頭上撒鹽！」

  忽的，秦明想起了剛才護士大媽的話，心裡動容。再瞧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像極了傷心哭泣的宋淺月。

  終究是不忍心，秦明張嘴吃下了牛肉丸。

  明明眼淚還掛在臉上，可笑容一瞬間就在臉上綻開。

  一勺一勺，小心翼翼餵下飯菜，苗小魚焦灼的心還好受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秦明機械地接受苗小魚的照顧，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苗小魚耐著性子，總是找許多話題和他聊，雖然根本就得不到回應，可她並不放棄。

  一個月後，秦明終於出院了。

  苗小魚陪著杵著拐棍的他一起回到秦明的家。

  可是令人痛恨的是，就在秦明住院的期間，他的豪宅被秦家的人霸占了去。看著走路都不利索的秦明，秦家人沒有半分同情，反倒用看笑話的眼神盯著他。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秦明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親情淡漠和世態炎涼。

  最後秦明連最後的住所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