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陌路向北（二十）

  醫院手術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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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辰北蹲在牆角，滿臉的愧悔和擔憂，緊握著的拳頭因為害怕，止不住的顫抖。

  路浩南沉默無語的坐在椅子上，一貫冷漠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安陌扶著媽媽許琴也在默默的坐在一邊，連陌玉琴也來了。

  大家都沉默著，沉寂的氛圍里暗暗流淌著一絲緊張的氣息。

  過了許久，手術室的滅了。

  離得比較遠的路辰北第一個迎了上去，緊張的抓住了凌逸修的胳膊。

  「逸修，怎麼樣？我爸他現在怎麼樣了？」

  凌逸修看著一臉頹敗的路辰北，眸底划過一抹心疼，他試圖婉轉的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他。

  「其實這幾年來，老爺子的身體一直就不太好……」

  「我爸他現在到底怎麼樣？」路辰北心急如焚的吼了一聲。

  凌逸修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道：「對不起，辰北，我盡力了！」

  ……

  我盡力了！

  這四字個如果一個天雷，將在場所有人的腦子炸得一片空白！

  「你……說什麼？」陌玉琴有些不敢相信。

  紅紅的眸子裡底滿是悲痛和無法接受。

  凌逸修默默的看了看在場所有的人，目光定定的望著路辰北道，「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去看看他吧，他好像還有些事情要交待。」

  悲傷的氣息隨著凌逸修的話，瞬間開始瘋狂的肆虐。

  安陌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個老首長，是她的爺爺。

  在這一刻之前，她還是怨恨著他的，都是因為他的不認同，所以媽媽才會被逼離開，她們母女倆才會過這麼多年孤苦無依的日子。

  她都還沒有原諒他， 她都還沒有認他？

  他怎麼會……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這個消息來得這麼突然，讓大家如此措手不及，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接受。

  只有路辰北悲痛的走進了病房。

  他看著病chuang上虛弱的父親，滿臉的愧疚和難過。

  「爸？我是辰北。」他輕輕握住了父親的手，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爸，對不起，對不起……」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聶齊遠就是當年那個被抱走的孩子。

  原本閉著眼的老爺子在聽到路辰北的聲音後，緩緩睜開了眼，渾濁的眸子裡，也慢慢泛起了潮濕的水霧。

  「辰……辰……北……」聽到路辰北說對不起，老爺子虛弱的抓著他的手，吃力的開口叫他的名字。

  他立即伏過身子，低伏在父親的身邊，「爸？您想說什麼？」

  「傻……孩子，這不怪你……都怪我……都是怪我……」有些事情，既然路辰北已知道了，他也沒有必要在瞞下去了。

  「叫……他……他們都……來，我……我有話要說……」

  「是大哥和安陌他們嗎？」

  老爺子點了點頭，又著急的開口道，「還有……蘭……舒……」

  「蘭姨？」路辰北有些驚訝，「好的，爸，您別急，我馬上去聯繫。」

  老爺子鬆了口氣，再度閉上了眼。

  路辰北出了病房後，沉默了好半響，直接走向了安陌。

  「你能不能聯繫一下簡年？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醫院一趟？」他希望在父親彌留之際，能最後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可是他不確定簡年會不會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他不敢告訴父親他的存在。

  安陌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有些不解道：「為什麼？」

  「這件事情很重要，拜託你一定要讓他儘快趕來，好嗎？」路辰北的眸底有著一抹為難之色。

  安陌看著他憔悴的模樣，莫名的心疼。

  「好，我試試看。」

  得到了安陌的答覆，路辰北放心了一些，他相信簡年在接到安陌電話後，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剩下的，就只有蘭姨了，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大步朝著凌逸修的辦公室走去。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路辰北的喉嚨一陣腫痛，幾乎要發不出聲音來。

  「……」凌逸修有些無奈的沉默了。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如果不是他急於想讓自己的身份公開，逼著聶正庭說出真象，老爺子也不會受這麼大的刺激，變成這樣。

  凌逸修輕瞥了他一眼，深嘆了一聲，「每個人都有追求真象的權利，起碼得搞清楚自己是誰。這有錯嗎？」

  「那……我爸……他還有多長時間？」路辰北強忍著悲痛開口道。

  「這個不太好說，也許可以拖上一天，也許下一秒鐘……」凌逸修看了路辰北一眼，沒忍心將後面的話說完。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在多撐幾天？」一想到父親遺憾的眼神，路辰北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我儘量吧！」

  「謝謝你，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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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安陌電話的時候，簡年正準備上回t市的飛機。

  之前跟路辰北確定了安陌平安到了t市後，他稍稍放心了一些，索性留在那邊幫傑森處理了一些事情。

  「餵？小陌？」這是第一次主動接到安陌的電話，簡年十分激動。

  他以為，這一次她回來t市後，他們之間也許不會在有交集，可是，他還是想留在有她的城市裡。

  

  「……」安陌怔忡了一下，猶豫著開口道，「簡，你現在在哪？你能不能回來t市一趟？」

  「發生什麼事了？小陌？」聽著安陌焦急的語氣，簡年的臉色凝重起來。

  「不是！我沒事，是……是路辰北他好像找你有點事。」

  「路辰北？」這下，換簡年訝異了。

  「你能不能儘快趕回來一趟，我覺得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唯一的一次主動，還是因為路辰北。

  簡年的心裡有些難受。

  不過很快，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他這是爭什麼呢？早就分出勝負了，不是嗎？

  「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十三個小時後到t市，你現在在哪？」

  「你在機場？」安陌一怔。

  「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回來了的。」簡年聽著安陌語氣里那驚訝之餘的欣喜，嘴角自嘲的弧度更明顯了，「知道他找我什麼事嗎？」

  「不知道。」

  「好，你告訴我地址，我下飛機後過來。」那個時候，t市可能已經是零晨了。

  「好，我們在凌醫生的醫院。」

  「你在醫院？出什麼事了？」簡年立即緊張起來。

  「不是我。」安陌搖搖頭，情緒變得有些沉重，「是老首長病了，可能……撐不下去了！」

  簡年一下子變得沉默了。

  「……我要上機了，小陌，別擔心，等我回來。」

  簡年帶著疑惑和不安的心情登上了飛機，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他不禁想起了之前讓江宏去的查過自己的身世。

  最後的那一條線，是他讓江宏放棄的。

  回想著剛剛安陌所說的話，那些曾經自己極力迴避的真象，也許就要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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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安陌那得知簡年零晨三點到t市，路辰北親自開著車去了機場。

  在等待的那段時間裡，他抽了很多煙，車箱裡滿滿都是濃郁的煙味。

  抬腕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才下車，朝著出口走去。

  很快，涌動的人潮里，路辰北一眼就看到了簡年的身影。

  英倫范的米色風衣，將他雅逸的氣質彰顯無餘，路辰北這一刻才發現，其實在他還是文清的時候，他身上就有著跟大哥一樣的儒雅氣息。

  這一點，他們兩兄弟都像媽媽，郁青。

  那個他一直認作媽媽的女人。

  他看到她的像片，清秀雅致，有著大家閨秀端賢氣息的女人。

  簡年也看到了路辰北，對於他的出現，他也沒有多驚訝。

  簡年走到路辰北的面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有些事情，他大概能想得。

  路辰北也沒有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兩個同樣英俊逸雅的男人，如此對望，在外人眼裡，格外的深情款款，許多婉惜的目光分紛投向了他們。

  最後繃不住的還是簡年。

  「聽小陌說，你找我有事？」

  「聶正庭已經被抓捕歸案。」路辰北說著，看了一眼簡年的表情，他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

  「我知道。美國也能看到t市的新聞。」簡年不動聲色的開口。

  「他……」面對如此淡定的簡年，路辰北有些語塞。

  「他說了我的身世，是嗎？」簡年沉沉的眸底，有著一抹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