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陌路向北（八）

  一聲老戰友，讓路衛國挺直的身軀猛然一顫，那雙渾濁的眸子倏地張大，帶著皺紋的老臉僵住了，露出了驚駭又驚喜的矛盾表情。

  「正……正庭？」路老爺子簡直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那個聲音。

  「閉嘴！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電話里，立即傳來了憤怒的咒罵聲。

  「正庭，真的是你？」路老爺子絲毫沒有介意電話那端的態度，顫抖的聲音里滿是欣喜。

  「當然是我！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對幾乎是方咬牙切齒。

  

  「當年小北是不是被你抱走的？他現在人在哪？正庭，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老爺子的情緒很激動，幾乎將那根小指頭都忘到了一邊。

  「哈哈哈！」像是聽到了什麼解氣的笑話，聶正庭大聲譏笑了起來，「想見我？好啊，今天就給你一個懺悔的機會。」

  「你現在在哪？」

  「到西山公墓，我只等你半個小時，如果讓我發現你耍花招，還帶了人過來，這輩子你永遠別想見到你兒子。」

  「正庭你聽我說……」

  「嘟……嘟……」

  「正庭？餵？餵？」

  電話被掛斷了，路衛國拿著手機，整顆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幾乎要站不住。

  「老首長？」管家馮坤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擔心的小聲開口，「您沒事吧？要不要通知……」

  路衛國顫抖著推開了管家，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事。

  「給我備車，我要出去。」

  「現在嗎？」管家有些不放心。

  「現在！」

  「好，我去叫老劉。」

  「不用！我要自己出去，你們都不要跟著。」

  「老首長，這怎麼行？」剛剛才收到那截小指頭，現在老首長就在出去，明擺著這事情不簡單。

  「有什麼不行？我還沒到老眼暈花的地步，怎麼？我的話現在就不好使了？」

  「不……是！」管家一臉擔心的表情，卻也不敢違背老首長的意思，只好去備好了車。

  「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聽到沒？」

  「……是！」

  「你下去吧！」

  路衛國看著管家擔憂的神情，無奈的搖了搖頭上了車。

  這麼多年來了，因為心臟不好的原因，他已經很少獨自開車外出了，今天這通電話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他揪著胸口，從口袋裡拿出藥瓶吃了幾片藥，發動了車子，往西山公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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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辰北從臨海別墅出來後，又去了一趟公安局，視頻都調過來了，可是，對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在大哥出事的那一段時間裡，有人黑進了交通電子系統里，將那沿線的視頻系統全部刪除，什麼東西也沒有留下。

  線索一下子斷了。

  有一種疲憊感，由心底深處泛起。

  這事估計是瞞不住了，他想著父親的身體，不由有些擔心。

  深深嘆了一聲後，他驅車回了大院。

  在快到家的一個十字路口，他正停著等紅燈，突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南邊拐過，極速的往著西山方向駛去。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輛不是別人的，正是他老頭子的專座。

  這麼晚了，誰會開車出來？

  正在他質疑的時候，綠燈亮起，他啟動車子朝著大院駛去。

  一到門口，院門就被人打開，只見管家馮叔正拿著電話焦急如火，看到路辰北的車，立即沖了過來。

  「二少，你可算回了，你的怎麼手機一直打不通？」

  「馮叔，怎麼了？」路辰北摸了摸口袋，發現手機好像掉在別墅里了。

  「出事兒了？」

  「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有人送來一個盒子，裡面有一根小指頭，老首長掛了一通電話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還不讓我們跟著。」

  「什麼？你說剛剛那車是我父開出去的？」想著剛剛那車速，路辰北的臉陰沉了下來。

  「……是……」

  「我爸的身體您是知道的，怎麼能讓他一個人開車出去？」路辰北沒有辦法認同這件事情。

  「我知道，我也擔心，可是老首長他……」馮管家低著頭，又擔心又為難。

  「我爸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老首長他沒說，不過……我隱隱聽到電話那端有提到西山什麼的……」

  「馮叔，安陌和她媽媽現在住在我的臨海別墅那邊，你馬上派人過去看著點。」可千萬別在出什麼事了。

  「誒！」

  「趕緊先用冰把那根手指頭凍起來，這件事情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知道嗎？」如果他猜得沒錯，送手指過來的人，一定就是綁走大哥的人。

  「是是！我馬上就去安排，我知道，誰了不會說的。」

  「把你的手機給我。」交待好一切，路辰北拿過馮管家的手機，立即朝著西山的方向追了上去。

  途中，他拔通了老頭子的手機，卻一直在暫線。

  他只好再次撥通了季風的電話，讓他定位一下老頭子的位置。

  看到最終地位置是西山公墓時，他的眼皮突突的跳動著，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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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聶正庭的要求，路衛國將車子停在了山腳上，一步一步的朝著他所說的那個地方爬著。

  半個小時後，他的心跳極速加劇，喘息得越來越厲害，他只好停下腳步再次含服了幾片藥。

  手機在這時，再一次響起，那清脆的鈴聲在靜夜裡，顯得突然的尖銳，正在山腳下尋找的路辰北隱隱聽到了聲音，不禁抬頭向著半山腰望去。

  「餵？正庭，我……」

  「半個小時已經過了。」

  「我現在……已經……快……快到了……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哼，這還是當年特戰隊的路大隊長麼？」

  「正庭，求你在等等……十分鐘，我一定能到！」

  聶正庭聽著手機里傳來的沉重的喘息聲，冰冷的眸子半眯起，「好，最後給你十分鐘，如果你還像老牛一樣，就讓你兒子在這裡永遠安息吧！」

  「……正庭……」

  掛斷電話的盲音深深的刺激著他的耳膜，他緊揪著胸口，看了一眼那不知名的某處，強撐著大踏步往山上爬去。

  終於在一處石墓前，看到了人影。

  正是坐在輪椅上的聶正庭，

  幾乎有些相信自己看到的，路衛國沉重的走了過去？

  「正庭？真的是你？你怎麼……」他的目光落到了那雙不能動彈的腿上。

  「哈哈，我是殘廢了，又怎麼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當年的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路衛國的很是無奈。

  「相信你？相你們這個背信棄義*不如的東西？」

  「正庭，我誤會我了，你聽我解釋……」

  「夠了！我今天不是來聽你狡辯的。」

  「好！當年的事情，我們今天先不說，你到底把小北帶哪去了？他人呢？」

  「怎麼？你只記著你的小兒子，大兒子的死活你不關心了嗎？嗯？」聶正庭冷笑一聲，將手機點了一下，隨即電話那端就傳來了一記痛苦的悶哼。

  從那聲音里聽得出來，對方是極力在忍著痛苦。

  路衛國很清楚的聽出，那是兒子浩南的聲音。

  「浩南？你怎麼樣了，浩南？」

  聽著電話那端那熟悉的聲音，路衛國想起了之前那個裝著小指頭的盒子上，心口傳來了一記悶悶的漲痛。

  看著路衛國心痛的表情，聶正庭感覺無比爽快。

  「哈哈哈！路衛國，我的好大哥，這麼多年不見，小弟送的禮物喜歡麼？」

  「正庭！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路衛國痛心的搖著頭，臉色蒼白，握著手機的手直發抖。

  「我是瘋了，我他媽就是被你逼瘋的！如果不是你路衛國，我能有今天？如果不是你的好兒子，我能有今天？」

  自從劉明達被抓之後，絕色被迫停業，他更是就個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臧。

  本想著等風聲一過，他還能再回來，沒想到他們直接把盧友生弄進去了，還牽掛出了這麼多年來，盧友生跟宏門之間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徹底把他拖下了水。

  他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現在全毀在了他路家父子手裡，怎能讓他不恨？

  憑什麼他榮華富貴風光無限，自己就要一輩子坐輪椅上油走在黑暗的邊緣？

  憑什麼他就能承歡膝下，而他就要孑然一身？

  這段時間黑暗的生活觸動了他心裡深處的傷痛一般，他不管不顧在電里咆哮起來。

  「當年你為了搶功勞，不顧兄弟情，丟下我和劉勇的時候，你不也瘋了？你在兄弟屍骨未寒的時候霸占兄弟老婆，你是不是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