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焦頭爛額

  濃濃的煙霧瀰漫在整個房間裡，如愁雲似陰霾。地上，菸蒂遍布。

  江城市市長高平眉頭緊鎖，躺在辦公室的床上吸菸。他的辦公室也是那種里外間的套間，外間是辦公室，裡間是休息室。

  那個星期六的下午，他和「鴻運公司」的老闆助理田田去立山「鼓浪嶼」開房。晚上九點多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塞在自己車前擋風玻璃下面的紙條。

  停車場邊上沒有幾盞燈，建築物上的燈光也不足以照進車內。高平便打開了車頂棚上的燈光，展開了紙條：高市長，挽你手臂進入『鼓浪嶼』的不是你的妻子吧，如果是那個田助理，她確實很有姿色。可惜，這個世界還是太小了。我教給你一個辦法，以後再去哪兒，別這樣名目張膽的。一個人開好房間等另一個人，多好。落款是：你的朋友。

  

  這幾天，高平一直被這張字條困擾著。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寫這個字條人有什麼目的。紙條上沒提任何要求，也沒有任何敲詐的意思。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這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炸響的可能。

  那天，是田田約高平出去的。兩個人還真挺注意影響，怕被人看見，高平是在一個僻靜處接上的田田。

  田田找高平的主要目的是談成立監理公司的事兒，她和高平說她已經準備好了。可是，李廣德那面已經拿不出註冊資本金了，便想讓高平出資，並且說這個公司只有她們兩個人合作。

  高平為了讓床上的田田心情愉悅，應承得很痛快。田田果然是芳心大悅，床技盡使。

  實際上，高平從李廣德的司機大強被公安局抓走那天起，就為曾經承諾給李廣德和田田的話，而感到了後悔。

  「我打算把江城高中、醫院、體育場都改造一下。看著零散像沒多少活兒似的，可加在一起也得有二、三千萬的投資。」

  高平突然覺得，自己的這番話全是屁話！自己這個江城市政府的一把手啥也不是。

  上述的想法，想在計委那立項都費勁，因為計委主任仍然由常務副市長安廣元兼任。這是一；二呢，上述的幾個部門他也未必全都指使得動，自從政府部門被閔春暉摻完沙子調整以後，大多數部門的一把手對他是陽奉陰違。

  教育局長叢林，恨他都恨不過來，更別說支持他工作了；衛生局長孫博雍原來是市委政研室的副主任，政府各部門一把手調整後，被閔春暉提拔至現在的位置，其做什麼事情都要和閔春暉請示；只有體委的李思北有可能聽他的話。

  高平更清楚，陷害馬嘉的行動失敗後，李廣德的資金已經捉襟見肘，能把員工工資發出來就不錯了。現在李廣德不僅沒有能力投資監理公司，即便是干工程的話，連租用設備的錢都沒有。

  無盡煩惱的高平，一顆一顆地抽著煙。煙霧中，他似看到田田浪笑著向他走來：「高哥，錢準備好了嗎？快來呀。」

  一幕飄過，一幕又來：「高市長，挽著你的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妻子吧。哈…哈…」他看不清這個人是誰，一會是某個熟悉的人，一會兒又變成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

  這些還不算，他最害怕的幻覺出現了：「高平，你夜不歸宿休息日不著家，原來你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妻子單小丹的杏眼圓睜，怒火外噴。

  ……

  ……

  高平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前虛幻的情形卻驅之不去。「突，突，突…」他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從床頭柜上拿起。

  「高市長，不管你現在在哪？我都得見你！哪怕你是在開常委會！」

  李廣德在電話里大聲說。

  「艹！又來個喪門星！」

  高平心裡罵著，卻明白躲是躲不掉了，便說：「哦，李老闆啊。我就在辦公室，你過來吧。」

  ……

  ……

  李廣德的樣子非常狼狽，滿臉麻坑似乎因為皺紋的增多而越發深陷。兩鬢和頭頂上的白髮，也已經顯露了出來。

  「高市長，這他媽好不容易把要債的打發走了，員工又他媽糊上門了，吵著鬧著跟我要工資。我，我他媽哪有錢啊？」

  高平說：「田田說，你們一直在發工資啊。怎麼又出要工資的事來了？」

  「哎呀，我只給少數幾個人沒斷工資，大部分人四個月沒發啦。這些人知道後，就炸窩了！」李廣德說。

  這幾個月以來，李廣德只給秦明、田田、喬春瑩以及財務部的幾個人發了工資。因為前面三個人他不敢得罪，財務室的人員是知情者。

  「李老闆，你這內外交困可夠嗆！」高平說。

  李廣德說：「高市長，這個時候可不是誰看熱鬧的時候，誰都別把誰逼急嘍！」

  「李老闆，不要這樣說嘛！我怎麼會袖手旁觀呢？大體需要多少錢？」

  李廣德便給高平算了一下帳，他說一百多個員工一個月的工資額大約十五萬左右，四個月需要六十萬。

  高平說：「我先幫你籌集三十萬，先給大夥發兩個月的，餘下的咱們再想辦法吧。」

  李廣德說只能這樣了，他又問那幾個工程什麼時候能幹上？還說如果能幹上那幾個工程就好辦了。

  高平沒法把實情說出來，便說：「李老闆，這幾個工程的事兒，還需要政府辦公會研究討論一下，因為有幾個副市長不在家，所以一直沒開上。不過，也快，你再耐心等些日子。」

  李廣德說：「那好吧，高市長。你幫我籌措的三十萬塊錢，啥時候能給我？」

  高平心裡罵道，你媽的！你這是催命啊！

  「三天內，三天內准給你！」高平說。

  ……

  ……

  「必須先把李廣德眼前的困難解決掉，否則，容易在他這鼓包！」焦頭爛額的高平在李廣德走後不久，也走出了辦公室。

  ……

  

  ……

  三河鎮派出所所長海泉和副所長殷德龍已經等在了門口。

  「高市長，你車開得挺快啊。接完您的電話，我合計您怎麼不得跑一個多小時才能到？結果，四十多分鐘您就到了。」海泉握著高平的手說。

  「呵呵。」高平說，「今天路上人少！」

  「高市長，您這開車技術越來越厲害啦。」殷德龍說。他比以前發福了許多，一撮毛下面的黑痣也似乎比以前大了許多黑了許多。

  高平說：「殷所長，怎麼樣，幹得順心嗎？」

  殷德龍在江城市公安局局長變動之前，就被高平安排到了三河鎮副所長的位置上。

  殷德龍說：「高市長，您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要說工作順心不順心，那可是太順心了。海所長真是個老大哥，處處照顧我啊。」

  高平說：「你們兩個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成了搭檔，我真是打心裡往外高興啊！」

  海泉說：「殷所長非常有能力，幫我擔了不少擔子。」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後，便來到了三河鎮上最好的飯店「十里香飯店。」 高平去完洗手間，剛剛坐到位置上，包房的門就開了。

  「高市長，您來三河鎮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兒，您這是對我們的工作不滿意，要微服私訪啊！」

  進門說話的是三河鎮的黨委書記趙迎春。他身後的鎮長谷峰也說：「是啊，高市長，您讓我們措手不及啊！」

  高平指著海泉說：「你這個海泉啊，我告訴你不要跟你們說，你還是說啦。我不是說，我此次來不是辦公，只是會會朋友嘛！」

  「高市長，您來了，我不告訴當地父母官還行？以後我還怎麼在這個地面上混啊？」海泉說著，把趙迎春和谷峰讓到了裡面。

  趙迎春說：「高市長，聽您話的意思，是不拿我和谷鄉長當朋友嘍！」

  「哈…哈…」高平笑著說，「二位挑我的理了？我認罰！一會兒多喝幾杯！」

  ……

  ……

  高平在三河鎮不僅為李廣德籌集到了三十萬元錢，自己也弄了十萬。三河鎮是典型的窮廟富和尚之地，這裡有幾個沙場老闆，近幾年靠非法盜採成了有錢大戶。鎮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派出所更是其主要後台。

  殷德龍輕而易舉的幫高平辦成了事情，但是並沒有減輕多少高平的煩惱，後屁股的事情還很多，他在思慮著今後該怎樣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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