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血書黑絨
2025-02-07 06:17:57
作者: 南師門徒
忽然只見眼前一道白練閃過,繼而是一聲清脆的狐嘯,就看兩隻藍犼的脖子分別被纏上了幾條狐尾。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兩隻藍犼的身後站著一隻九尾靈狐。
這兩隻藍犼原本已然被夢鴻打得只剩一口氣,無非是瞅准了夢鴻沒有防備的契機想要實施垂死一擊,如今被七郎的尾巴纏住脖子不一會兒的工夫身子就軟了下來,「轟」的一聲兩具死屍栽倒在夢鴻跟前。九尾靈狐現了本相,乃是七郎所化。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一時間七郎只覺窘迫不已,連忙上前一步拜倒在地低聲道:「非是小弟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世,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望隋大哥見諒!」
隋梁一愣,接著哈哈大笑:「隋大哥?隋大哥!好一個七郎啊!我隋梁不過三千年的修為,而你已經是萬年金身,稱我一聲大哥,豈不是折煞我的陽壽了麼,使不得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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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剛想說話,夢鴻已然一把將他扶起,微笑道:「七兄不用因此事介懷,隋大哥已經都知道了。」
「都……都知道了?怎麼會……」
「是夢鴻賢弟告訴我的!七兄弟,你的苦衷我隋某感同身受。」隋梁來到跟前拍了拍七郎的肩膀,「當年我們確實恨透了這群敗類,可那與七兄弟又有什麼關係呢?今天站在我隋梁面前的是我的七兄弟而不是我們痛恨的那群敗類,這就足夠了。阿厲,阿策,各家父老兄弟,你們說是不是!」
隋厲和隋策及身後十來個人齊聲應和道:「是兄弟!是兄弟!」
七郎聞言眼眶中已然噙滿了淚花,頗是有些哽噎,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夢鴻道:「這冰雪恐怕沒有三天三夜是融化不了了,你們難道還準備在這裡對月賞雪麼?」
隋梁一拍腦袋大笑道:「你看我都被凍糊塗了,現在胳膊腿腳都利索了,走走走!難得七兄弟到此,一起去賢弟家裡討一碗酒喝,豈不痛快!」
眾人皆點頭稱許,十餘個族人先行拜別而去,七郎、夢鴻與隋氏兄弟則有說有笑向夢鴻的屋子走去。打開門,只見聞靈迎了出來,見到七郎歡喜異常,一口一個「七伯」叫個不停。七郎俯下身子,摸著聞靈的腦袋柔聲道:「靈兒,傷好些了麼?」
聞靈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道:「全好了,爬山都不成問題呢!」
「快再來讓七伯好好看看。」說罷一把抱起聞靈放到床上,仔仔細細地診視了一番,回過身子衝著夢鴻道:「果然沒有大礙了,這一來應該可以跟著夢鴻賢弟學本領了。」
鄒夢鴻聽了大喜道:「真的麼?靈兒,快點謝過你七伯。」
聞靈當即趴在地上磕了個頭,笑道:「謝謝七伯!」
七郎看了一眼隋梁嘆了口氣道:「賢弟護佑我一族的大恩我等尚未言謝,這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
隋氏兄弟點頭稱是,夢鴻恐怕他們繼續客套,衝著聞靈道:「靈兒,快去把屋後的好酒拿幾壇來,今天叔叔要和四位伯伯好好暢飲一番!」
聞靈答應一聲「好!」歡歡喜喜向著屋後跑去。夢鴻則邀請邀請隋氏兄弟與七郎依次坐下。不一會兒只見聞靈一手提著一個酒罈健步如飛地跑了進來。七郎笑道:「看來靈兒的傷勢當真是痊癒了!」
聞靈眨了眨大眼睛:「是啊七伯,這幾個月多虧了義父和兩位叔叔的照料。」說著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托著腮幫子道:「啊似乎有些不對!如今我有了義父,再稱呼七伯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了呢!」
七郎衝著隋梁一抱拳:「原來靈兒已然拜大哥為義父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隋梁哈哈大笑道:「其實在這裡數七郎你的壽數最長,可你既然不願意改口我也不再勉強。如今靈兒既然成了我的義子,那你就是他的七叔了。」說罷衝著聞靈道,「靈兒,從今以後你就改稱七叔吧!」
聞靈點點頭道:「孩兒遵命!」
隋梁樂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快去再拿幾壇酒來,就這兩壇哪夠我們兄弟痛飲!」聞靈答應一聲又轉身去了屋後,不一會兒又陸陸續續地送來了近十壇美酒。打去泥封分別為五人斟滿後便在夢鴻的身邊乖乖坐下。
隋梁高高舉起酒碗道:「今天有兩件喜事。其一是夢鴻兄弟打退雪犼一族的王首,我族今後必然高枕無憂,來!哥哥先敬你一碗!」說罷眾人一飲而盡。隋梁又滿滿倒上一碗酒道:「第二件自然是為我們的七兄弟接風洗塵。來七兄弟,幹了這一碗!」眾人又一飲而盡。
飲罷,夢鴻向著七郎道:「七兄今日如何有空前來做客?」
七郎呷了一口酒:「實不相瞞,自從那晚分別之後兄弟我便在東海平原遭遇了一個妖魔的偷襲。」說罷,便將這幾個月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番。
「嘯月?」隋梁聽罷緊鎖雙眉。
七郎點點頭:「不錯,隋大哥可曾聽說過這妖孽麼?」
「這妖孽的名號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隋梁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看著前方,「它的所作所為卻是早有耳聞,只是那些畢竟是道聽途說,故而我們一直也不在意。不料七兄弟剛離開精靈谷就遭遇這等惡魔。不知伏羲大人可有什麼對策麼?」
「下月望日,我和四姐將同北辰大人一道前往東海平原,屆時定當誅此妖邪。」
「兄弟有幾分把握?」隋梁漫不經心地一問。
「啊?這……」七郎一時間竟無法回答。
「唉!——」隋梁嘆了口氣,「也當真是難為兄弟和妹子了,要讓你們對付這將近十萬年的魔靈,伏羲大人也太過忍心!」
「伏羲大人自有他的難處……」七郎說到此處想起了崑崙的驚變,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兄弟可是有什麼心事麼?」隋梁頗是關切地問道。
「啊不,沒啥。」七郎敷衍了一下。
「可是為了那嘯月麼?」夢鴻了一口酒看了看七郎,「七兄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何不知會兄弟一聲?讓我去也好多一個幫手。」
「好兄弟!」七郎笑道,「來,哥哥敬你一碗。」
飲罷七郎撂下酒杯,嘆了口氣道:「尊主如此安排必有他的緣故,我也不便多問。說來一別兩個月,夢鴻賢弟的修為竟有如此的精進,真不知是何緣故?」
隋梁聞言也應和道:「是啊兄弟,你今天著實把我們給嚇了一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都沒看清你是怎麼躲開這雪犼攻擊的。還有,你怎麼可以一擊之下便把這妖孽打倒呢?快給哥哥說說。」
「或許這也是天意吧。」夢鴻說著倒上一碗酒,「實不相瞞,家師年輕之時曾與這雪犼一族有過交戰,並將這段經歷記錄在了一份捲軸之中。只不過那捲捲軸一直在箱底壓著,直到家師辭世之時也沒有和我提及。當時我由於悲傷過度,也沒有太注意那箱中之物,見上頭放著他老人家的幾件日常穿著的衣服便將它們連同那個箱子一併埋在了我師父的遺骨旁邊。
「七兄弟告別後大概一個月左右,雪犼一族曾有一次進犯,約莫來了五六隻赤犼和兩隻藍犼,不知大哥可還有印象麼?」
隋梁一拍桌子道:「怎麼會不記得,那一次是我和兩個弟弟與賢弟一起合力打退了那些妖物。」
夢鴻點點頭:「不錯,正是那次。當時由於敵眾我寡,一時間我也無暇顧及太多,直到將它們盡數剷除後我才發現師父的墳冢竟然被損毀了。所幸當年埋骨之時我在棺槨之外施加了一些法術,故而家師的遺骨並未受到一絲損壞。不過隨葬的那隻箱子卻被打裂,衣服散落一地。後來我在重新整理的時候無意間在一件衣服的襯裡中發現了這個捲軸。這份捲軸與以往家師所傳授的頗有不同,以往的那些捲軸中,多是招數的詳解,至於這招數的由來則是寥寥幾筆,而這份捲軸卻截然相反。」
七郎道:「莫非子棄先生竟然還有未傳的絕技?」
「不是『未傳』,」夢鴻搖了搖頭,「而是『未成』。」
七郎與隋氏兄弟聞言幾乎同時說道:「未成?」
「不錯,此事說來還是有些年頭。據家師自己記載,有一年外出雲遊,回來後在書桌上看到一封寫在獸皮之上的血書。啊!對了!」夢鴻說著一拍桌子道,「今天提起此事正好請大哥為我解開心頭的疑惑。」
隋梁撂下酒碗道:「哦?是什麼事?」
夢鴻回頭對聞靈耳語幾句,聞靈便匆匆跑去書房。夢鴻回頭沖眾人道:「那封獸皮血書上寫著:
『望英雄救我靈狐一族於雪犼魔爪之下。』
而落款則是:
『靈狐隋梁敬上』」
剛說完,聞靈已然從書房抱著一個方盒跑來,夢鴻打開盒子,從裡頭拿出一張一尺見方的獸皮交給了隋梁。七郎與隋氏兄弟聚攏了一看,果然如夢鴻所言,獸皮卷上歪歪斜斜地寫著方才夢鴻所說的那些字,年深日久,鮮血早已發黑。
隋梁凝視著這幾個字,突然「啊!」了一聲,雖說他極力想要壓低嗓門,不過夢鴻與七郎都已然察覺。還不待他倆發問,只見隋梁一把抓過獸皮卷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突然間雙手開始有些顫抖:「賢弟可知尊師是在哪一年得到的這封書信麼?」
「大哥你……」夢鴻似乎見他的樣子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先努力地回想著隋梁的提問,「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來此精靈谷定居雖然年頭很久,可是他老人家一直喜好雲遊,故而一年中在谷中的日子加在一起恐怕不會超過三個月。可是師父從來不曾提及此事,小弟實在不敢妄加揣測。」
「是這樣麼……」隋梁嘆了口氣,「不瞞賢弟,前些年我等靈狐一族遷居到那隋家村,一開始還算安泰。可是沒過幾個月舒坦日子天罰又接踵而至,不錯!就是那些雪犼。因為一直記得伏羲大人的話,所以儘管認為時候未到,我們兄弟還時不時會去精靈谷拜訪,希望這救星可以早一天出現。只是一直以來都不曾如願,並且還在往返途中折損了幾位好兄弟,都是偶遇那些赤犼、藍犼所遭的不測。」說到此處隋氏兄弟不禁眼中泛起了淚光。
聞靈見了趕忙道:「啊呀義父,幹啥還要回憶那些痛苦的事情。今天我叔叔那麼輕易地就打敗了那隻白狼,按你們的說法那是他們部族裡的王首,以後你們還怕什麼呀?來一個叔叔滅一個,來兩個叔叔滅一雙。是不是啊叔叔,你會好好保護義父他們的吧!」
夢鴻摸著聞靈的腦袋笑了笑:「這還需要靈兒說麼?我和你隋大伯他們已經是親骨肉一般了,那些白狼如果再來,叔叔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聞靈聽了連連拍手,歡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咦?叔叔,這隻『筆』好奇怪啊,怎麼沒有筆桿?」夢鴻順著聞靈的手指看去,原來在箱子的一角有一簇黑毛,之前他倒是並未在意此事,今天聽聞靈說起便拿了出來在手中反覆端詳起來。
隋梁剛想回到座位上,無意間眼睛一瞟突然間又是「啊!」的一聲驚叫,這一回的聲響著實把聞靈也給嚇了一跳。
「義父,你怎麼了?」
「兄弟,把你手裡的那支『筆』給哥哥我看看。」隋梁此時聲音已經有些發顫。夢鴻與七郎對視了一眼,似乎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急忙把「筆」遞了過去。隋梁將那團黑毛握在手中,霎時間淚盈雙眸。
「大哥……這難道是……」隋厲與隋策此時也雙眼凝視著黑毛,那神情竟與隋梁一般無二。
「你們自己看吧!」隋梁說著將黑毛遞了過去,兄弟倆接過後只看了一眼,頓時放聲痛哭起來,隋梁此時也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苦,三兄弟頃刻間哭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