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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愛才之心

2025-02-07 06:16:11 作者: 南師門徒

  讚嘆間又是十來招。岳吟霜愛劍成痴,故而對於對於真正的用劍高手必然會傾心相待,此刻他已經全然忘卻了眼前這個狂妄的年輕人適才對於自己的輕蔑,轉而開始漸漸喜歡上了他的才華。於是他在謝勁松每一輪攻勢之後都會適時給予幾招反擊,以期激他將自己的本領盡數施展出來。

  半個時辰的光景轉眼已過,此時日頭已然偏西,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天色便要黑下來。在場所有之人皆是從黎明便聚集在了此地,歡呼了這大半天的時間這辛勞的程度並不亞於場中的這幾位才俊。北辰看出了眾人的疲憊,急忙喚來幾位侍者代為傳話,不一會兒只見所有人都歡歡喜喜地席地而坐。

  不知不覺,岳吟霜已然與謝勁松又拆了二十來招。謝勁松受了岳吟霜的刺激此刻已然顯得有些癲狂,劍招的速度更是比平日裡快了許多。岳吟霜心裡一個勁地叫好,讚嘆這是自己學藝三年來所經歷的最暢快的一次對決。

  此刻方展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只見他輕搖摺扇的右手停在胸口,那摺扇依舊打開著,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場內兩人的一舉一動。

  「好可怕的傢伙!」方展圖忍不住低聲道,「如果這第一輪是我與這小子比拼,恐怕十有八九我只有落敗的份了!嗯……恐怕就是二哥也未必……」

  說著話方展圖回頭看了看台階之上,只見一層濃重的陰翳已完全籠罩在了林落塵的臉上,僵直的身子,驚愕的神情無一不在表示著與方展圖一樣的觀點。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漫天的星斗在夜空中閃爍。

  在神壇之上北辰的身後,乃是一個巨大的銅鼎,銅鼎中飄浮著一面閃閃放光的神鏡,此刻只見那鏡子隨著夜色的朦朧漸漸地放射出柔和的光茫,遠遠望去就如同天際的皓月一般。

  片刻的工夫,那七座環島中心的祭壇之上銅鼎之中的神鏡也次第輝亮了起來,整個天心島被籠罩在了一片安寧祥和的靜謐之中。

  那神鏡便是來自崑崙用以鎮守四方的靈物,每當夜色降臨它們如同明月一般的時刻,整個天人一族都會各自向著距離自己最為切近的光芒凝神禱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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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銀輝已然遍灑,北辰率先站起迴轉向著神壇上的神鏡雙手合在胸前。坐在地上的族人也紛紛起立面朝神壇的方向默默禱祝開來。

  謝勁松與岳吟霜已然鬥了百餘合,頗是有些疲勞。岳吟霜見他的眼角從剛才開始便不斷的瞟著神壇的方向,便已明白了他的心思。

  這會兒見眾人紛紛朝向了神壇他急忙虛晃一劍跳出圈外,並不做任何手勢就將手中的長劍扔在地上,一副全然沒有防備的姿態轉身面向了神壇。謝勁松此刻一招還未使完,突然就見著這般千載難逢的良機急忙不假思索一劍向著岳吟霜的後心而去。

  方展圖與林落塵雖然也在禱祝,不過他倆的心思卻依舊記掛著兩人的一舉一動,故而兩人始終微微側著身子眼角不住地瞟向場中。禱祝的人群眼見劍尖距離岳吟霜的後心越來越近,都不禁捏了把汗,只是因為在這極為神聖的時刻沒有人敢於隨意去破壞這份祥和。

  方展圖與林落塵的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莫說兩人此刻同樣沒有轉身的可能,便是在適才觀戰之時想要在那麼遠的距離援助自己的大哥也是力不從心。

  突然就聽得「當」的一聲響,後頭傳來了一記佩劍落地的聲響,只見謝勁松已然站在了岳吟霜的身旁,雙手合在胸前瞑目禱祝起來。

  岳吟霜臉上的神情依舊那麼安詳,落在腳邊的謝勁松的那柄佩劍之上並無一絲血跡。兩人見狀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專心地禱祝起來。

  安寧持續了約有一炷香的工夫,北辰回過身子衝著族人一擺手重又回到了座位上,族人們也再次紛紛席地而坐。

  岳吟霜睜開眼睛,並不轉頭,笑著對一旁的謝勁松道:「只消再往前三寸,你的佩劍便可穿破我的心臟,為何要停手呢?」

  謝勁松依舊保持著沉默並不答話,岳吟霜這時轉過了身子瞧見他臉上的神情頗是複雜,含著幾分羞愧也帶著幾分懊悔。岳吟霜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與他交臂而過,彎腰拾起掉落一旁謝勁松的佩劍在手中故意端詳了一番:「好劍,的確是把好劍。」

  說罷反手握住將劍柄遞了過去,謝勁松愣了愣,伸手去接。岳吟霜當即鬆了手轉身走向借來的那柄長劍,再次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對手。

  就在他彎腰的一瞬,方展圖與林落塵都是一驚,就見大哥後心外頭的衣袍已然被劃出了一口子,不過並未瞧見鮮血的痕跡。兩人這才明白適才的情景有多麼的兇險,更是對於大哥那過人的定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用打了!」謝勁松將佩劍收入鞘中,「我認輸!」人群聞言一陣譁然,謝勁松並不理會,上前一步向著岳吟霜抱拳深施一禮,「謝某人今日始知自己的淺薄與狂妄,若有得罪岳師兄之處還望多多原諒!」

  這一下當真連岳吟霜本人都沒有能夠想到。

  適才那看似危險一記背刺其實對於他而言還是有著足夠的應變時間:岳吟霜的衣袍有兩層,被刺破的只是外頭那一件,因為隔著遠林落塵與方展圖並沒能瞧個真切,而他本人當時也存了一個念頭,就要看看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會在最後關頭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殺念:倘若不能,那麼在貼身的那件袍子被刺破的瞬間他有足夠的身手予以躲閃和還擊;而如今他已然將眼前這個變得更加謙卑的年輕人看做了自己兄弟一般。

  「你的劍被我打出了幾個豁口,」岳吟霜笑了笑,「我那三弟方展圖極善鑄劍,待比武大會之後你可將佩劍交予我,我可讓他為你做些修補。」

  「這……此等事情豈能勞煩方師兄呢!勁松自幼也喜好些個工匠的活計,還是我自己修補來的好。」雖然口中拒絕不過他的雙眼依舊飽含著感激。

  岳吟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然叫我一聲岳師兄,叫展圖一聲方師兄,那為你謝師弟修補一下佩劍又有何不可呢?何況這豁口乃是因我起,師弟就不要推辭啦!」

  說罷回過身子衝著人群中借他佩劍的青年一抱拳:「小伙子,多謝你的寶劍,可惜被我打了幾個豁口。比武大會後你也可來找我,我會讓展圖來幫你。」

  那青年聞言激動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連連地擺手,似乎在說:「能把佩劍借給岳大人乃是我的榮幸,豈能再勞煩你為我做這鐵匠的工作!」

  岳吟霜點點頭,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高聲道:「站著別動!」

  「啊?什……」那青年似乎沒有聽懂,可就在他那個「麼」字還沒能說出口之時,就聽一聲寶劍入鞘的聲響在腰間響起繼而腰帶猛地一緊,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那柄長劍已被岳吟霜隔著四十步遠的距離給分毫不差地歸入了鞘中。

  這一下著實可以令他在以後的日子回想起來感到後怕,畢竟只要偏差分毫的距離就可能被利劍穿腹而過。不過此刻他卻跟著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一陣由衷的讚嘆聲。

  「岳師兄果然好身手,若是換了我恐怕那人的腸子已經在劍尖上隨風搖晃了!」謝勁松逗趣地眨了眨眼衝著岳吟霜又抱拳深施一禮,「這天樞使之位非岳師兄莫屬,勁松心悅誠服。」

  說罷轉身朝著方展圖三兄弟的方向走去,來到跟前依次與三人欠身行禮,方展圖見他的神情已然變得謙和不少,又見大哥對他的態度已然十分親近,便也捐棄了之前的成見笑著與他抱拳見禮。

  謝勁松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方展圖的身旁,一聲不吭,微微仰起的腦袋似乎正在凝視著這片靜謐祥和的星空。

  洪福又一次來到了神壇邊緣,先是對這番夜景抒發了一陣感慨,引得台下又是陣陣鬨笑。繼而他把話題拉了回來高聲道:「這般良辰美景,再打打殺殺的也實在是煞風景。依著我的意思,我看之後的比拼不如留待明天。大伙兒也能好好休息一晚,你們說如何?」

  眾人聽了並不答話,不過依著他們的心思卻也精疲力竭,頗是想要休息,可北辰不說話他們終究是不敢造次。劍靈似乎瞧出了眾人的心思,起身來到洪福的身旁衝下面點了點頭:「那就明日再比。」

  說罷飄然而去。對於北辰的孤高族人也早已熟悉,此刻倦意已然徹底將他們給擊垮,哪還有心思去遷就於他,於是三三兩兩攜手攬腕向著各自的家裡走去。

  

  演武場中七兄弟又聚在了一處,謝勁松孤零零地坐在距離他們七人約有五十步遠的地方,依舊仰頭看著天空,似乎在數著天上星辰的數目。

  梁墨髯早已令人備下了一大桌酒菜,只不過此刻並沒有桌椅,七兄弟只得席地而坐。

  「哈哈!有酒!」吳泰文瞧見一旁的酒罈不由得手舞足蹈,「還是老六最懂我,來來來!快些給我打開!」

  「明天還要比試,今日你可少喝點!」梁墨髯打開泥封為吳泰文倒上一碗酒。

  「嘿!知道知道!」吳泰文說著一把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繼而擦了擦嘴高聲道:「大哥竟能讓那小子……」

  「噓!你個愣頭青,說話小聲點!」方展圖用扇子一敲吳泰文的腦袋沖角落裡的謝勁松努了努嘴。眾人偷眼觀瞧只見那謝勁松此刻身子靠著一塊石頭雙手枕在腦後,仿佛已經沉沉睡去。吳泰文吐了吐舌頭。

  方展圖知道吳泰文要說什麼,生怕他喝酒之後那大嗓門真箇把謝勁松給吵醒,急忙給他的酒碗裡倒滿酒示意他快喝下,自己則是搶在他前頭道:「大哥這是以德服人,你懂不!不過大哥!」方展圖說著沖岳吟霜一抱拳,「適才可真是急煞我們兄弟了,那謝勁松真的沒有傷到你麼?」

  岳吟霜搖了搖頭,背身讓他們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並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適才的經過,兄弟幾人見了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議論一番。岳吟霜看了一眼謝勁松沖方展圖,吳泰文於葉辰黝道:「明天也不知道是你們中的哪兩個會與謝師弟對陣。」

  「哈!今天拜大哥所賜!」吳泰文興高采烈地道,「那小子的招數我們全看到了,明天定然不會讓大哥失望,一定要好好地……」

  說著說著他突然間大哥的臉上微微有些變色,心裡「咯噔」一下,今天他已然因為自己的魯莽險些牽連了林落塵,被訓斥了一番後多少有了一些收斂,此刻見著大哥的神情顯然是自己又有哪句話說的不對,他急忙回頭瞟了方展圖一眼,那意思是「大哥怎麼了?」

  方展圖會意地點點頭,搖著摺扇笑道:「謝師弟……大哥已然將謝勁松視作我們自己人了麼?」

  「啊!對啊!我怎麼就沒察覺呢!」吳泰文一拍腦袋,「大哥,老三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你你你……你不會真的要把那小子當成自己人吧!」說著一指旁邊的梁墨髯,「你這樣讓老六情何以堪呢!」

  梁墨髯經歷了這多半天的憤懣此刻已經變得頗是坦然,起先他頗是自怨自艾,哀怨自己時運不濟,因為若是當真依靠能耐理應是老七仇勝雲被先行淘汰。不過漸漸他也有些開始認命,不再去多爭辯什麼。此刻聽得老四提及他的傷心事倒是呵呵一樂:「有勞四哥掛心,我已經無礙了!」

  「什麼無礙,你看你,全寫在臉上了,還無礙無礙的!」

  「真的沒事了,四哥!你若是真的心疼兄弟等明天大會結束了再請我好好喝上一回,咱倆不醉不歸,如何?」

  「這還用你說麼!」說著回頭看了看眾人,「明天比武大會後的這頓酒宴算在我頭上了!二哥,你不喝酒吃飯總該來吧!兄弟今天多有得罪,來來來,今天我就先沾著老六的光!」說罷倒了兩碗酒,「二哥,我知道你不喝酒,你若是原諒小弟今日的魯莽就說一聲,你的這碗酒小弟代你喝了,如何。我是個粗人,脾氣直,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二哥!小弟給你賠罪了!」說著沖林落塵一抱拳就要施禮。

  林落塵趕忙一把抓住笑了笑:「事情都過去了還提他做什麼?所幸有驚無險便是了。明天這酒宴我一定來!」

  「這才是二哥麼!好了,說定了說定了!」說罷吳泰文將面前的兩碗酒一股腦兒倒進了嘴裡,摸著嘴巴大笑著,「好酒!好酒啊!嘿嘿,對了大哥,說真的,你真準備拿那小子當自己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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