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歐陽姑娘，今兒雪大，不用打掃了。」

  管家冒著風雪來到伊錦身邊，緩緩地說，說話間遞給她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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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順著傘的邊緣落下，紛紛揚揚，伊錦下意識地看向沈煜，此時那男子早已停止了作畫，靠在椅子上拿著一卷書，並未看她……

  煜哥哥……

  伊錦的心暖暖的…溲…

  「哎呦——」

  突然，一陣悽慘的叫聲傳來，打斷的伊錦的思緒，她轉頭，只見一個月牙兒趴在地上，一臉憤怒。

  「小姐，你沒事吧？恧」

  她的丫鬟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痛死了！」

  月牙兒撅著嘴，指著自己的腳踝，一臉憤怒。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蛋純心想要害本小姐！」

  她撐著丫鬟的手，站起來，轉過頭，一臉憤慨地瞪著伊錦，咬牙切齒：

  「賤人，是你想要摔死本小姐，對不對？」

  伊錦微微蹙眉，她對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從來懶得理會，她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不去理會月牙兒。

  「賤人，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做賊心虛？」

  月牙兒一下子跳到伊錦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伊錦皺了皺眉眉，她懶得理會這個女人。

  「讓開。」

  她一看到這個月牙兒就渾身不爽，既然管家說她今日可以不用打算，她就回去休息吧。

  「餵——你別走！本小姐問你話呢？」

  月牙兒見伊錦不但不理會自己，而且還轉身要走，氣得直跺腳。

  「你給我站住！」

  然而伊錦沒有理會她，就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顧自往前走。

  「賤人！」

  月牙兒氣得衝上前去，一把拽住伊錦的手。她不僅僅是拽住她的手，還使上了內力……

  伊錦只覺得一股強勁霸道陰毒無比的力量迅速攻過來……

  這個月牙兒，好毒！

  是要至她於死地嗎？

  為了自保，伊錦只能提氣，使出內力想抵抗。

  月牙兒沒想到這個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武功，而且內力如此強勁，一時之間招架不住，整個人的身體飛了出去，而另一邊，伊錦也摔倒在地。

  「啊——救命！」

  月牙兒雙腿失去了中心，驚慌失措的大叫。

  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飛過來，牢牢地扶住了她的腰，穩住她的身體。

  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月牙兒感受到自己正在沈煜溫暖的懷抱里，一張小臉頓時紅了。

  「沈大哥……」

  她有些羞赧地窩在沈煜的懷裡，無比羞澀，驚魂未定地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沒事吧？」

  沈煜有些擔心，一臉關切地看著月牙兒。

  「沒……沒事……」

  月牙兒一邊說，一邊委曲無比的扁了扁嘴，指著伊錦，向沈煜告狀：

  「沈大哥，她……她想殺死我……」

  伊錦聽到這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若想要殺她，有一萬種方法讓她死於無形之中，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法？

  月牙兒這欲加之罪，是個人都看得出有問題，以沈煜的聰明才智以及他對她的了解，伊錦覺得他是不會相信的，然而，事實卻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聽到沈煜冰冷的斥責：

  「歐陽錦繡，你可知錯？」

  知錯？

  她有什麼錯呢？

  若不是月牙兒想害她在先，她豈會對她出手？

  「煜哥哥，我只是正當防衛，以求自保。」

  伊錦還沒來得及從雪地上爬起來，她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向那個男子，認真地向他解釋。

  「我說過多少次了，別這麼叫我。」沈煜面無表情地看著伊錦，冷冷地說道，「很噁心。」

  他看向她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厭惡之情……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

  伊錦原先並沒有什麼感覺的，其實月牙兒怎麼對她，她都是不在乎的，然而，當她看到沈煜這般厭惡的表情之後，她的心開始莫名地難受，狠狠地抽著痛……

  煜哥哥……

  煜哥哥……

  曾幾何時，我連這麼稱呼你，都會讓你覺得噁心了？

  月牙兒聽到這話，頓時咧著小嘴偷笑。

  沈煜不允許任何人叫他煜哥哥，就連她平時也只敢在他背後偷偷地叫，當著他的面，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沈大哥……

  之前，她聽到這個歐陽錦繡當著沈煜的面稱呼他為煜哥哥的時候，她已經很不是滋味了，尤其是沈大哥竟也沒反駁……

  為此，這兩個月，她在五台山都過得很不好！

  寢食難安，生怕她心愛的沈大哥被歐陽賤人給搶走了！

  齋期一結束，她便迫不及待地歸來，好在沈大哥親自來接他，而且決口沒提那個噁心的歐陽賤人，後來聽丫鬟說，歐陽賤人一直在做掃地丫鬟，她的一顆星方才安了下來……

  可是剛才，她一進來便看到那個歐陽賤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沈大哥，她心裡就莫名地難受，生怕沈大哥被這賤人給迷惑了去……

  不過現在，聽到沈大哥不准歐陽賤人叫他煜哥哥，月牙兒的心便放了下來。

  果然，這歐陽賤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沈大哥愛的還是自己……

  「沈大哥……我的膝蓋好痛……你……你要替月牙兒做主呀！要不然月牙兒指不准哪天被她害死了都不知道呢！」

  月牙兒抱著沈煜的手，撒嬌道。

  沈煜臉上的表情愈發地冷了：

  「歐陽錦繡，從今天起，你哪裡都不要去，也不用回屋了，先在這裡跪三天三夜。」

  伊錦聽到沈煜冰冷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過來……

  寒風肆虐，更加冷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膝蓋。

  她今日穿著淺色的衣裳，有血液滲出來，然後了膝蓋上的布料，想開應該是摔倒的時候受得傷……

  流了這麼多血，應該傷得不輕吧！

  可是她卻不覺得疼……

  和胸口的麻木比起來，膝蓋的傷又算的了什麼呢？

  原本停歇的雪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模糊了視線……

  「沈大哥，人家的膝蓋好痛，嗚嗚……走不動了……」

  月牙兒嬌嗔道。

  沈煜沒有說什麼，他背對著伊錦，伊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彎下腰，體貼地將月牙兒打橫抱起，動作輕柔而又小心，好似生怕弄疼她一般……

  伊錦看到月牙兒挑釁地衝著自己露出一個勝利的眼神，那麼得意，充滿了炫耀的意味……

  她低頭，不想看他們……

  地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積滿了白雪，伊錦掙扎著起身，跪下……

  她說過，只要沈煜讓她做的，她都會做，她對不起他，這是她欠他的……

  所以，就算他是非不分，她也不怪他……

  要怪就怪自己傷他太深！

  她清楚，煜哥哥本不是這樣的人，他會變成這樣，也都是自己害的……

  可是……

  煜哥哥，我真的很愛你……

  雪紛紛揚揚，好似輕盈的少女，在天地之間跳上了一曲曼妙的舞蹈，美麗、動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伊錦黑色的頭髮上布滿了白雪，好似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衣服上也是白雪……

  遠遠看去，好似整個人都被雪遮住了一般……

  視線愈發地模糊了，可是她依然清晰地透過窗戶看到沈煜叫了醫女替月牙兒看傷，月芽兒似乎不肯離開沈煜，抱著他的手不肯放……

  後來，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月牙兒終於乖乖地鬆了鬆手，讓沈煜離開，不過沒多久，沈煜再次出現在她身邊，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水，溫柔體貼地遞給她……

  那一刻，伊錦突然好羨慕好羨慕月牙兒……

  這樣溫柔體貼的沈煜，只怕這輩子也不會在她面前出現了……

  伊錦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再低頭，便看到自己的手早已凍得通紅，甚至都僵硬了……

  好冷……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歐陽錦繡，你可知錯？」

  一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伊錦僵硬地轉過頭，看到沈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若現在去給月牙兒斟茶認錯，我便放你回去。」

  雪越來越大了，沈煜僅僅是站了一會兒，頭上便積了潔白的雪花。

  北風呼呼地吹，無情的鞭笞著人，冷如骨髓，冷得連骨頭都發痛……

  記憶中，她，最怕冷了……

  「煜哥……沈煜，我說過，我是正當防衛，並沒有做錯什麼。」

  伊錦靜靜地看著沈煜，說得非常平靜。

  她的臉上有著屬於她特有的堅持和倔強。

  沉默。

  沈煜不再說話了。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徜徉了許久許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錦聽到沈煜慵懶地說：

  「天很冷……」

  

  「就算凍死，我也不會為我自己沒犯過的錯誤懺悔。」

  伊錦倔強地說道，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如果是給他斟茶下跪，無論多少次，她都會照做，因為她負了他，對不起他，可若是別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倔強！

  沈煜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那你就在這裡凍死吧。」

  說完之後，他一甩袖，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凍死？

  若這樣下去，她或許真的會凍死吧？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若此生註定不能得到他的愛，她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呢？

  活著也不過是懺悔而已……

  一陣劇烈地疼痛突然自小腹襲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騰……

  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可是卻在醫書上看到過記載……

  這一刻，伊錦猛然想起自己的月信已經許久未來……

  天吶，該不會……

  她低頭，便看到一股鮮紅的血液自下身洶湧而出……

  孩子？！

  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可能有了沈煜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很可能馬上會失去……

  天吶！

  怎麼辦？

  不！

  不可以……

  疼痛越來越劇烈，伊錦努力地抬起頭，想要呼救，然而此時沈煜已經進了屋……

  她的嘴角動了動，想要大聲呼叫，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沈……」

  伊錦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發軟，根本使不出力氣來，她急了，衝著書房裡敞開著的窗戶揮手……

  那一刻，剛剛走進書房的沈煜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對勁，轉過身，這時月牙兒突然走到他面前，對著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沈煜便又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月牙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走到窗邊，對著一臉痛苦的伊錦吐了吐舌頭，伸手，關上了窗戶……

  ……

  ******

  洛川

  南宮世家

  兩對長相出眾的男女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所到之處頓時成了焦點……

  「宇文轍，這裡可是你的地盤，別把我們賣了！」

  飛燕調皮地衝著宇文轍吐舌頭，打趣地說道，她一邊說，一邊伸手要拉周璇的手，宇文轍皺了皺眉：

  「雲，管好你家娘子，別讓她動不動就打擾別人夫妻。」

  「什麼叫做別人呀！我認識璇璇的時候，你還在齊王府做病秧子呢！」

  飛燕不滿地衝著宇文轍擠眉弄眼，說著便要將周璇從他身邊拖走。

  「飛燕，端莊點不可以嗎？」雲亦嵐皺了皺眉眉頭，「你學學人家周璇……」

  「怎麼？你嫌棄我沒璇璇端莊大方嗎？」

  飛燕不滿地嘟起紅唇，不帶雲亦嵐回答，便衝著宇文轍大聲嚷嚷：

  「宇文轍，小心點，有人看上你娘子了……有句話叫做千防萬防，兄弟難防，小心被大綠帽子哦！」

  「百里飛燕，你嘴巴給我乾淨點。」

  雲亦嵐皺起眉頭，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年紀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口無遮攔呢？

  面對雲美人冰冷的喝止，飛燕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頓時皺在了一起……

  別看她平時酷炫狂霸拽，上房揭瓦，每當雲亦嵐真的沉下臉的時候，她便會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雲亦嵐，你這麼凶幹嘛？」

  只見她乖乖地走到雲亦嵐的身邊，低下頭，一臉委曲地撒嬌。

  「哼——」

  雲美人不但沒有跟她解釋，反而很傲嬌地降頭別到一邊去。

  ……

  「噗——」

  周璇見狀忍不住偷偷地低頭輕笑。

  「這麼好笑？」

  宇文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眯起眼睛，問她。

  「恩。」周璇點點頭，伸手拉住他粗糙的大手，目光落到一邊的飛燕和雲亦嵐身上，小聲地說，「他們真是對歡喜冤家……」

  「恩。」

  宇文轍點頭，卻並沒有轉頭去看雲亦嵐和飛燕，而是含情脈脈地看著周璇，道：

  「我們不也是嗎？」

  他的話，讓周璇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想到自己剛剛嫁到齊王府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無時不刻不在勾心鬥角、拌嘴吵架……

  沒錯，說到歡喜冤家，沒有人比他們更適合了……

  只是，時隔多年，她早已忘了那種感覺了……

  或許是兩個人之間經歷了太多太多的酸楚，大悲大喜，生離死別過，現在的她格外地珍惜和他相處的每一刻，從來不同他爭吵……

  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什麼可吵的！

  如今的宇文轍也不在是當初那個陰晴不定的頑劣少年了……

  如今的他在別人面前成熟、冷靜、睿智、果斷……

  在她面前，則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簡直堪稱完美了……

  她想要生氣都沒機會呢！

  ……

  「璇璇，今天我同你說過我愛你了嗎？」

  宇文轍湊到周璇的耳畔，小聲地問。

  「噗——這已經是第十遍了……」

  周璇忍不住輕笑出聲。

  曾經，他遲遲不敢同她說一句愛，如今卻隨時隨地開口便是，好似生怕說不夠似的……

  七年，他們都變了……

  唯一不變的是愛……

  他們更加愛彼此了！

  ……

  「那璇璇愛我嗎？」

  他在她耳畔輕輕地問，問得那麼自然。

  「愛，當然愛了。」

  她輕笑。

  「有多愛？」

  他依然不滿足，進一步追問。

  若是七年前，有人這麼問她，只怕她會噁心得渾身上下所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抗議，可是這一刻她卻只覺得甜蜜……

  「好愛，好愛……多得都快滿出來了呢！」

  她眯著眼睛，甜甜地衝著宇文轍笑。

  兩個大人沉迷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以至於忽略了他們身邊還有兩個小包子。

  「好噁心！」

  瑜兒皺著眉頭，一臉無語地看著爹娘。

  「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

  囡囡眯著眼睛，一臉陶醉地看著周璇和宇文轍，道：

  「若我以後成親也能像璇姨和轍叔叔一樣幸福恩愛就好了。」

  「你才幾歲就想著成親？」瑜兒無語地看著囡囡。

  「我不小了呀！比你還大半歲呢！」囡囡一臉認真地看著瑜兒，拿出了一副大姐姐的架勢，「小魚兒乖乖，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