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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平靜

2024-05-09 12:00:37 作者: 香香

  轉身的時候不知道衣服被什麼掛住了,一個身形不穩。

  他站不住就撲騰,隨便抓了個桌沿往下按,想撐住身體,結果那個想像中的「桌沿」不知為什麼忽然一歪,傾斜了四十五度角,雲欒煜整個人失去重心,順著桌子的傾倒滑下去,及其狼狽地摔在地上。

  不僅他摔在地上,桌上不知道什麼瓶罐杯子稀里嘩啦地滾落下來,砸在他身上,然後在地板發出響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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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還有橘子,從水果筐里翻出來,一個接一個滾下桌子砸在他腦袋上,然後滾遠了。

  在整張桌子翻下來砸在雲欒煜背上的同時,他竟然還迷惘地想了一下:「橘子?哪兒來的橘子。」

  不疼,相比這些亂七八糟砸下來的東西和摔倒時撐了一下地板的手,雲欒煜真正感到劇痛的是胃,那個冰冷翻攪的器官被強力震動,幾乎讓他喘不過起來。

  他趴在那兒,沒有動。

  他不動的時候沒憤怒,也沒傷心。

  那個瞬間他幾乎是平靜的,有一種靈魂跌出軀體的空洞。

  但是江清沂嚇壞了,好像就是嚇傻了,衝進來把桌子扶起來,發出毫無必要的響聲,然後爬過來七手八腳地把那些摔爛的東西丟出去,抖著胳膊來扶雲欒煜,聲音找不著北:「欒煜你沒事吧?」

  雲欒煜仍然沒動,心裡想:我沒事,但是嘴上沒說,有點不想說,無所謂。

  江清沂就立刻急了,把他從地上抱起來,一疊聲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摔壞?你不要怕,我打電話叫醫生。」

  雲欒煜心想:不用叫醫生,叫醫生幹什麼。

  然後他很平靜地推開江清沂,自己扶著胃,站起來。

  他覺得身體有一點不自覺的顫抖,他想控制,控制不了。

  江清沂仍然語聲驚恐:「你怎麼了?你,你不要這樣,你摔疼了嗎?」

  她講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哭腔卻越來越重。雲欒煜心裡一陣柔軟,搖頭說:「沒有,我沒事。」

  他一邊輕聲說話,一邊摸到臥室門,走進去。

  江清沂愣了片刻,同手同腳地跟進去,發現雲欒煜已經踢掉鞋子,和衣倒下,但是和平時不同,他沒有筆直地蓋進被子,而是蜷縮身體背對著他,緊緊靠在牆角。

  江清沂手足無措地站著,看著雲欒煜抖著手指,把被子拉起來。

  江清沂就伸手幫他拉被子,雲欒煜好像被火燙到一樣驚跳,而後說:「謝謝。」

  他講話的聲音仍然是平靜的。

  江清沂覺得心碎了,茫然地道歉:對不起,你是不是胃疼,我給你重新沖杯藥好嗎?」

  雲欒煜搖頭。

  江清沂說:「可是你這麼疼,受不了的。」

  雲欒煜忽然開口說:「清沂,放過我吧。」

  江清沂沒聽清,又或者是聽清了但是沒理解:「什麼?」

  雲欒煜把身體蜷縮起來,用一種嬰兒在母體中的姿勢,寂寞又頑強:「我說,清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江清沂沉默,茫然地站了一會兒。

  雲欒煜終於緩過一口氣,低聲說:「你走吧,我向你保證,不跳海,不跳車,也不跳樓。」

  江清沂低下頭,覺得眼底鼻腔都滾燙而溫熱。

  她並沒有存了傷害雲欒煜的心,恰恰相反,她是帶著對雲欒煜的尊重和熱愛來體恤他的,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雲欒煜天然帶著一點親切,可能是因為雲欒煜太好看,又太孤單。

  和她一樣孤單,彷如玻璃鑄成的海洋之心,蒼茫地站立在一望無際的大海里,甚至不如一塊礁石,可以迎風破浪,愈久彌堅。

  她還站著,雲欒煜在激烈的疼痛里察覺到她還站著,不得不積攢起全部的力量,耐心地安慰她:「清沂,天晚了,你忙了一天,去休息好不好?明天我就不跟你的車出門了。我想歇歇。」

  他講話都很吃力,聽上去輕飄飄的,江清沂的不甘願終於輸給了心疼,半晌說:「那我走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雲欒煜聽見溫柔的關門聲。

  他空蕩地睜開眼,空蕩地盯著眼前空蕩的牆壁。

  他疼得太激烈,沒辦法以為自己睡著了。

  第二天,江清沂沒有出現。

  不知道為什麼,雲欒煜還是按照跟她出車的時間洗漱完畢,甚至想了一下,要不要換一件白襯衣。

  他當然沒有換。

  他上班時常要穿白襯衣,但是除了上班之外,他從不穿它。

  今天早上他從衣櫃摸衣服,茫然地想起江清沂,說不清具體想到他什麼,就隨手扯下來一件衣服,再摸的時候震驚地發現,應該是件白襯衣。

  不可以。

  他不能因為自己暫時瞎了,就騙自己說,那可能是件藍色灰色格子條紋或者白色以外任何一種花樣的襯衣。

  他認真地把它掛回去,很平整地。

  掛好之後他甚至把扣子也一顆一顆扣緊了。

  然後他關上櫃門,頹然坐下。

  還好,江清沂沒有來。

  幸好。

  他枯坐了很久,風吹過窗簾時他以為門響,驚跳了一下站起來。

  後來門真的響了一回,他又坐著沒動,一直到門鈴不響了,門外的什麼人說了些什麼他聽不懂的話,都消停了之後他走過去,把門打開,摸到門把手上掛著外賣。

  他不想知道外賣是什麼,隨手放在桌上,想起來喝水,又覺得自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就煮了一壺熱水,放涼了,吃掉該吃的胃藥。

  他知道自己不是胃病,是心病。

  也許是兩者都有,他不想深入分析。

  反正無論多少的痛苦,都是他應得的。

  跟清沂的最終離開相比,他所承擔的這些,哪裡算得上痛苦。

  盲人也同樣分得清天亮和天黑,他枯坐在那裡,感覺到太陽從東邊照亮從西邊降落,使他整個人均勻地被曬過。

  他還感受得到陽光。

  而江清沂,一直到夜幕降臨,也沒再出現。

  雲欒煜在那個傍晚想了幾個可以離開的法子。

  他可以隨便找個人,幫他點開手機,而他只需要給自己的副經理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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